第13章 童谣（1/2）

虽说季青从小就比较倒霉，虽说他因为各种破事而变得神经坚韧，虽说他比起同龄人来说成熟得多。

但他说白了也还是个年轻人，刚满二十，心里对於非凡之事、妖魔神怪之类自然也有诸多幻想。

而直到周岳將两摞入职阴间冥府的合同扔在他面前。

这些幻想，彻底破灭了。

——这两样八竿子打不著的东西究竟是怎么联繫到一起的？

“愣著干什么？不签合同怎么明確你的权利和义务？不签合同怎么给你买五险一金？不签合同人家冥吏司的小妹妹怎么归档你的资料？搞快点搞快点，再不签人家人事下班就得等明天了！”周岳催促道。

季青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周岳的一段话诡异的点实在太多，他不知道该吐槽那一句了。

木然地接过那还散发著油墨香气的合同。

还他娘是严谨的一式两份。

唰唰唰签上自己的名字以后，递给周岳，周岳將其中一份还给季青。

另一份隨手往空中一拋。

蓬！

苍白的纸张燃烧起鲜红的火焰，將书斋映照得通红，片刻后，烧了个乾乾净净，连灰都没剩下一点。

剎那，季青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一幅幅幻象。

漆黑如墨的天宇上，暗红的烈日熊熊燃烧，无边广袤的苍茫大地上盛开鲜红的；一条不见始终的大河奔流不息，无数鬼影在河水里若隱若现；古老冰冷的石桥上，沸腾的锅炉里滚滚冒泡，一道道脚不沾地的鬼魂排队而过；一座座庞大的殿宇深处高坐著伟岸身影；十八座巍峨的高山悬浮在天地之间；还有那天地尽头的巨大古老石轮，缓缓转动……

震慑心神，无法自拔。

“呼……”

短暂的幻觉一闪而过，好似是那一现曇。

“那是……？”季青喃喃，心头升起无穷震撼。

“那就是阴间。”周岳点头：“但也別紧张，大概率情况下跟你我没什么多大的关係，你当它是个背景板就行。”

然后他抱起琥珀，拎起桌上的行李，“具体注意事项合同里都有写，等几天下面也会给你送枚冥偶上来，到时候有什么问题你问它就是，在祝你工作顺利，拜拜！”

好像急不可耐。

“等等！”季青拦住他：“老周，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他掏出胸口的护身符。

周岳眉头一挑，看了两眼，“看起来像是阴书——很多很多年前阴差们用来接收命令和沟通地府的物件，但现在与时俱进，这种老古董根本用不上啦，你的身份玉牌和阴书过两天他们应该也会给你送上来，至於这个……你扔了也成，当个纪念也行。”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书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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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就像是触电一股莫名的联繫，在季青和眼前的这渡口书斋间一笑而过。季青只感觉自己和著书斋產生了某种奇妙的关联，仿佛他能够掌控这书斋內的一切那样。

而隨著周岳的离开，那一排排书架上，所有的书籍都消失不见。

事至如今，季青基本也猜到了，这书架上一排排的没有作者名和出版號的古书记录的一个个离奇诡异的小故事，恐怕……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都是周岳老头儿这些年处理的“鬼魂”。

他摸索著手里的护身符。

阴书？

所以他的护身符实际上是很久以前阴差们用来联繫地府和接受任务的物件？

那……它可以让使用者去吸收鬼魂的“本领”吗？

季青不清楚，但他觉得恐怕没那么简单。

望著空荡荡的书斋，季青沉默半晌，只感觉一阵恍惚。

从今天起，他就是一名地府阴差了？而这书斋也成了他的办事处？

沙沙沙……

如今的季青，因为体內那股幽幽雾气的原因，五感都得到了大幅加强，所以哪怕隔著扇木门，他也能听到屋外的细微动静。

转头一看，老旧的窗户外面，漆黑的夜空下，纷纷扬扬的雪白洒落。

吱嘎。

季青推开门一看，天上下起了雪，他伸出手，冰凉的雪落在他的掌心，晶莹剔透的冰晶，久久未曾融化。

“下雪了……”

在这个改变季青命运的夜晚，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不期而至。

回到书斋，季青取出那一份合同，仔细翻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