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窃灵之物,我想你了(2/2)
“传朕旨意,一日之內启动『归一』。”
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著天宪威能,穿透层层宫墙。
下一刻,皇城之內,无数道凡人不可见的流光冲天而起,化作血色的符詔,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射向王朝的四面八方。
一场席捲整个大澜的浩大阵法,拉开序幕。
无数州府的城门轰然洞开,一队队玄甲军士外出涌进村落山间,驱赶著所有百姓,强令他们在一天之內,必须迁入各州府城。
“一日为限,不入城者,杀之!”
冷酷的告令,伴隨著血腥的执行,传遍了大澜每一个角落。
……
青嵐门內,尘埃落定。
凌羽看著山门外那数万名眼神空洞、如同木偶般呆立的军士,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转头看向江言,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前辈,他们……究竟为何会变成这样?您说的『灵性』,到底是什么?”
江言的目光从那些痴傻的军士身上收回,落在了凌羽那双充满求知与不安的眼眸上。
他笑了笑,那笑意却有些莫名的复杂。
也不管凌羽如今的修为能否听懂,只是平淡地解释起来。
“灵性,是生灵之根,是智慧的源头。它能助愚者开智,助智者开悟,能让山野妖兽通晓人言,甚至能让死物诞生意识。”
“修士常说的天赋、悟性、乃至最终能否窥见仙途,其根本,都在於这『灵性』二字。”
江言顿了顿,语气愈发平淡,可听在苏小璃与凌羽耳中,却无异於惊雷。
“那位帝王,便是以这焚心火蚁为媒介,强行攫取了这些军士此生所有的灵性,將他们未来的所有可能,都化作了此刻短暂的强大。”
“一支看似所向披靡,实则根基尽毁,再无寸进的『灵性傀儡』大军,便是这么来的。”
苏小璃听得遍体生寒,眼神闪烁。
江言抬手,心物同尘的道韵在他指尖流转,如同一方无形的磨盘,將那只兀自挣扎的“怒焚心火蚁”包裹其中。
磨盘转动,火蚁痛苦嘶吼,但从其身上却开始泛起点点萤光,它正在被碾成最本源的能量。
最终,一缕璀璨到极致、纯粹到不含一丝杂质的灵光,静静地悬浮在他的掌心。
“哇!哇!”
江言的脑海里,宝姐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葫芦上的鎏金光芒前所未有地明亮,整个葫芦都在微微颤动。
然而,江言却看都未看她一眼,屈指一弹。
那缕精纯的灵性化作两道流光,精准地没入了昏迷不醒的清玄与沈砚秋眉心。
宝姐整个器灵都呆住了。
葫芦上的光芒瞬间暗淡下去,有些自闭的托腮垂眸。
虽然她也知道江言有自己的考量,这东西大概率不是给她的,但亲眼看著到嘴的鸭子飞了,她就是有点绷不住。
可她终究只是哼唧了两声,没有再闹,很好的忍了下来。
灵性入体,如久逢甘霖。
本已灵性枯竭、神魂黯淡的清玄与沈砚秋二人,身躯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兄!”
苏小璃鼻尖一酸,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把死死抱住了刚刚坐起的沈砚秋。
沈砚秋的眼神还有些茫然,看到苏小璃的瞬间,下意识地闪过一丝被追杀的惶恐以为自己要被师妹追杀了。
但感受到怀中人儿的颤抖,听到那压抑的哭声,他心中的茫然瞬间被担忧取代,连忙笨拙地抱住她,轻轻拍著她的后背,好一阵安慰。
一旁的清玄则是彻底的茫然。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待苏小璃情绪稍定,才將这几日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两人。
听完之后,两人脸上只剩下如出一辙的呆滯沧桑,颇有种一梦千年,醒来后整个世界都变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睡了一觉,青嵐门就没了?”沈砚秋喃喃自语,而后表情变得更加古怪。
“而且,这对我们来说,还他娘的是件好事?!”
清玄在一旁补充道:“所以,我们敬爱了百年的师尊,其实是个拿我们当猪养的魔头?整个宗门都全员恶人,就我们几个是傻子?”
苏小璃乖巧地点了点头,头顶那对许久未曾打理的猫耳,也跟著轻轻颤动了一下。
沈砚秋与清玄对视一眼,再次陷入了长久的茫然。
江言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筋骨,打破了这诡异的沉默。
“接下来,你们有何打算?”
三人沉默了许久。
最终,还是清玄嘆了口气,苦笑道:
“遭此大变,先当个散修,四处走走看看吧。或许將来,会找个地方,重建一个……真正的青嵐门。”
沈砚秋点了点头,看向苏小璃。
苏小璃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紧紧抓住沈砚秋的衣袖,低声道:
“我跟师兄们在一起。”
对她而言,这世上,似乎也只剩下这几个亲人了。
凌羽则毫不犹豫地站到了江言身后,她的选择很明確。
江言没有干涉他们的决定,只是递给苏小璃一个锦囊。
“这里面有我给你的补偿以及礼物,拿著。最近找个地方先安顿下来,不要乱跑。”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毫不迟疑。
殷梨则自始至终如一道影子,无声地跟上。
出了青嵐门地界,山道上,那数万名玄甲军士依旧痴呆地站著,如同没有灵魂的雕塑。在他们中间,还关押著一些被俘虏的散修,以及之前已经被制服的青嵐门弟子。
江言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干涉。
他带著凌羽和殷梨,一路不紧不慢,很快便来到了景明府外的一座小镇。
小镇名为青石小镇,临河而建,颇有几分水乡韵味。
江言挑了一间临河茶楼,在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手指在微凉的木桌上轻轻抚过,目光投向了窗外熙攘的街景。
凌羽捧著温热的茶杯,小口啜饮。
这时,她注意到江言的眼神中,似乎有一丝自己看不懂的回味与留恋。相处了这么久,她也大致了解了江言的脾性,於是大著胆子轻声问道:
“前辈,是想起了什么故人吗?”
江言心中好笑。
这怎么说?难道告诉你,我想起了那个把你宗门屠乾净了的逆徒沈茗?
他正想隨便找个藉口搪塞过去,心中却忽地一动。
一股情愫,毫无徵兆地在心湖中泛起,不浓烈,却真实。那是一种“许久未见,甚是想念”的真切情感。
这突如其来的感觉,让他都生出一种立刻动身去寻人的衝动。
江言立马反应过来,垂下眼帘看向自己身下的木凳以及面前的桌案。
其上,正有一丝极淡,却又纯粹到极致的情念,如最纤细的蛛丝,悄无声息地缠绕著自己,轻轻拨动著他的心弦。
灵台之中依存的“得到”更是配合这丝情念“里应外合”。
江言的嘴角,不易察觉地勾起。
“沈茗,你这逆徒,可真是会拿捏我的心思啊。”
他心中想著,却並未如往常那般,將这缕情念直接驱散。
反而,他轻轻闭上了眼睛,靠在椅背上,细细体味著这缕由他人之手,强行勾起的思念。心神则是颇为罕见的舒缓了下来。
“不得不说,你成功勾起了我对你的想念,呵呵~”
“我有点想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