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108.白狼的古勒塔 4.3k(2/2)
这和我有什么关係等等。
他的脑海中,无数线索如闪电般串联起来。
先是“影狼”,一个会用暗影魔法的盗贼。
现在又冒出一个会用冰魔法的“女魔头”。
而两次事件的中心,都指向了同一个名字一一利维亚的杰洛特。
这不是巧合。
那个“影狼”——他的目的不只是偷东西,或者陷害我这么简单。
他在··塑造一个形象。
一个无所不能、亦正亦邪、充满神秘色彩的“怪物”杰洛特。
他把我的身份变成了一个完美的容器,可以装进城里发生的任何怪事。
民眾的恐惧,卫队的无能,权贵的焦虑,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变种人,一个猎魔人,是再好不过的出口。
杰洛特消化完这些信息,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所以,那个『影狼”又出手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而且还嫌故事不够精彩,给我安排了一个——『冰雪新娘?”
杰洛特说完,心里闪过一丝更深层次的厌恶和无奈。
新娘—他品味著这个词,如同嚼著一块混著沙砾的干肉。
在他漫长而血腥的一生中,他被称作屠夫、怪物、白狼、救世主——-但『新娘”,这无疑是最荒诞的一个。
这比任何刀剑都更让他感到一种—侮辱。
“.听起来像疯话,对吧?””
丹德里恩把脑袋凑过来,声音压得像贼一样,带著一股酒馆里劣质麦酒的气味。
“可现在满城都在说,你被——”
“一个好故事。”
杰洛特的声音切断了他,像一块冰冷的铁。
疲惫,还有某种几乎要燃烧起来的嘲弄,让他的嗓音听来格外沙哑。
“前一刻,我是个玩弄影子的贼。”
他低声说,像是在对自己数著什么。
“下一刻,就成了被什么『女魔头”抢走的『新娘”。”
他扯了扯嘴角,那不算一个笑容。
“这『杰洛特”的能耐倒是不小。
你们说,明天他是不是就该去屠龙了?”
空气停滯了一瞬。
他那双非人的眼睛,缓慢地、一寸一寸地扫过丹德里恩,又落在伊莲诺拉的脸上。
那女孩缩了一下。
“我懂了。”
他呼出一口气,白雾在阴冷的空气里消散。
“这不只是栽赃。”
一种更深、更冷的逻辑在他脑中成形。
不是谁要他死,是有人要他“活”著,活成一个怪物。
“他们要造一个传说。一个关於我的——传说。”
民眾,卫队。
任何无法解释的血案,任何黑暗角落里的尖叫,都会有一个现成的答案。
一个变种人。
永远是变种人。
这是最省事的答案。
丹德里恩脸上那种诗人的、天真的轻鬆神色终於不见了。
某种真实的忧虑,像蛛网一样爬上他的眉梢。
他往前挪了一步,手抬到一半,想去拍杰洛特的肩膀。
可那只手在半空中僵了僵,又自己缩了回去。
“我的老天上一个故事你还在拯救世界。
下一个就成了小偷,现在又成了被『女魔头”抢走的『新娘”?
“暗影魔法』和『冰雪女王”?
这可真是你传奇生涯的新篇章啊!”
他仔细打量著杰洛特。
“不过,你没事吧?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那些粗鲁的卫兵有没有伤到你那张英俊的脸?
毕竟,你这张脸虽然能嚇哭小孩,但也是有用的。”
“我没事。”
杰洛特站了起来。
颈骨、肩胛、指节,一连串细密的爆响,像是沉寂的机械重新开始运转。
牢狱里那股发霉的阴湿气,似乎正被一种截然不同的气息驱散一一一种属於猎人的,冷静的危险。
“丹德里恩,”
他问,视线越过诗人的肩膀,望向门外那片灰色的光。
“城里还有其他我认识的人吗?”
“啊?”
丹德里恩像是被噎了一下,隨即那双灵光的眼睛猛地一亮。
“哦!哦!说到这个!你绝对猜不到谁在这儿!
艾斯卡尔!你的老朋友!
他还带了个学徒,也在城里。”
艾斯卡尔?
杰洛特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清晰可辨的惊讶。
艾斯卡尔?他居然在古勒塔?
他不是发过誓,在那场血色的悲剧之后,永远—永远不再把孩子带上这条路了吗?
自己可得好好问问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更重要的是,艾斯卡尔或许不知道这个“影狼”是谁,但他一定能帮自己。
至少,自己不用再一个人面对全城的恶意和这个躲在暗处的幽灵了。
想到这,杰洛特一直紧绷的嘴角终於露出一丝笑意。
“具体的缘由我也不太清楚。”
丹德里恩看不透他脸上的细微变化,只是习惯性地耸了耸肩。
“但多一个猎魔人,总归是好事,对吧?
他或许能帮你揪出那个真正的『影狼”。”
他侧过身,做了一个夸张的、舞台剧般的邀请手势。
“我带你去找他!”
杰洛特没再多说。
他迈开步子,走向牢门外那片灰濛濛的天,一股夹著雪籽的冷风猛地灌进领口,激得他皮肤一紧。
天空是铅做的,沉重地压在古勒塔鳞次櫛比的屋顶上。
街道泥泞,积水倒映著人影,匆匆走过,没人抬头。
一个抱著孩丑的母亲,看见他的脸,像是见了边。
暑把將孩的头按进自菜怀里,飞快地躲进巷丑的阴影中。
楼上的窗户里,有人朝他的方向吐了口睡沫。
小贩的叫卖声夏然柔止。
空气里只剩下风声,还有无数道目光,毫不掩饰的厌恶,混杂著恐惧,像针暑样扎在他身上。
卫兵们远远站著,手按在剑柄上,仿佛他是什么会走路的瘟疫。
丹德里恩走在他身边,徒劳地想讲个笑话。
伊莲诺拉跟在后面,她的眼神里闪烁著暑种杰洛特无法理解的光。
关乓英雄,关乓冒险,暑些他序已拋弃的东西。
他什么都没看见,又好像什么都看见了。
他的感官像暑张网,铺满了整个城市。
空气中可上的气味,城市深处不和谐的脉动,每暑道不怀好意的视线。
他不再是囚徒。
现在,他是猎人。
他看向丹德里恩,只说了两个字。
声音冷硬。
“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