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109.失谐的香气 8.3k(1/2)
第101章 109.失谐的香气 8.3k
翌日清晨,第一缕灰白色的冬日阳光艰难地穿透窗户上的霜。
在废弃小屋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凯克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渔夫在船板上摔打了整夜后又扔回水里的鱼。
他四肢百骸都散发著被榨乾后的酸软无力。
昨夜,卡珊德拉抱著自己来到这间小屋。
如同一场准时降临的优雅灾难,她在心满意足地“享用”了两次那令她著迷的“暗影”后,才带著一丝慵懒的足感消失在黎明前的夜色中。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不乾净了”。
为了確保今天的地下探索万无一失,凯克强忍著身体的抗议,在意识半梦半醒之间,命令系统託管了他的身体。
冰冷的指令在脑海中迴响,而他的身体则像一具精准的炼金机械。
在系统操控下,一丝不苟地完成了五瓶“翠绿之刃”魔药和十颗“焚风”炸弹的炼製。
想到这里,凯克就忍不住想挤出几滴辛酸泪。
我怎么就那么命苦啊!
不过,抱怨归抱怨。
儘管只睡了不到三小时,凯克此刻的精神却出奇地饱满。
这得益於昨天下午在法兰西斯卡那里的“月影晶核”二次强化。
那股清凉而强大的能量,似乎將他被卡珊德拉吸走的精力又从另一个层面补了回来。
他心念一动,调出了自己的状態面板。
【姓名:凯克】
【年龄:20】
【职业:猎魔人(见习)】
【种族:半血族猎魔人】
【属性:力量:34敏捷:34(+1)体质:38(+1)感知:40(+2)魔力亲和:29(+
5)】
这次的增幅虽不如初见时那般惊天动地,却也相当可观。
凯克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內那两种曾经激烈衝突的力量,正在月影晶核的调和下,逐渐趋於一种微妙的平衡。
他有一种预感,或许再有一次,这种以外力促进的融合就將抵达极限,“月影晶核”也將对他失去效果。
属性的提升总算给了他一丝安慰,让他有力气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
他將那些翠绿色的魔药和散发著寒气的炸弹小心翼翼地收入行囊。
然后套上深灰色的厚布高领猎装,离开了这间见证了他“悲惨”遭遇的小屋。
冬日清晨的古勒塔街道上,寒风凛冽。
凯克裹紧了衣服,低著头快步走向铁匠铺的方向。
空气中飘荡著的不只是炭火的烟味和冰冷的雾气,还有新鲜出炉的流言语。
一位正在码头搬运货物的工人,用夸张得近乎戏謔的语调对同伴大声。
“听说了吗?”
“那个大名鼎鼎的白狼杰洛特,居然被一个娘们儿像抱小鸡仔一样从城里给抱走了!”
“哈哈,还什么『白狼”,我看叫『白猫”还差不多!”
不远处,一个刚从麵包店出来的商人妇人,立刻添油加醋地加入了话题。
“哎呀,可不是嘛!”
“我表哥的邻居可是亲眼看见的。”
“那个女的,浑身都冒著白色的寒气。
眼晴是蓝色的,跟鬼火一样!
肯定是北方来的什么冰雪女妖!”
“肯定是她把杰洛特给迷住了,让他去偷炼金店的东西。
现在好了,人被妖怪抓走了,真是红顏祸水!”
一名正在街角巡逻的卫兵,听到这些议论,煞有其事地压低声音警告道。
“都小声点!”
“上面已经有命令了,那不叫杰洛特,那叫『影狼”!”
“他会用暗影魔法,跟那个会冰霜法术的女魔头是一伙的!”
“古勒塔城,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这些沸沸扬扬的流言精准地钻进凯克的耳朵里。
他把头埋得更低了,高领的阴影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
一种混杂著心虚和哭笑不得的古怪情绪在他心底发酵。
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实在不知该作何表情。
只能在心中自我安慰道:杰洛特短时间內应该不会来到古勒塔的。
毕竟他马上就要去寻找他的命定之女一一希里。
等杰洛特发现古勒塔的谣言后,说不定凯克都去天球交匯外的世界了。
届时,杰洛特想发火也无处找自己。
想道这里,凯克不由得心中有了些许慰藉。
他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了赛隆铁匠铺那熟悉的招牌。
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艾斯卡尔那高大的身影居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等他。
凯克心里泛起一丝疑惑。他推开铁匠铺厚重的木门,热浪和叮噹的打铁声一同涌来。
他向正在忙碌的艾比和莉娜姐妹俩挥手打了个招呼,便径直朝楼上走去。
木质楼梯发出嘎吱的声响。
凯克推开自己和艾斯卡尔的房门,眼前的景象让他愣住了。
艾斯卡尔还躺在床上。
他没有睡著,只是睁著眼,一动不动地盯著满是裂纹的天板。
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飘到了天球之外。
那件厚重的深棕色羊皮翻领夹克被隨意地搭在床尾,他只穿著一件亚麻衬衣,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清晨的寒意。
凯克见过老猎魔人战斗后的疲惫,见过任务失败的泪丧,甚至见过面对死亡的坦然。
但他从未在艾斯卡尔脸上见过这种:“空洞”。
仿佛他的灵魂被昨夜的某件事彻底抽走了,只留下一个坚硬的躯壳。
这比任何伤口都更让凯克感到不安。
凯克放轻脚步走过去,站在床边,带著一丝探究的意味开口问道。
“艾斯卡尔?”
“你怎么还没起床?”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他的声音似乎成了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
艾斯卡尔的瞳孔慢慢聚焦,他仿佛刚从一个漫长的梦中惊醒,有些迟缓地“嗯”了一声。
“.—今天起晚了。”
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隨后那双狼一般的眼睛锐利地扫向凯克,眉头紧锁。
“你昨天晚上—”
“又和那个叫卡珊德拉的吸血鬼去做『交易』了?”
凯克立刻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从行囊里摸出一颗精心製作的焚风炸弹,递了过去,像是在展示自己的劳动成果。
“不然呢?”
艾斯卡尔顺手接过那颗入手冰凉的炸弹。
拇指摩著光滑的金属外壳,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
“有了这个,我们今天的行动能更安全一些。”
凯克敏锐地捕捉到了艾斯卡尔语气中的一丝疏离。
他歪著头,撇了撇嘴,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试探的口吻说。
“嘿,老狼。”
“昨天是谁还一脸心疼地看著我,说我太辛苦了?”
“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熟视无睹了?”
“你的同情心是被古勒塔的冬风给吹走了吗?”
艾斯卡尔的肩膀瞬间绷紧了,他像是被踩中了痛处一般。
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动作快得有些突兀。
他避开凯克的目光,一边迅速地穿上那件羊皮夹克,一边用一种不容置疑的生硬口吻说道。
“別说废话了。”
“我们和城主有合约在身,今天必须去清理下水道。”
“立刻出发。”
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向夹克內侧的口袋,那里通常放著他的石楠根菸斗和菸草袋。
但他的指尖只在布料上停顿了一瞬,便又猛地收了回来。
仿佛那能让他平静下来的东西此刻也变得烫手。
凯克看著他有些反常的举动,没有再追问下去,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走下楼梯时,艾斯卡尔那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声音再次响起。
“今天,我们先把沉睡园外围的那些下水道区域清理一圈。”
“免得到时候那个卫兵队长马利克来追问进度,我们却什么东西都交不出来。”
凯克点了点头。
但他心里清楚,艾斯卡尔急著钻进那又脏又臭的下水道,绝不仅仅是为了应付城主的合约。
一定有什么別的原因。
两人一前一后地穿过清晨的街道,很快便来到了那个熟悉的下水道入口。
艾斯卡尔没有丝毫犹豫,掀开沉重的铁柵栏,第一个跳了下去。
凯克紧隨其后,稳稳地落在湿滑的石砖上。
一股浓烈到几乎能让人室息的恶臭扑面而来。
这是腐烂、排泄物和不知名化学药剂混合发酵了上百年的味道。
这本该是猎魔人早已习惯,甚至能从中分辨出怪物踪跡的“工作环境”。
但今天,艾斯卡尔却烦躁地重重皱起了眉头。
他的鼻翼微微翁动,仿佛在忍受著某种酷刑。
那股盘踞在他嗅觉记忆深处的,属於莎乐美的,“晚香玉与潮湿的泥土”的幻影气息。
如同一个挥之不去的幽灵,此刻竟被这污秽、真实的腐臭味所侵染、扭曲。
在他的脑海中混合成了一种具体而怪诞的、令人作呕的“腐烂香”。
这虚幻又真实的噁心气味,像两根调错了音的琴弦,在他的脑子里疯狂振动,严重干扰了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和判断它像两根调错了音的琴弦,在他的脑子里疯狂振动,严重干扰了他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和判断。
凯克从腰间的小袋里取出一瓶翠绿色的药剂,仰头一饮而尽。
一股清凉的生命能量瞬间流遍全身,驱散了部分恶臭带来的不適。
凯克回想起昨天询问法兰西斯卡时,她並未直接说明药剂的效果,只是微笑著告诉他“它会放大你体內的生命之力。
至於这股力量是会成为滋养你的甘泉,还是灼伤你的烈火。
则取决於你用它来面对什么。”
正是这份神秘感,让凯克决定今天亲自一试。
所以凯克决定今天亲自试一下他將另一瓶递给艾斯卡尔。
“给,翠绿之刃。”
“法兰西斯卡说有不错的战斗增幅效果,你也来一瓶?”
艾斯卡尔看都没看那瓶药剂,只是挥手打开了凯克的手,声音低沉而压抑。
“我不需要。”声音又低又硬,像石头。
“我要绝对的敏锐。”
他们没再说话,一前一后,踩著黏腻的地面往深处走。
头顶的石缝里滴下水珠,砸进脚下浑浊的污水里,溅开一圈圈小小的、骯脏的涟漪。
那股腐烂和潮湿的味道越来越浓,几乎要变成实体,糊住人的口鼻。
走出去没多远,凯克就停住了。
墙壁上,水渠边,爬满了某种根须,黑紫色的,一络一络,像从地里翻出来的血管,扭曲著,纠缠著它们还在微微地动。一股腐化的气息从那些根须里渗出来,让空气变得更粘稠,更压抑。
“艾斯卡尔—”
凯克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气音。
“你看那些。”
他指著那些东西。
“会不会就是它们让下水道里的怪物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艾斯卡尔的脚步也停了。
他眉头的褶皱更深了,像刀刻上去的。
他蹲下,离那些扭曲的根须很近,但没有碰。
他只是把脸凑过去,鼻翼翁动,像一头追踪猎物的狼,仔细分辨著空气里混杂的每一丝气味。
他心里乱成一团,可身体的本能还在。
“不止。”
他摇了摇头,嗓子是哑的,像被砂纸磨过。
“有水源———·被污染了。我闻到了。”
他抬起头,眼神越过凯克,望向更深的黑暗。
“我怀疑,就是这些该死的东西,污染了整座城的地下水。
灰木病—.可能就是这么来的。”
凯克的心沉了下去。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们今天下来,就不只是杀几只怪物,找个什么遗蹟入口那么简单了。
艾斯卡尔站了起来,什么都没再说。
可凯克看见了,他的步子不对。
从前他走路像猫,沉稳,悄无声息。
现在却有点飘,带著一种几乎看不出来的紊乱。
他的眼神时不时会游离,好像在看什么凯克看不见的东西。
那股担忧又涌了上来,堵在凯克胸口。他终於忍不住,靠得近了些。
“艾斯卡尔,你还好吗?”
他问,声音压得更低了。
“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一声敷衍的“嗯”从艾斯卡尔喉咙里滚出来。他甚至没回头。
就在那时。
嘶一一!
一声尖叫,像用指甲去刮一块又湿又滑的玻璃,从前方的黑暗里刺来。
几道蟎的影子从齐膝深的污水中站起。
疫病食尸鬼,还有水鬼,但都变了样。
黏腻的青苔和腐烂的黑藤像第二层皮肤一样裹在它们身上,活的。
关节和脊背上,还长出了一簇簇伞状的、块状的灰绿色菌菇,隨著它们的动作一颤一颤,抖落肉眼看不见的孢子。
无数细小的根须,像扭曲的血管,死死缠住它们的四肢,让它们的动作僵硬得像提线木偶。
怪物们嘶吼著,冲了过来。下水道太窄,没地方躲。
战斗像一捧被丟进火里的乾柴,瞬间爆开。
凯克体內的“翠绿之刃”烧了起来。
他吸了一口气,钢剑在手中划出一道弧线,剑刃上泛起一层薄薄的绿光,像春天刚冒头的嫩叶。
他迎上一只水鬼。剑锋切开怪物坚韧的皮肉时,那股被放大的生命能量瞬间变成了剧毒。
伤口发出“滋滋”的声响,像被烙铁烫过。
那只水鬼的身体猛地一震,隨即像个被戳破的、灌满腐气的皮囊,轰然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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