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猩红裁决(2/2)

那份绝望与刻骨的仇恨,早已將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支撑他活到现在的,唯有刺杀暗影女爵这一个念头。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伊莎贝拉並没有动作。

卡珊德拉急忙想挡在女爵面前,女爵伊拉拉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只是轻描淡写地抬起了戴著精致蓝宝石戒指的右手。

纤细的手指在空气中优雅地划过一道玄奥的轨跡,仿佛在指挥一场无声的乐章。

“sanguine conflux.”

古老而沙哑的吸血鬼语从她唇间逸出,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与死亡的冰冷。

剎那间,卡莫·维尔斯前冲的身体猛地僵住,他脸上的疯狂与狰狞凝固成一个怪异的表情。

紧接著,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悽厉惨叫。

眾人惊恐地看到,他皮肤下的血管根根暴突,仿佛有无数条细小的毒蛇在他体內疯狂攒动。

那些暗红色的血液,竟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从他的七窍、从他每一个毛孔中强行倒流而出!

它们没有滴落,而是在空中匯聚成无数条燃烧著暗红色光焰的血丝。

如同灵活的触手般瞬间缠绕住了他的四肢,將他凌空吊起。

“啊啊啊——!”

卡莫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著,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从躯壳中撕扯。

与那些燃烧的血液共鸣、融合。

灼烧皮肉的剧痛与撕裂灵魂的酷刑轮番交替,让他痛不欲生。

那些血丝越收越紧,血焰也愈发炽烈,將他包裹成一个燃烧的血茧。

他的尖啸声渐渐微弱。

最终,在眾目睽睽之下,卡莫·维尔斯连同他的“血火瓶”。

一同化为了一摊焦黑的、散发著刺鼻焦糊味的血影残渣,无力地散落在冰冷的石地上。

地牢內陷入了一片死寂,连火把燃烧的“噼啪”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囚犯都嚇得瑟瑟发抖,大气不敢出一声。

凯克感到一阵强烈的噁心感直衝喉咙,胃里翻江倒海,他强忍著才没有当场呕吐出来。

他穿越前何曾见过如此血腥恐怖的场景,这远比任何恐怖电影都要来得真实和震撼

他身旁的艾斯卡尔,这位身经百战的猎魔人。

此刻也是瞳孔急剧收缩,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他见过无数妖魔鬼怪,也曾数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但眼前这血腥而诡异的一幕,依旧让他从心底感到一股寒意。

这已经超出了他对法术或诅咒的常规认知,这是一种……对生命本源的绝对掌控与褻瀆。

暗影女爵伊拉拉缓缓放下手,仿佛只是拂去了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她甚至没有看那摊残渣一眼,只是淡淡地对身后的塞拉菲娜吩咐道:

“清理一下。”

隨后,她继续著她的巡视,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

暗影女爵伊拉拉携著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离去后。

地牢內依旧瀰漫著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焦臭。

混合著囚徒们无声的绝望,几乎要將人的心智一同拖入深渊。

先前刺杀者那惨烈的结局,如同一块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每个人的脑海里,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艾斯卡尔脸色铁青,喉咙里滚动著压抑的咒骂,最终只化为一声沉重的嘆息。

他靠著冰冷的石墙,声音沙哑地对凯克说:

“我本还想著,在仪式上或许能找到机会。

和你小子配合一下,把这些无辜的人都救出去……

哼,现在看来……”

他瞥了一眼那摊象徵著刺杀者最后存在的焦黑血影,未竟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

儘管他对凯克平日里那些跳脱的言行百般嫌弃。

但凯克在“阿尔祖附身”状態下展现出的惊人战力,却是他在牢笼里唯一能抓住的希望。

凯克在心里默默吐槽:

“你还好意思说我的计划不靠谱?

你那『仪式上配合』的计划,岂不是更像主动把脖子伸到吸血鬼的獠牙下?”

但他深知此刻不是与这头暴躁老狼抬槓的时候。

伊拉拉那恐怖的血咒魔法,也让他心中那点侥倖荡然无存。

他压低声音,凑近艾斯卡尔:

“艾斯卡尔,现在看来,只能先试试我的法子了。”

艾斯卡尔沉默了许久,地牢里只剩下远处囚徒压抑的啜泣和锁链偶尔碰撞的轻响。

最终,他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沉重地点了点头:

“好吧,小子,就陪你疯这一次!

但如果你把事情搞砸了,我就是变成最凶的墓穴女妖,也不会放过你和那个什么『阿尔祖』!”

话语虽狠,但那双饱经风霜的狼瞳中,却也透出一丝破釜沉舟的意味。

两人简单商议了几句细节,便各自蜷缩在角落,试图在下一次危机降临前积攒些许体力。

与此同时,红葡萄酒馆楼上。

伊莎贝拉的房间內,烛火幽暗,窗帘低垂。

她赤足站在冰凉的木地板上,手中水晶杯中那滴猩红液体缓缓旋转,映出她略显失神的面庞。

镜中的倒影映出她一如往昔的优雅与冷艷。

但她知道自己脸上那层完美的面具,已经开始出现裂痕。

那双曾被无数猎物讚美为“深邃如夜”的眼睛。

此刻却仿佛被什么东西灼烧过,留下一道无法抹去的阴影。

她缓缓抬手,指尖轻轻触碰著镜子中自己的脸颊。

那不是审视。

更像是……確认。

仿佛要確定镜子里那个女人,还是不是她。

她闭上眼,试图重新拾起那惯常的冷漠与掌控。

然而脑海中那一幕却如毒蛇般反覆缠绕……

那个年轻男人。

那双空洞的眼睛。

那一刻,他不是看她。

他是在看穿她。

她本能地、几乎是下意识地將他甩开。

仿佛那一触碰便將她体內某种封印的东西撕裂了一个口子。

然而,真正让她无法平静的,是那突如其来的熟悉感。

那不是简单的“似曾相识”。

那是一种……失控的既视感。

她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她只是感觉,那种恐惧、那种撕裂自己意志的感觉,她曾经经歷过。

很久以前。

久到她以为自己早就遗忘。

她缓缓睁眼,凝视著镜中的自己。

那双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挣脱沉睡。

那段被压进记忆深渊的往事。

那个她发誓永不再忆起的名字。

她终於,无法再將它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