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各家投注(2/2)
“砰!”一声脆响,李元吉的手狠狠拍在硬木书案上,震得笔架乱颤。
他涨红了脸,声音尖利刺耳:
“父亲!您瞧瞧!二哥他想做什么?收拢流民如蓄养私兵!城外那大营,乌泱泱全是听他號令的人!快成了他李世民的私兵营了!他想让朝廷怎么看?让陛下怎么看!”
李建成端坐一旁,神色平静,修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叩击,发出规律而沉稳的轻响。
他抬眼看向暴怒的李元吉,声音不高却带著安抚的力量:“四弟,稍安勿躁。”隨即转向李渊:
“阿爷,二弟此举,收容灾民,施以粥饭,確是收拢民心、稳固根基的上策。只是……”
他话锋微转,透出几分凝重。
“这步子,是否迈得过於急切了些?粮秣消耗如江河奔涌,氏族態度更是曖昧不明。若一个不慎,激起民变或是引来朝廷雷霆猜忌……恐引火烧身,反受其咎啊。”
正凝神查看帐目的李渊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瞬间看向李元吉,厉声低喝:
“蠢货!”
声音不高,却带著久居上位的威压,瞬间將李元吉的怒火压了下去。
“若无二郎在城外顶著,若无他弄来的粮秣吊著城外数万难民!流民破城之时,你李元吉该在何处?!是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守城,还是效仿那洛阳官吏,夹起尾巴弃城而逃?!”
李元吉被父亲劈头盖脸的训斥噎得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著,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
李渊余怒未消,目光转向李建成时,锐利稍减,却依旧深沉如渊:
“建成,你所虑不无道理。既如此,城外賑务,你便多费些心,替为父多看顾些二郎罢。”
“是,父亲。”李建成垂首,恭敬应命。
待二子退出书房,李渊脸上的怒色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思虑。
他踱至窗前,望著远处灾民营地方向那片在夜色中闪烁的点点火光,不知在想些什么。(此时的李建成和李元吉该在河东,但我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写一下,就写上了,老爷们见谅,有点小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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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民营地深处,临时搭建的医棚被浓重苦涩的药气笼罩,混杂著汗味、尘土与病痛的气息,闷热而压抑。
一道利落的身影穿梭其中,格外醒目。
李秀寧一身絳紫色窄袖胡服,勾勒出挺拔的身姿,长发束成一根乌黑油亮的马尾,简洁地垂在脑后。
她正指挥著几名侍女手脚麻利地分装药囊,动作乾脆,指令清晰。
额角沁著细密的汗珠,神情却专注坚毅,仿佛周遭的混乱与污浊不过是她习以为常的场景。
旁边骤然响起一阵压抑的幼儿啼哭,夹杂著妇人的呜咽。
李秀寧闻声转头,只见一个衣衫襤褸的妇人抱著个约莫两三岁的孩子,那孩子面色青紫,哭都哭不大声。
一个熟悉的身影已半跪在孩子身边,正是陈默。
他面色凝重,指间捻著几根细长的金针,动作快如闪电,瞬间刺入孩子几处要穴。
指尖碧芒一闪即逝,片刻之后,,那孩子青紫的脸色竟肉眼可见地缓和下来,微弱断续的哭声也渐渐趋於平稳。
陈默收针起身,长长吁了口气。
他一抬眼,正对上李秀寧灼灼的目光,微微一怔。
他快步走过来,自然地递过一块乾净的汗巾,语气带著关切:
“三娘子千金之躯,何苦亲临这污秽病气横生之地?万一染上时疫,岂非……”
李秀寧没接汗巾,反而抬手,极其乾脆利落地將一个素雅却厚实的荷包直接拍进陈默怀里,动作颯爽,不带丝毫忸怩。
她抬眸迎上陈默的目光,眼神坦荡明亮,声音清朗:
“奉父命巡查,看看二郎这賑灾的摊子到底铺得如何。”
她唇角微扬,透出一丝英气,“喏,里面是上好的西域冰片,提神醒脑,驱散秽气最管用。陈郎君日夜在这泥淖里打滚,莫把自己熬干了,后面还有硬仗要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