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大胆！你造反！（2/2）

一边是“占山为寇”的死路，一边是“自告免死”的活路，该怎么选，连三岁小孩都知道。

更何况，石开已经缓缓抽出了他的佩刀，雪亮的刀锋在灯火下闪烁著嗜血的光芒，仿佛隨时都会落下。

“噗通”一声，一个泼皮率先扛不住了，涕泪横流地磕头道：“大人饶命！典史大人饶命啊！我们招！我们全都招！”

有一个带头的，剩下的人便再无顾忌，爭先恐后地喊了起来。

“大人，我们也是被牛二逼的啊！他说不跟著他混，就打断我们的腿！”

“对对对！牛二才是主谋！他上个月还在城南的米市打伤了人，抢了人家十几两银子！”

“他还……他还跟漕帮的人有过节，说早晚要带弟兄们干一票大的，抢漕帮的船！”

“我们鱼甜村的房里里，还藏著他抢来的兵器，有十几把朴刀，还有两副弓箭！”

一时间，雅间里全是攀咬和揭发的声音。牛二平日里的那些罪行，被他们添油加醋地说了个底朝天。

为了活命，他们恨不得把牛二说成是十恶不赦、意图造反的江洋大盗。

看著这滑稽的一幕，石开和李威相视一笑，笑得开怀畅快，笑得心照不宣。

“好！好得很！”李威一拍大腿，对著石虎吩咐道，“把这些人的口供都记下来，让他们画押！再把这个罪魁祸首牛二，打入死牢，严加看管！没有本官的手令，谁也不准探视！”

“是！”石虎领命，立刻带著人將那几个感恩戴德的泼皮和昏死过去的牛二一併押了下去。

雅间里终於清静了。

石开笑著对那早已嚇傻的望月楼东家说道：“今日之事，让你受惊了。去，重新换一桌酒菜，再把那锅鸡给本官热一热，我与李大哥，还有要事相商。”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办！”那东家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石开拉著李威在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旁坐下，亲自给他斟满了一杯茶，压低了声音道：“李大哥，这只送上门的肥鸡，咱们可不能就这么放过了。”

李威端起茶杯，吹了吹热气，眼中精光一闪：“兄弟的意思是……假戏真做？”

“正是！”石开点了点头，“这牛二一伙，人证物证俱在，『占山为寇』的罪名，已是板上钉钉。咱们连夜出兵，端了他们的老巢，既是为民除害，又能得一份天大的功劳，岂不美哉？”

李威的呼吸顿时有些急促起来。这可不仅仅是功劳，更是白的银子！牛二一伙盘踞城南这么久，搜刮的钱財肯定不在少数！

但他毕竟是官场老手，很快冷静下来，皱眉道：“兄弟，剿匪可是大事，只凭咱们两人，怕是名不正言不顺。你我虽有官身，但调动兵马，须得上官允准才行。”

“大哥说的是。”石开胸有成竹地笑道，“此事，你我须分头行事。我这边，要去卫所里知会一声我的顶头上司孙副千户，再由他上报给千户大人。剿匪的功劳，自然要分他们一份，也好堵住悠悠之口。”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大哥你这边，乃是县衙的典史，缉捕盗匪本就是分內之事。你只需向谢县令稟报一声，就说发现了城外盗匪的踪跡，请求派兵协同我卫所一同清剿。如此一来，咱们便是官府联手办案，名正言顺，谁也挑不出错处来。”

李威听得连连点头，这法子滴水不漏。但他又想到了另一层，有些担忧地说道：“谢县令那边……怕是不好糊弄。他那人，你是知道的，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万一他要亲自过问审理，岂不露馅？”

“所以，咱们要把这罪名给坐实了！”石开冷笑一声，“鱼甜村，我明日一早便派人去，上几十两银子，买通几个村民。让他们做人证，就说平日里受尽了牛二这伙人的欺压。届时，人证物证俱全，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翻不了这案！”

“妙啊！”李威一拍大腿，抚掌大笑，“还是兄弟你想得周全！”

他又沉吟片刻，补充道：“对了，此事，千万不能惊动府衙的陈推官。”

“陈推官？”石开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

“就是大名府的推官陈所献。”李威的脸上露出一丝忌惮之色，“此人比谢县令还要刚正清廉，据说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是个真正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物。这案子若是捅到他那里，你我非但占不到便宜，说不定还会惹得一身骚。反倒是谢县令，虽清廉，却不通庶务，只要我们把表面文章做足了，他多半不会深究。”

石开默默將“陈所献”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看来这大名府的官场，果然是龙潭虎穴，既有李威这样的地头蛇，也有谢县令、陈推官这等难缠的清流。

“就这么办！”石开一锤定音，“大哥你明日去县衙周旋，我则去卫所打点。一切顺利的话，咱们明日亥时动手！”

“好！”李威举起茶杯，“那为兄就预祝咱们，旗开得胜，满载而归！”

两人以茶代酒，重重一碰，脸上都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

窗外，夜色已深，运河上的灯火渐次熄灭。而一场针对“鱼甜村”的阴谋，却刚刚拉开序幕。

这只不知死活撞上门来的“鸡”，註定要被他们二人抽筋扒皮，连骨头带汤，吃干抹净。

他离开酒楼时已经宵禁，大名府城东大街上徒留他一人，兀自在有些清冷的长街上走著。

又打发了遇上的同千户所的百户张猛带著巡夜的兵丁。

石开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那月虽不是圆月，但是，今天这月亮却像长了牙，咬的外乡人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