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高考前夕(1/2)

那一晚,在太平洋彼岸加州的某个酒店里,刘艺菲坠入了一个光怪陆离的“片场噩梦”。

梦境如同浸了水的胶片,色彩浓稠、边界模糊,却又带著令人窒息的真实感。

巨大的、惨白的摄影棚灯光直射下来,灼烧著她的皮肤。

四周是面目不清、无声移动的黑色人影,空气中瀰漫著冰冷刺鼻的金属和尘土混合气味。

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臟的狂跳。

陈锋坐在巨大导演椅里的身影被灯光投射成扭曲而庞大的怪物。

他不再是记忆中温和的“锋哥”,而是成了一个周身散发著凛冽寒气的终极暴君导演。

他高高在上,一手撑著下頜,另一只手不耐地敲著扶手,指关节敲击硬木发出如丧钟般的“篤、篤、篤……”声。

那双透过监视器反射过来的眼睛,冷得像手术刀,锐利得能切开她每一寸表演的偽装。

“action!”他嘴唇开合,吐出的命令像冰锥砸在耳边。

“刘艺菲,白秀珠不是村姑受惊!”

冰冷的声音刺穿空气,“你的眼神呢?先是瞳孔地震,再是不可置信的颤抖,愤怒的火要烧起来,然后,再是贵族小姐的尊严压下去,嘴角要绷紧,你愣在那里干什么?被雷劈了吗?情绪是递进的,不是一滩浑水,重来!”

她试图调动情绪,刚流露出一点愤怒。

“ng!手指抖得像抽风,要控制,愤怒的痉挛是克制的,在指尖,不在整个手,再来!”

她一个转身试图掩饰。

“ng!节奏,你那是逃跑还是转身?要带著千钧之重却偏要装得云淡风轻,重来,再来,再来一遍!”

“委屈?委屈给谁看?白秀珠的字典里没有『诉苦』!”导演椅上的“暴君”咆哮著。

“你的眼泪要坠不坠,含在眼眶里才是刀子,不是让你哭,是让你用泪水淬炼出的怨恨和骄傲去割他,太软了!”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带上力量。

“ng!语气,质问!你是在宣告,不是在求答案,下巴,抬起来,抬到能让所有人看到你骄傲碎掉的角度!

眼神,你那是嗔怪不是刀,我要你眼神淬毒,带著倒刺,把他虚偽的表皮全剐下来,重来,声音再沉下去三度,不是让你喊!”

每一次ng,那冰冷的“重来!”都像鞭子抽在身上。

“释然?谁让你真释然了?那是演给世界看的!”监视器后的声音带著一种残酷的精准。

“贵族小姐的转身?你那是被抽了骨头吗?给我站直了!每一步都要踩著刀刃走,走出冰面开裂的感觉,背影要孤绝,要让世界知道,不是你被拋弃,是你亲手碾碎了那个幻象。”

“ng!步伐太飘,重来!”

“停,镜头扫到你了,眼底那抹悲凉呢?藏到最深的地方再透出来,不是让你流泪,是要让摄影机捕捉到你灵魂里的雪崩,转身的节奏给我重练一百遍!”

在虚擬空间被强行拉长的72小时里,每一秒都是酷刑。

她记不清重来了几百遍。

虚擬的汗水从鬢角淌下,流进眼睛,带来辛辣的刺痛感。

喉咙因为一遍遍的嘶喊和情绪爆发而乾涩灼痛。

每一次情绪的爆发都被精准驳回,每一次自以为到位的细节,嘴角的弧度、呼吸的节奏、眼神转换的微妙瞬间,都被那个严苛到变態的声音无情拆穿、否定。

她小小的身体被反覆拋入情绪的风暴眼中心,再被狠狠丟出来。

最初的懵懂迷茫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高度专注下的紧绷,再到近乎虚脱。

她的小脸因持续的透支而惨白,嘴唇被死死咬出齿痕,眼神在反覆的“锻造”中,从崩溃的涣散边缘,最终淬炼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执拗的坚韧。

像被狂风吹打、几乎折断却仍死死抓著峭壁的小草。

当那如同上帝判决般的声音,最后一次冰冷地落下。

“……cut!时间到!”

整个片场连同那庞大扭曲的导演身影,如同被擦去的画作,瞬间瓦解粉碎!

刘艺菲猛地从加州的酒店床上弹坐起来!

心臟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体而出!

黑暗中,她大口喘著粗气,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冰凉的冷汗浸透了睡衣。

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著,抚摸脸颊,仿佛还能感受到聚光灯的灼热和那冰冷目光的切割。

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环顾著只有月光从窗帘缝隙流泻进来的、寧静的酒店房间。

噩梦……结束了?

但那被反覆雕琢、敲打、撕裂的每一个情绪转折点,每一个表情细节,甚至那被强调到刻骨铭心的“眼神要有刀!”的命令……

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了她的感官记忆深处。

那感觉……太真实了!比任何一次排练都真实百倍。

她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双手,仿佛还能感受到“白秀珠”在那个瞬间应有的颤抖力度和温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