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追读!)第八十三章:公私合营(1/2)
李瑛看著不明所以的王元宝,目光如电刺向王元宝:“但是你眼中只有这『富可敌国』的泼天富贵,却忘了商道亦是大道,需以诚信为本,以国法为纲。”
“盘剥工匠,囤积居奇,侵吞国帑,贿赂权贵,种种劣跡,罄竹难书,將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落得如今这般田地,非天不佑你,实乃你咎由自取。”
王元宝被这毫不留情的斥责刺得浑身一颤,刚刚升起的一丝微末希望瞬间又被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压下,他再次低下头,不敢与李瑛对视。
李瑛看著他瑟缩的样子,语气带著探究:“王元宝,你经商数十年,足跡遍及南北,眼界想必不窄。依你看,我大唐商业积弊已久,根源何在?欲使其健康勃兴,又有何良策?”
这个问题如同天外飞来,砸得王元宝头晕目眩。他猛地抬起头,惊愕万分地看著李瑛。
在他人生的最低谷,在他即將被碾碎的时刻,这位刚刚用雷霆手段摧毁了他一切的监国太子,竟然问他商业之道?
他仿佛置身冰火两重天,但残存的资本家软弱本性,让他在呆滯片刻后,脑中那些深埋多年的观察和思考,如同被强行激活的泉流,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只见王元宝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声音略显亢奋,仿佛回到了当年在商场上纵横捭闔的时刻:“殿下,积弊良多啊!”王元宝的语速越来越快,眼神也重新聚焦,闪烁著一种迴光返照般的光芒。
“其一,市坊分隔!『日中为市』,时限严苛;宵禁森严,夜间禁绝交易,买卖被死死框在东市西市那方寸之地,时间又被砍去大半,如同捆住手脚跳舞,如何能做大?”
“其二,小手工业者,各自为战,一家一户,小打小闹,技艺难以精进,產量更是有限,形不成规模,成本高昂,如何与规模化的大作坊竞爭?”
“其三,商人地位卑贱!”说到此处,王元宝眼中流露出不甘,“纵有万贯家財,子孙后代却难登科举正途,上升无门,这便逼得商人要么依附权贵为虎作倀,要么只能拼命敛財以求自保,目光短浅,难有百年之虑。”
其四,钱荒,朝廷铸钱不足,铜钱短缺,物价腾贵时以绢帛充之,绢帛价格又因丰歉起伏不定。
“贞观初年一匹绢值多少?如今又值多少?四十年间跌至五分之一,钱货不稳,市场焉能不乱?买卖如同赌博,谁还敢安心经营,扩大生產?”
他滔滔不绝,將自己数十年商海沉浮、冷眼旁观所积累的洞见,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这些问题,每一个都切中要害,直指大唐商业流通的沉疴痼疾。
李邕在一旁听著,眉头也不由自主地蹙紧,这些弊病,户部岂能不知?只是积重难返,牵涉太广!
王元宝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苍白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病態的红晕。他看著李瑛,眼神复杂,有倾吐后的畅快,有揭露积弊的悲愤,更有深深的不解,太子问这些做什么?
李瑛安静地听著,直到王元宝停下,他才微微頷首,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极淡的、近乎讚许的笑意。
这笑意让王元宝心头猛地一跳。
“说得好。”李瑛的声音依旧平静,“句句切中肯綮。你王元宝,果然是个经商的天才,这份洞察,非深浸其中者不能有。”他话锋再转,语气陡然加深,“不过,你还漏了一点最根本的。”
王元宝愕然:“请殿下示下。”
李瑛的目光变得深邃而锐利:“手工业生產,看似依附於农业剩余,实则根基在於『人』与『財』。”
“然土地兼併日炽,租庸调沉重,依附於土地的农户,其剩余几被榨取殆尽,何来余力从事手工业生產?”
“即便有零星匠户,其產出微薄,所得仅够餬口,甚至难抵苛捐杂税,又如何能积累资本,购置工具,僱佣人手,扩大生產规模?”
“无规模,则无效率,无效率,则成本高昂,竞爭力孱弱,只能依附於商贾盘剥或权贵庇护,恶性循环,永无出头之日,此乃我大唐手工业难以真正勃兴、形成强韧『產业』之根由!”
“產业”王元宝喃喃重复著这个陌生而有力的词汇,李瑛的剖析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思维中未曾触及的深层迷雾。土地、赋税、小农经济的脆弱性、手工业者的无根浮萍状態。
这些根本性的桎梏,他以往只模糊感觉,却从未如此清晰地被点破,这完全不像是一个高高在上、只知权术征伐的储君能说出来的话。
他到底想干什么?王元宝看向李瑛的眼神,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不可置信。
李瑛將他的震惊尽收眼底,脸上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加深了。他踱步到王元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这位曾经的商业巨鱷。
“王元宝,你坐拥泼天財富,麾下琉璃作坊林立,工匠数千,规模之大,冠绝关內。”
“你有整合资源、组织生產、开拓销路之能,这本是突破『个体经营』桎梏、迈向『產业』雏形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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