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磨刀霍霍向禄山(1/2)

这几日,兵部尚书牛仙客心情实在是低落到了极点,监国太子李瑛要求不日启动军改,先是將王忠嗣閒置,然后提拔陈玄礼为禁军最高统帅,李光弼等人接任金吾卫,可说是兵不血刃控制住了40万禁军。

接下来便到藩镇了吧,一想到这些凶神恶煞、杀人如麻的节度使,牛仙客就止不住头疼,鬼才敢得罪这群手握重兵的杀神呢!

但是不从了李瑛,这位雷厉风行的太子爷非得把自己免职不可,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厉害了?!

“慎独慎微、好自为之。”

李林甫思索半响就说了这八个字,果真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牛仙客气得不打一处来,自己平日就差没把李林甫当爹供了,政务大小皆有李林甫作主,钱財亦不敢收取,就想著再过几年安安稳稳告老还乡,这下子倒成了权力斗爭旋涡中的浮萍,妥妥的两头不到岸了。

此刻在东宫显德殿书房中,巨大的紫檀木书案上,错金博山炉吞吐著淡青色的檀香菸气,丝丝缕缕,缠绕盘旋,却驱不散室內的沉凝。

“秀真,你觉得牛仙客现在心情如何。”李瑛呡了一口茶水,玩味地看著贺知章说道。

“自然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微臣斗胆一言,牛仙客虽遇事不敢裁决,但为人並不坏。”贺知章拱手回道,这位名震史册的诗人此刻在东宫的职务是太子侍读,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安排李党的兵部尚书主导军改,其背后的目的无异於挑起各藩镇胡將和李林甫之间的关係。

太子仿佛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如此心机、如此手段,让贺知章惊喜之外也骤然有了伴君如伴虎之感。

“嗯,秀真所言甚是,就让这位兵部尚书暂时自我內耗一段时间,现在各藩镇可都在盯著他的一举一动,本宫推著他做的每一个动作,那些异族將领对李林甫就多一分恨意。”

李瑛说罢回过身来,背对著殿门,负手立於悬掛的巨幅《大唐疆域舆图》前,目光如同冰冷的刻刀,一寸寸刮过东北角那片標註著“平卢”、“范阳”字样的广袤区域。烛火在他玄色常服上跳跃,投下沉默而极具压迫感的剪影。

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刑部尚书兼御史大夫李适之在殿门外肃立片刻,深吸一口气,才沉声通稟:“臣李适之,奉太子殿下钧旨覲见。”

“进。”李瑛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厚重的殿门。

李适之推门而入,一股沉肃之气扑面而来。他年近五旬,面容清癯,三缕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官袍穿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无,正是御史台清流砥柱的风骨。

他抬眼便见太子佇立舆图前的背影,那渊渟岳峙的气度,让他心头一凛,连忙躬身行礼:“臣参见殿下。”

李瑛缓缓转过身。烛光映照下,他的面容平静无波,唯有一双眸子深不见底,仿佛蕴藏著即將喷发的熔岩。“李卿免礼。”他抬手虚扶,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直刺李适之,“今日朝会,军改之议已下,群臣譁然,李卿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李适之神色凝重,沉声道:“殿下锐意革新,欲除藩镇痼疾,臣深表钦佩。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各镇节度使,手握重兵,根深蒂固,尤其边镇胡將,性情桀驁,骤然改制,恐激起大变。前朝教训,殷鑑不远。”他直言不讳,带著御史大夫的耿直。

“正因如此,本宫才需要一柄快刀。”李瑛的声音陡然转冷,带著金铁般的决绝,“一柄足够锋利,能劈开这重重坚冰的快刀!更要寻一块够硬、够响的磨刀石!”

他踱步至书案前,手指精准地点在舆图“平卢”二字之上,指尖用力,几乎要將那墨跡摁穿:“李卿以为,平卢兵马使安禄山,此人如何?”

“安禄山?”李适之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与警惕,“此獠胡人出身,狡黠多智,善於钻营逢迎,深得李林甫之赏识。”

“其人身形肥硕,看似粗鄙,实则心机深沉,野心勃勃。手握平卢精兵,又常以『憨直』『忠勇』之態示人,蒙蔽圣听,实乃边镇一大隱患!”

“隱患?”李瑛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本宫看,是绝佳的磨刀石!”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去岁秋,安禄山贪功冒进,不顾天时地利,强令麾下健儿深入契丹腹地,意图一举建功,结果如何?”

李适之立刻接口,语气带著痛惜与愤怒:“结果中了契丹与奚族的诱敌之计,在黄獐谷遇伏!天降暴雨,山路泥泞,弓弦尽湿!我大唐儿郎死伤枕藉,折损精锐数千!此役惨败,实乃安禄山刚愎自用、骄狂轻敌所致!”

“然事后其上下打点,竟以『天时不济』、『將士用命』为由,仅得了个『罚俸思过』的轻飘飘处置!那些枉死的將士英魂,至今未能瞑目!”他说到激动处,鬍鬚微微颤抖。

“好一个『天时不济』!好一个『罚俸思过』!”李瑛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雷霆般的怒意,震得烛火一阵摇曳,“数千將士的性命,数万石粮秣军械的损失,就值他安禄山一年的俸禄?!朝廷的律法,边军的军纪,难道成了他安禄山可以隨意践踏的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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