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真没想卸你们胳膊腿啊!(合)(2/2)

第一擂第七场,梁越对魏科。

北看台上,许多人心中一动。

“这俩都是任择的丙字武场的吧?那他运气真不错,谁贏了都不落面子呢。”

“嗐,魏科练的东西,和讲武堂有屁个关係。”

“嘖嘖,没看头。以魏家的財力,县试之前怎么也將魏科填到蓄气巔峰,放在讲武堂那群人里不就是……嗯?”

说话的人张了张嘴,没有说出最后两个字。

擂台之上,战斗在片刻之前开始,竟一眨眼便进入了白热化,激烈如疾风骤雨!

魏科修行的是魏家拳脚之中最为出名的《黑冰镇穴手》,双手游弋不断寻找梁越全身大穴,可谓是最易製造破绽的二阶武学之一

但与此同时,他的脚步却在不断后退,格格挡挡之间,每一招都难以尽出,被梁越的攻势压得憋屈至极!

竟然没有机会!

有点眼光的武者都能看出来,梁越一开始便用紧凑的爆发,让魏科疲於奔命,纵使魏科有高人一等的修为,却无论怎么变招,都找不到反击的机会。

魏科几乎窒息,已经前后两次尝试爆发真气,找回主动权,

但每次稍稍让梁越的节奏中断,没交手两招,又会被他衔接上,根本改变不了情势。

武技压制!

北看台诸人纷纷露出惊讶的眼神。

没想到仅仅三个多月,这批乡野布衣,竟又出了个“见招用力”的打法入门者!

梁越有这个天赋吗?

不可能!

悟性又不是只对打法修行有用,如果梁越有这个天赋,同样会作用在练法上,恐怕境界上已经蓄气巔峰了!

场下许多武生,骤然想起曾经某天,任择与魏楹在讲武堂宅院连廊上,那短促的对决。

不是梁越自己的天赋,那只能是教出来的了!

啪!

已经退到擂台边缘,魏科恼羞成怒,全力爆发,一掌直切梁越膻中,要逼他与自己硬撞,却被梁越偏了偏胸口以胸肌硬受,直接一拳锤到了擂台下方。

论力气,论爆发,梁越怎么也不能超过蓄气巔峰的魏科,

故而他在最后一刻,果断放弃拳法技巧,直接上了街头打架的那一套。

以伤换胜,从而以弱胜强!

“梁越胜!”

哄!

西南两座看台爆发前所未有的掌声。

“我儿子,那是我儿子啊!”

一位皮肤黝黑的矮个子男人激动地跳了起来,老泪纵横,仿佛看到了祖上十代渔民的苦影,在梁越身后轰然破碎。

梁越亦是激动,好一会儿才平復心情,先惶恐地笑著去扶起魏科,连道侥倖,而后对著裁判礼貌一躬,最后又对著任择躬了下去,方才回到座位。

北看台诸人,面面相覷。

“我怎么记得,这人该被鳧帮陆家签走的?”

观战的陆水生不说话,只哼了一声。

另一人道:“拒了唄。而且这小子进步挺快。听说后来魏家、傅家都找他谈过,但都被拒了。”

“两大族也拒?”

“你家教习能教出见招用力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有人嘟囔了一声,眾人纷纷不说话了。

对讲武堂的名额之爭来说,只有小成以上武生的胜利才有意义,所以此刻终究还只是讲武堂的“第一胜”。

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梁越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

从这场开始,北看台许多看客的脸色,再没好过。

第二擂下一场,付逢手下一个大成武生,击败了福运米行的大成弟子。

又下一场,任择麾下武生,再下一城!

而后轮到林宏、罗晴等人,麾下武生皆有斩获,有人成功过线。

一轮县试总共有二十余场,直到未时一刻方才结束。

那些被讲武堂教习,悉心调教的种子武生,除了运气不好撞上入品武者,进入復活赛外,基本都过了第一轮。

还有不少非种子的小成武生,也成功克敌,兴奋地低声欢呼。

任择麾下四名种子武生,全部出线,再加上其他教习麾下各有一两人,假如县试没有復活赛,讲武堂的占额任务,都可以超额完成了!

院落东南角,讲武堂武生低聊得愈加热络,足见他们已颇为放鬆,信心大增。

北面看台则是沉闷。

魏傅两家联手搅动郡里政局,让讲武堂面临改制挑战的事情,是知会过全县各家势力的,

此刻大好形势陷入僵局,诸家县域豪强,纷纷五味杂陈,

只有亲近县衙亦或中立的少数人,表情鬆快,蚊互相低语,或是低笑。

西南两座看台观眾的喜乐、低落,就都很纯粹了,只有欢呼、欢呼、再欢呼——那些十来岁的孩子们,手掌都有些拍累了,一个个恨不得立刻多长几岁,报名进入讲武堂!

县试第一轮结束之后,场中歇息了半个时辰。

来宾与武生各自用完午膳后,未时七刻,二轮抽籤。

任择站在签箱之前,摊开手掌,对宋訶报了一个“一”,笑著活动了一下脖子。

“那二號惨嘍。”任择旁边,紧跟而来的一位陌生的华服公子,对他恭维了一句。

只见他一边伸手去捞箱內纸条,一边还笑著说道:“若在入线赛上碰到任师,还请手下留情,给我復活的机会啊。我清涧武馆感激不尽。”

“言重。”任择莫名奇妙地回话吗,抬起脚步,便想要去往擂台旁边等待。

下一刻,他的余光却瞥见这公子摊开纸条的手,驀地僵硬。

好奇心驱使下,他立刻原地转身,探过头去。

只见那公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对宋訶摊开了纸条。

“县令大人,付教习,我是二。”

“哦~”两位老人均露出微笑:“那你俩上台去准备吧,马上就开始了。”

陌生公子嘴唇蠕动,低低地缩了缩脖子,囁喏了两声。

宋訶旁边,负责登记赛事的小吏一愣:“说什么呢?听不清。”

“我,我说,我也认输。”

陌生公子把“也”字咬得很重。

“不是,你……”任择愣著抬了抬手。

“任师威名在外,小子甘拜下风!”这公子梗了梗脖子,心中暗骂一声。

开玩笑,大家不是一个阵营的,我让他手下留情,他就真手下留情吗?还是乖乖打復活赛安全!

陌生公子麻溜地缩回座位中去,任择那些劝告鼓励的话,被憋在了喉咙里,微微翻了个无奈的白眼。

自己这么和善的人,怎么连场架都打不到?

我真没想卸你们胳膊腿啊!

北面看台上,一群家主帮主馆主,面面相覷。余宏双手撑膝,突然放声大笑,挤眉弄眼地凑到左边女人跟前:

“敢问馆主,贵弟子的剑道练的是急流勇退吗?哎呀!我辈武人,何惜一战嘛?哈哈哈哈!”

清涧武馆的馆主脸顿时绿了:“后面那话又不是我跟你说的!”

余宏一下来劲,右手手肘上下扭著,去戳右边的福运米行二当家:

“那不是人家赵掌柜的儿子,都没撑到第二轮嘛!他也没遇上小任教习的机会了啊。”

“瘪色!”中年胖子怒目一瞪,直接起身离开。

余宏终於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轻哼起来。

……

场下座位旁,任择又坐了回来,引起一阵骚动。

“任哥儿什么时候再上场啊?”

“对啊,我要看任哥儿揍扁他们!”

南看台最东侧的一角,与武生最南侧的位置紧紧贴著,小庙里的孩子们在商逸的带领下,把武圣庙直接一锁,全都一拥在此,七嘴八舌,好不兴奋。

任择昨日说要请他们来观看县试武比,他们许多人当晚就几乎没睡著觉!

面对他们失望和期待的神情,任择笑呵呵道:“明日明日,明日有的打。第二轮人还是多,第三轮会碰到入品的,该敢接战了。如果不慎输掉,还有復活赛,上场机会更多呢。”

“啊……那还是算了。”一个小女孩拖长了声音,脸颊鼓鼓道:“那少上场也挺好的……唔,哥哥会输吗?”

“你想要哥哥贏吗?”

“想!”

“想啊!想啊”

孩子们纷纷举手答道。

“那我贏了,以后给你们找的教书先生,你们不准拒绝!”

“啊……那好吧。”

任择笑了笑,左右手分別摸上两个小孩的肩膀,捏了捏他们日渐红润的脸蛋。

“那自然是一贏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