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各自的天道酬勤(合)(1/2)

任择望天许久,才將脖子正了回来,忽视掉那让人不舒服的感受。

如今淬腑巔峰,天劫已是不远。

据傅子麟给的札记所述,普通人修到一炼巔峰,还得以特殊法门,亦或高规格的仪式祭天,方可引来破限天劫,

但也有些人,只要晋入淬腑巔峰,便可於模糊之处,感应到天劫。

待得修到淬腑圆满时,有人感受深刻,简单酝酿便可引劫,有人则感受粗浅,则仍需简洁祭仪辅助。

“我能得到如此清晰感受,当为前者。也就是说,不必受那些繁琐的资材所束缚。”

任择握了握拳头,放下了心来,眼中斗志沉静坚定。

其后三天,专心为新淬的腑臟,修行蓄气。

今日冬阳高掛,阴云不再,是江淮平原上不算多见的晴朗日子。

武场北面上首,任择盘膝坐在太师椅上面,五心向天,闭目调息。

三个月的日晒雨淋,让他的皮肤呈现健康的小麦色,微微沁出的薄汗晶莹剔透,衬得他整个人都仿佛在发光。

此刻,他浑不管场中,略有混乱的吵嚷之声,自顾自运气,显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

尘埃一般的天地灵气吸纳入体,向心臟气池聚集成缕,而后往肺溢出,继续溢出,直至於脾胃肝胆沉淀下去,融入中焦的几个气池。

最后,一缕真气从中焦溢出,於下焦肠肾停驻,且並非蓄积,而是逡巡耗散,任择方才停止行功。

睁开眼来,目光隱有兴奋之色。

继中焦淬炼,成为淬腑巔峰后,中焦內的蓄气也完成了!

中焦淬炼之后,武者心肺得受反哺,可以与脾胃等內臟,一同承载更多真气,故而几天下来,任择竟將浑身之真气,蓄到了颇为恐怖的七十九缕!

考虑到,同一个肉身,各个腑臟淬炼之后的蓄气容量,不会相差太远,这就意味著,一旦任择淬腑圆满,他必可以蓄气破百,上限说不定还能更远。

四十九缕为普通武者,八十一缕已是天赋英才。

据武经所说,能在腑关蓄满一百单八缕真气者,属天下凤毛麟角,均有登上浑金榜后九十位的天骄之姿。

此等武道天才,肉身生机至盛,堪比山野大妖,十天半个月滴水未进,也可活蹦乱跳。

武者以此生机打底,催发真气与体力,越境杀敌亦非难事!

他站起身来,一记空拳,便搅得空气涌动,撕裂般发出鸣啸,胸中豪情顿生。

虽只修行三月余,何妨一试天下英才?

一切便从这小县开始。

葭月廿二,天寒气清。

延陵县试,只剩寥寥一旬。

……

“所以说,你自己渡逆命劫失败,未得破限神异,却还是把札记送给了任择?”

院中望陵轩,三层高阁之上,傅云菁背手立於栏前,俯视整座延陵县城,淡淡地说道。

傅子麟立在她身旁,要高过她小半个头,目光却低低地抓在那“鰲鱼吐水”的檐兽上,默不作声。

傅云菁哼了一声:“你觉得,他会愿意进我傅家,入为赘婿吗?”

傅子麟身子微震,柔唇轻抿,旋即摇头道:

“並非是女儿外向。而是延陵太小,能寻得一位武道共友,殊为不易。

任择为人行正立直,天赋又好,故而我生了结交之心。”

“只希望別是为了敌人做嫁衣。”

“新旧派爭只是政策爭端,都是为了大昊。我与他必然是对手,或可成为道友,但怎至於是敌人?”

“道友……呵呵。”

手札之事木已成舟,傅云菁选择轻轻將这页揭过:

“那少年要么渡劫而活命,要么卡在一炼或二炼圆满,寿尽而亡。

后者没什么好说的,但若是他成了,你想配得上与他做道友……

这血海返生劫,你还是不愿意放弃?”

女人的话语永远平淡如水,但傅子麟知道,自己这位家主母亲,绝不是可以反覆容忍忤逆的人。

旭日和暖,冬风微凛,女孩轻轻嘆了一口气:

“行有不得者,皆反求诸己。

我渡劫未成,已大概知道自己极限,撑不起这个野心。

而且渡劫失败后,我养伤的资材与时间都耗费甚多,但此次县试的名额名次,乃家族头等要事。”

傅子麟顿了顿,语气稍稍轻快起来:

“再者,武道修行久远,不能以一时得失而论。

故我打算今天便破入二炼皮关,如此,当能在县试擂台称雄。”

傅云菁转头凝视,发现少女秀雅的面庞上,没有半分不甘与隱忍,依旧明艷晓畅。

心境通明,发自內心认同儒理,简直是天生的儒道武修。

她就该爬到儒门高处,去俢那至高无上的浩然真气。

女人露出了欣慰笑容:

“这就对了。

破限本就是上宗大族子弟的游戏,你有傅家全力支持都无法做到,任择一介草莽更不必说。

无法突破的难关,和註定没有未来的人,都绕过去,忘了便是。

待你出了延陵,见识世间广阔,便知道现在这点交情,现在你眼中的天骄,未必算得了什么。”

……

魏家,演武场。

“说了多少遍,让你练拳,別再练刀!

那傅家兄妹县试,只以拳法为纲,不会动用兵器!

你將那小孤儿的剑看做假想敌,纯粹是浪费时间!”

突然出现的魏宗怀,一指弹开了魏楹手上的横刀,对她厉声喝道。

县试规矩,长兵迁就短兵,短兵迁就拳脚,对战双方的兵器,是要做到大致对等的。

但自从闭关修行以来的,魏楹就苦练家传刀法,而非用来应付傅子麟的拳脚功夫。

在受到警告之后,她明说是衝著任择而去,令魏家家主魏宗怀几度怒斥。

“主家需要我们压制礼党的人,所以你的对手是傅家兄妹。

如果再把时间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磨皮灵膏便没你份了。”

魏楹本在弯腰捡刀,听到这话后手顿了一顿,“哈哈哈哈”尖笑出声,而后突然回过表情,恭敬对父亲一拜,

刀却握在手上,刀尖朝著前方,明晃晃发亮。

县民们只见过沉默冷艷的魏二小姐,要是叫他们看见她这副模样,少不要要惊出眼珠子。

魏楹笑道:

“父亲大人,我这才是正事啊。

我拿了魁首,你才会高兴,我才能得到更多丹药,更快突破炼体三境,

到时候我想要什么东西,你该能说给便给我了。

至於大哥那个废物,比傅子麒都远远不如,你真指望他打败所有人?”

魏宗怀面如殭尸,仿佛没有情绪:

“我不知道你为何对自己和任择如此有信心。

衡儿早入了皮关,为了出其不意,攻傅家一个不备,家里將他藏了整整三个月。

此次县试,不会有任何人能威胁到他。”

他顿了顿,语气稍稍温和道:“县试前列者,明年入府院大武堂进修时,所分配的资材亦有差別.

你母亲本就身患绝症,却能活这么多年,所做一切是她自己也愿意的。

你又何必为她与我置气,作践自己的前途?”

“弱小自然任人取求,死了算我娘解脱,我有何可气?

我说了,你那宝贝儿子不如我,也不如任择。

练刀不练拳,是因为打败任择我便能夺魁啊。”

魏楹嬉笑著翻手收刀,突然面色回收,再次变成一块冰坨,而后抬头望天,对一切呼叫都充耳不闻。

见自家女儿劝之不动,魏宗怀的目光不善地闪烁,不知在思索什么。

几息之后,他咳嗽了几声,丟下一句“好自为之”,阴沉著离开。

然而,魏楹的脖子却没有转回来。

她依旧凝视著天空,仿佛那里存在著什么东西。

她的表情由疑惑,惊讶,渐渐转为一抹癲狂的喜色。

……

砖白檐冷,叶疏树淒。

这日,任择窝在藏书阁中,直到更夫打了一更天的梆子,才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將手中收纳了诸多寻常剑法的剑经,放回原位,他原地蹦跳了两下,拉出噼里啪啦的活动声响,便攀著飞檐翻身下楼,准备打道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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