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权柄提升、虔信之徒(2/2)

“jai ho!(胜利属於神!)”维杰振臂高呼。

“jai ho!”

人群爆发出雷鸣般的回应!

妇女们放下了油灯,孩子们也挣脱了大人的手。

人们忘记了白天的疲惫与苦难,在鼓点和琴声的引领下,自发地围成圈,跳起了充满生命力的民间舞蹈。

有人跳著简单的圆圈舞,纱丽旋转;有人拍著手,跺著脚,跳著充满力量的彭戈拉舞。

孩子们则欢快地模仿著,笨拙却充满欢乐。

林河在河底,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伴隨著歌舞升腾而起的、更加炽热、更加欢欣的信仰之力。

如温暖潮汐,一遍遍冲刷著祂的神格核心,让那净水领域的微光都更加明亮了几分。

平日里。

会有在河边垃圾堆玩耍的脏兮兮的小孩,模仿著维杰的样子,跪在泥泞的岸边,对著浑浊的河水,煞有介事地双手合十,奶声奶气地喊:

“河神大人!给我!”

“河神大人!给我新鞋子!”

然后嬉笑拿走贡品。

对他们而言,这更像是一个新奇好玩的游戏。

林河偶尔会回应。

如果水域周围有从不知何方飘来的鞋子,衣物等,任何能用的东西的话。

祂都会让水流带到岸边。

这些带著发自內心渴望的淳朴祈求,是最纯粹的感激与讚美。

如涓涓细流,滋养著神力。

当然,林河多数不会回应。

特別对那些赌博、懒惰、抱怨等想著不劳而获的念头。

个別恼羞成怒的,想要用屎尿玷污河水,还会受到祂的小小惩戒。

除此之外。

最令祂记忆犹新的,是一个极其瘦小的女人。

贡献的信仰之力,是维杰外最为精纯的。

她每天都裹著一件褪色严重、打满补丁的纱丽。

蹲在浑浊的下游河水边,面前堆著一座小山似的、同样骯脏不堪的衣物。

没有洗衣粉,没有肥皂,只有一块粗糙的石板。

她机械地、用力地將衣物在石板上摔打,然后在污浊的河水中漂洗。

浑浊的水流裹挟著衣物上的污垢,但很快又被河水本身的污浊所覆盖。

她清洗的衣物,大多是粗硬的麻布或劣质化纤,顏色灰暗破旧,一看就属於贫民窟最底层的居民。

通过祷告后的喃喃自语,林河捕捉到一些关於她的信息:

她叫萨米拉,属於达利特(dalit)——“不可接触者”,最低贱的种姓。

她靠为贫民窟里稍微“体面”一点的家庭(比如小摊贩、工厂临时工)浆洗衣物换取微薄的收入。

是真正的“贱民中的贱民”。

她的存在,如同河岸的淤泥,被所有人踩在脚下,却又被所有人依赖著他们的“骯脏”劳动。

她甚至不敢在维杰捕鱼的上游清洗,因为那里可能属於“更高种姓”的人活动区域。

虽然在这地狱般的河段,种姓的界限也被污浊模糊了不少,但无形的枷锁仍在。

林河常常会动用神力,不著痕跡替她洗净衣物。

又是几日过去。

狂欢的余韵在深夜的贫民窟渐渐消散,只剩下垃圾山腐臭的微风和远处野狗的零星吠叫。

万籟俱寂。

突然!

一阵急促、踉蹌、伴隨著痛苦压抑呻吟的脚步声,打破了河岸的寂静。

一个黑影跌跌撞撞地衝到维杰祈祷的河岸边,“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冰冷的泥泞里,溅起污浊的水。

是黑帮少年拉朱。

他没有了往日的凶狠和囂张。月光下,样子惨不忍睹。

半边脸高高肿起,布满青紫和血污,一只眼睛肿得只剩下一条缝。

破烂的背心被撕烂,裸露的胸膛和手臂上布满了皮开肉绽的鞭痕,深可见骨,鲜血还在汩汩渗出,染红了身下的污泥。

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著血沫的“嗬嗬”声,如同破旧的风箱。

“呃…嗬…救…救命…”

拉朱的声音嘶哑微弱,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恐惧。

他挣扎著,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朝著浑浊的河水,伸出那只沾满自己鲜血和污泥的手。

“河…河神…大人…”

他每说一个字,都牵动伤口,疼得浑身痉挛,但强烈的求生欲和对身后追兵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我……我错了……我不该…有偷盗之心…犯贪婪之罪…”

拉朱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化为绝望的呜咽和痛苦的喘息。

而死亡的阴影,正带著摩托车的轰鸣,扑向河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