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朱墀戍卫,浊秽暗沸(求看官老爷,月票Onz)(1/2)
乾清宫
五月的紫禁城,褪去了恋恋不捨的春寒,此刻连风都带著点槐的甜味儿。
袁彬穿著簇新的青织金妆过肩麒麟曳撒,腰挎著御赐的鯊鱼皮鞘绣春刀,站在丹陛之下殿门东侧的阴影里。
他努力绷直腰板,学著旁边那位姓张的老资歷散骑舍人,眼观鼻,鼻观心,按刀肃立。
可这心,它静不下来啊!
几天前,他还在西华门跟老兄弟围著水井啃乾粮,结果皇帝一纸调令,他就杵到了这天下最尊贵的门脸儿前。
他爹袁亮,宣德爷潜邸时的老亲卫,替主上挨过韃子的狼牙箭,最后临了也就是个適百户。
他哥袁成,大同城头力战至死,才追封了个把总。
到他这儿,祖坟冒青烟了?
一步登天,御前带刀!
这馅饼太大,砸得他到现在还有点懵。
新差事,新门道,得重头学。
领班周头儿是个和气人,说话慢悠悠,透著股京片子味儿:“袁老弟,你是恩荫出身,许多规矩不懂,不过不用怕。咱们这差事,说重也重,说轻也轻。”
“重的是站的地方,天底下头一份儿;轻的是手上活儿,就一个字,守。”
他抬起下巴努了努紧闭的殿门。
“守的就是这道门,这门里头的安稳。眼要亮,耳朵要灵,手脚得稳当。不该咱打听的,风吹过耳;不该咱往里瞅的,云遮雾罩。”
“陛下年幼,咱们当差的,本分第一,护得周全就是功劳。”
袁彬一眼不发闷声应著。
这“本分”二字,他在边镇时就懂。
当兵吃粮,站岗放哨,天经地义。
只是这宫里的日子,就像石磨一样,得一圈圈转著规矩。
---
辰时初刻,乾清宫外响起一阵轻捷却规矩的脚步声。
两个尚膳监的小太监,合力抬著一个沉甸甸的朱漆描金大食盒,快步走到殿前丹陛下。
两人放下食盒,其中一个麻利地打开盒盖,小心端出里面分格放置的几样早膳:一碗热气氤氳、温得正好的羊奶羹,几碟精巧的点心,还有几样清爽小菜。
他迅速將这些移到旁边一个早已备好的描金漆盘上。
按定例,御前入宫之物,须经当值带刀侍卫过目。
今日值守殿门的正是袁彬。
他按刀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扫过漆盘:羊奶羹色泽乳白,香气纯正;点心形態完好,无碎裂异色;小菜也清爽乾净。
他微微頷首,示意无碍。
那小太监鬆了口气,端起漆盘,准备踏上台阶送往暖阁门口,由里面当值的陈安公公安排递膳隨侍接进去。
可就在这小太监一只脚刚踏上台阶时,司礼监隨堂太监毛贵却如同鬼魅般从廊柱后转出。
“慢——著!”
尖细的嗓音带著一股刻意拿捏的腔调,不高却足以让所有人听见。
见那小太监浑身颤抖著停下。
他好整以暇的踱著方步慢慢走到漆盘前,眼皮往下一耷拉。
他也不看旁边的袁彬,只见他伸出一根保养得宜的手指,在羊奶羹的碗壁上飞快地一贴,隨即像被烫著似的猛地缩回,眉头瞬间拧成一个疙瘩,声音陡然拔高,脸上海带著夸张的惊怒:
“混帐东西!这点差事都办不利索?!这羹都温吞了!想拿这不上不下的东西糊弄主子?!主子万金之躯,脾胃何等娇贵?凉了热了都是天大的罪过!看来是要给你们尚膳监长长规矩了!”
小太监嚇得魂飞魄散,“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漆盘里的碗盏一阵叮噹乱响,羊奶羹险些泼洒出来。
“毛公公息怒!奴婢…奴婢一路用套裹著食盒,一刻不敢耽搁……”
“还敢狡辩?!”毛贵劈手夺过那碗奶羹,作势就要往小太监身上泼!
滚烫的奶羹晃荡著,热气直扑小太监煞白的脸!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