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1/2)

沈溪年不可能来过京城。

更别说是幼时。

当初谢惊棠和离,将沈溪年从京城带去金陵后,原本病恹恹走两步路就会喘息咳嗽的沈溪年,情况莫名好转了许多。

那时候谢惊棠想着应当是江南的风水养人,更加坚定了要让沈溪年在金陵长大的念头。

后面沈溪年慢慢长大,四岁那年谢惊棠试着让儿子慢慢接触府邸外的人,结果就是那一次见人,沈溪年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险些没能救回来。

自那之后,沈溪年就完全过上了深居简出的生活,除了固定的几个侍女,不会再接触任何生人。

——这样的沈溪年,怎么可能在五岁这样的年纪离开金陵,来到谢惊棠从来都万分不喜的京城。

更何况……

恩公是大气运者,如果他幼时见过恩公,娘亲肯定能发现在恩公身边他的身体会好很多。

当初娘亲为了他寻医各处,各类珍稀药材堆满了后院,如果真的发现了这么明显的效果,不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会把他送到恩公身边一起长大的。

这里不是沈溪年的记忆。

久违被装进人类躯体里的沈溪年有些生疏地活动了一下胳膊腿,站在原地甚至有点忘了该怎么用两条腿走路。

他抬手揉搓自己的脸颊,捏了捏脸颊。

虽然先天体弱的他没能被养出婴儿肥,但小孩子的脸颊就算不是胖胖的也实在是很好捏。

更适合被欺负了。

沈溪年的脑子里陡然划过这么一句话。

他小声嘟囔两句,重新抬头环视四周。

熟悉的布局,陌生的装饰,这里的确是裴府没错,或者说,是满目缟素的国公府。

在恩公当家前,裴府门上挂的一直是国公府的牌匾。

好歹是之前当过两辈子的人,沈溪年努力驯服陌生的两条腿,慢慢吞吞地往前厅里面走。

他脑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猜测。

他之前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的记忆里,相当于入了自己的梦,那……

这里,有没有可能,会是恩公的梦?

没有仆从管家来阻止沈溪年的脚步,他也足够熟悉这座府邸。

沈溪年一路往里走,始终没能看到其他人。

远远的,沈溪年看到一座停了棺木的灵堂,以及跪在灵堂前正在叠金元宝的少年。

沈溪年一点点睁大眼睛,定定看着那道瘦削却不单薄的少年背影。

不管恩公梦醒后还记不记得这场梦,但这应当是他们相识后的……第一次见面。

站在原地手忙脚乱了一会儿,沈溪年长长吸气,缓缓吐气,努力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然后……朝着少年模样的恩公一点点挪过去。

沈溪年也想让自己表现地从容聪明一点,但是这个身体真的很不听话!

可恶,都已经在做梦了,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逼真啊!!

听到有些蹒跚的奇怪脚步声,少年裴度转身侧头,面上带着明显的惊讶。

似乎完全没想到,会有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出现在这里。

在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小沈溪年后,少年裴度的瞳孔几乎是瞬间骤然紧缩。

“恩——”

沈溪年的称呼还没叫出口,不听使唤的脚就被高高的门槛绊倒,头朝下往前栽去。

裴度连忙跑过来接住了怀里软乎乎的小孩子。

故意碰瓷的沈溪年在心里大大比了个作战成功的手势,厚着脸皮窝在少年裴度怀里,偶尔偷偷看一眼少年裴度的表情。

“你是谁?”

少年时的裴度嗓音不似日后的温和有磁性,反而有些沙哑艰涩。

明明是很简单的问题,沈溪年的嘴巴却张开又闭上,一时间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脱离小鸟的外表后,沈溪年和裴度的关系的确就有点不清不楚了。

少年裴度没有松手,就这么捞着怀里的小孩,沈溪年也乐于可以不用自己走,顺势挂在少年的手臂上。

沈溪年被抱到了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椅子很高,五岁孩童模样的沈溪年坐在上面,恰好能直视少年裴度。

“你是谁?”少年裴度又问了一遍。

沈溪年正在苦恼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毕竟梦醒后如果裴度记得这个梦,那他在梦里胡编乱造的后果就是小鸟社死了。

小孩耷拉着脑袋,两只手搭在身前,手指搅啊搅的,当鸟时搅动翅膀尖尖的小动作一模一样。

努力思考的沈溪年没能捕捉到少年裴度眼中一闪即逝的笑意。

“好吧……我是你养的小鸟。”

各种关系称呼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沈溪年有些气馁地发现,他只有这一种关系是可以理直气壮拿得出手的。

小鸟和恩公的确有师生之实,但这个时代的师生关系是要跪下敬茶,昭告天下才算数的,陪床这种关系更不能说……

好吧。

小鸟就小鸟。

沈溪年破罐破摔,小孩子的声线听上去细细弱弱的,莫名温吞可爱。

孩童很认真很认真的强调:“虽然我只是一只小鸟,但我们关系很好很好的。”

有被可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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