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2)
但现在,所有的打算都落了空,他私自调用死士的损失也得由他补上。
隋子明,裴扶光。
这两个名字,他郑昭临记下了。
不过……
郑闵想到方才的吴王,眸光闪动。
父王老了,猜忌之心越发浓重,他暂时隐藏锋芒,未必不是好事。
只是冯叔,到底是不能留了。
***
另一边,裴府。
“啾啾啾啾。”
扶光长乐。
裴度在看沈啾啾的策论,沈啾啾也在看裴度的。
小鸟低头看着策论上印着的私章,顺着念出印章的内容。
这篇策论是裴度年少时写的,印的自然也是裴度的私章。
扶光……是恩公的字?
扶光出东海,照此山河明。
好听。
裴度见沈啾啾凑在红色的印章边左看右看,整只鸟恨不得趴在上面研究,索性将私章拿出来放倒在沈啾啾面前,让沈啾啾研究。
这是一方色泽莹润的白玉小印,沈啾啾用鸟喙轻轻碰向印章顶端雕刻出的瑞兽,小眼睛里满是赞叹。
这么小的玉,雕刻出的瑞兽却栩栩如生,细节生动,可想而知雕刻者的技艺高超。
沈啾啾越看越喜欢,他总觉得这方印章并不是质地上的坚硬,而是透着一股让小鸟很舒服的暖意。
“我的母亲很喜欢做一些小东西,木雕,竹雕,玉雕……我小时候,甚至有一整个屋子的小摆件。”
裴度的手指轻轻揉着枕在白玉小印上的小鸟团子,语气温和,不论说什么都是情绪淡淡的平静。
沈啾啾恍然大悟,怪不得恩公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文人,做木工活搞个小鸟毛笔什么的还挺熟练。
裴度:“我的表字是从前外祖父一早取好的,所以母亲便帮我刻了这枚小印。”
沈啾啾从裴度的话里意识到关键信息,思考理解过后,倏地一愣。
也就是说,恩公的母亲在恩公及冠前便已经去世,这枚小印其实是恩公母亲留下的遗物?
说起来恩公的外祖家,应该是和隋家有点关系的吧?
怎么好像也从来没有听府里的人提起过,更没有走动?
“好了,溪年,看完策论我们就来说说你的问题。”
裴度示意肚皮朝天躺着的小鸟起来。
沈啾啾拖拖拉拉地站定,眼神在桌面上扫来扫去,长尾羽在身后晃啊晃的,活脱脱一只走神鸟。
裴度去查过这一届的科举案卷,科举监考官员的确各有偏向,清流世家之间也多有牵扯,不过就考生名次来说,虽非完全清明,但也相差不远。
在看过沈溪年的策论后,裴度便明白了问题出在哪。
“你的策论切入点很新颖,行文流畅,辞藻华丽,用典精当,的确是很一篇很精彩的文章,但恰恰欠缺了作为策论最重要的一点。”
“溪年,你的策论太漂亮了。”
沈啾啾虽然立志做一只咸鱼鸟,但听到裴度这样的评价,还是忍不住目光追随过去,小鸟眼睛有些耷拉,看起来有一点点不高兴。
“于策论而言,文采不过是锦上之花,真正要紧的是务实。”
裴度看出了小鸟的别扭,原本到嘴边的话一转,手指轻点策论,改了说法。
“今年的考官为人务实,比起华丽的文章,更偏向实论。”
这句是实话。
如果换一个喜欢作文章的主考官,沈溪年定会名列前茅。
但科举就是这样,考生的运道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
况且,裴度虽说避嫌科举考试,但他本人更倾向能做实事的官员——毕竟如今朝上着实不缺只知锦绣文章的朝臣。
所以才有了这一届更注重实事的主考官。
“你看这里,论及学校之兴,你说‘当广建学宫,雕梁画栋,以彰文教之盛’。”
“这话是无错的,但建学宫的钱从何处来?是加征赋税,让百姓苦不堪言,还是挪用本就紧张的水利、赈灾款项?”
“再者,学宫建好后,教习先生又要如何解决?是随便找些腐儒充数,还是有切实的选拔、培养良师的办法?”
“这些都是出题者想要看到的,得到的实际建议,但你的策论却过门而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