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驱魔(1/2)

驱魔师接近,圣地内顿得感应,夺魂法阵到了至关重要之时,四面轰然爆射出无数席卷的黑云,聚集成魔焰,呼啸着朝他们冲来!

沈括:“里头察觉咱们了!当心!”

驱魔师当即各出法术,只见段宁抬手,山峦轰然叠推而起,犹如山河社稷图现世,将众人推向圣地大门;扶莹则一声唿哨,天际隐有群星之光坠落,轰然坠向黑焰。

沈括左手抖开一道五色光华,右手持一把长剑,光雾与门中泄出的黑火对撞,筑起了守护屏障,长剑斩入黑焰中时,如烈焰焚冰,缠绕的黑气一触下便即荡开。

黑气疯狂倾泻而出,门缝内轰然发生了第二次爆发,项弦抢上圣地大门,挡在萧琨身前,葛亮马上双掌圈转,回手,手掐灯诀。

“当”一声心灯化作洪钟震响,这是葛亮在继承心灯后,第一次召唤燃灯降神!

霎时间天地间满是白光,涌向圣地大门,黑气消散。

“萧琨!”项弦喝道。

萧琨倾尽全力,圣地大门发出巨响,缓慢洞开!

圣地内黑气缭绕,魔种浮现于法阵中央,它犹如胎婴般已初具人形,感受到了心灯与智慧剑的威胁,发出疯狂的哀嚎!

穆天子转身,难以置信地望向门外。

“善于红?!”葛亮颤声道。

夺魂法阵高速旋转,已到了至关重要之时,瑶姬此刻冲进法阵,喊道:“朝云!快停下——!”

“你们这伙人的关系也太混乱了罢!”沈括道。

“别成天胡说八道插科打诨!在驱魔呢!”扶莹怒道,祭起双轮,呼啸着冲进了圣地。

萧琨来不及自我介绍,喝道:“留下姬满!”

葛亮一手祭起心灯,正灼烧残破的萧琨,萧琨几近无力抵挡,幽火迸起。

“是自己人?”葛亮在门外未曾看清,入内后又充满混乱,将萧琨一同视作妖怪,险些铸成大错,马上收了心灯,将他拉起。

穆天子极力维持夺魂法阵,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众多驱魔师,他马上预感到有麻烦了——这伙人必定早有准备,这是个陷阱!

穆天子怒而望向瑶姬,一手抓住魔种,另一手借魔气幻化出黑色巨剑,横扫而去,瑶姬挡在朝云面前,被一剑扫中,鲜血四溅。

萧琨双刀齐出,在空中旋转,借来心灯之光,和身飞跃,身在空中如蛟龙跃起,双刀同时劈斩而下。

夺魂法阵被破坏,引发了圣地内的连环爆炸。巴蛇重得自由,收回魔种,仰天嘶吼,冲向众驱魔师,所有人同时竭力挡住。

项弦抽出了智慧剑,金光万道在妖族圣地内迸发,穆天子意识到计划败露,却浑不知这伙驱魔师何时找到了自己,当即腾空而起,要从一线天中逃离。

“我受够你了!”项弦咆哮道。

他的心中充满怒意,从圣地高处疾射而下,穆天子抬手,以指上所佩宿命之轮强行格挡,智慧剑与宿命之轮碰撞,发出一道冲击波。

“宿命……”穆天子颤声道。

“是的,”项弦低声道,“宿命,姬满,老子为了这宿命已付出太多,现在……”

“轮到你了!”项弦怒吼道,“毁灭罢!”

剑与轮碰撞,迸射出耀眼的强光,但此时此刻,智慧剑散发出无数环形金符,围绕穆天子与项弦飞快旋转!

众多命运之线从虚空中显现,犹如河流般于每个人身上穿过,诸多景象扑面而来,黑树崩塌,天魔宫解体,青龙禹州飞向天地……

开封城中,神树焕发而起;巨鼎被毁,戾气如海潮般涌向人间;金兵呼啸而来,冲入汴京;斛律光迸发出心灯的最后闪光,从高空落地;滚滚黄沙,高昌城墙破碎,百姓逃向月牙泉……

五十年后,昆仑山白玉宫,与天魔的一场大战结束后:

景翩歌站在神树前,将右手按在了左手的宿命之轮上,依次点亮诸多符文,口中念诵古老咒语。

五十年前,天山,地渊神宫:

王座前,昏昏欲睡的景翩歌突然睁开靛蓝双目,瞳中蓝光迸发,照亮了幽暗之地。

他走过一排排的石棺,地脉瞬时大亮,地渊神宫大门开启,守轮王走向天山悬崖,面朝天地脉。

风起云涌,天脉沉向大地,地脉浮上天际,两张巨网在刹那间重合,再温柔地分开。

巫山圣地,穆天子意识到了什么。

项弦释放神怒,铺天盖地的金光涌来。

“不……不可能!”穆天子怒吼道,“未来,我的未来……袁昆!这与说好的不一样!!!”

“你已经没有未来了!”项弦怒吼道。

智慧剑炽光大作,伏魔金光疯狂涌出,众多命运线在天地脉下飞快交错,过去、现在与将来汇为一股,被收进宿命之轮中。

“嗡”一声,宿命之轮从穆天子手上消失。

天山的风呼啸而来,景翩歌朝天际抬起左手,无名指上重重金光汇聚,织就金色指轮,光芒一闪,恢复古朴纹样。

景翩歌转身,收回宿命之轮后,随手关上了地渊神宫的大门。

不动明王法相光华暴涨,一剑犹如海潮般扫去,穆天子半身在光辉中被焚烧殆尽。

那一剑摧毁了圣地的法力屏障,金光从山体的四面八方迸射而出,巨岩崩塌滚落,河流改道,一线天顶疾射出金光,与天地脉相连接,令整个神州大地为之震颤不休!

“宿命之轮回去了!”萧琨喝道。

巴蛇口中迸发出魔焰,朝一众驱魔师冲来。萧琨抽出唐刀,双刀正逆交错,巴蛇正冲向沈括,被萧琨环刀飞舞,顿时蛇身如受飓风绞杀,迸出无数伤口,伤口中萌发绿意与生机。

瑶姬奄奄一息,左手鲜血流淌,被巴蛇衔在口中。四周石柱倒塌,九尾天狐从王座后嘶吼着冲来,诸多妖怪被惊动,犹如海潮般从四面八方卷向王座正中。

九尾天狐化身蟠龙,在空中喷出烈焰。扶莹喝道:“你先前可没说这儿有龙啊!”

“狐狸变的!”沈括朗声道,“不用怕它!”

正殿内一片混乱,善于红嘴角流着血想逃离,却被郑经义追上,一前一后冲出圣地。项弦在空中将穆天子劈下地面,穆天子一个翻身,释放出虚空门。

项弦回转智慧剑,一剑将他穿透之际,扶莹冲上前,手背现出符文,正要按上倾宇金樽将它回收,巴蛇却嘶吼着,以尖角挑起萧琨,撞上了项弦。

项弦马上收剑,与萧琨一同被撞上石柱,石柱倒塌,两人被撞进了山崖。

扶莹只差最后一刻,巨石坍塌,触碰到虚空门的瞬间,穆天子木簪落地,植被暴生,将扶莹卷飞出去。

虚空门收拢成一道光点,在圣地虚空中坍缩消失。

巴蛇那一下疾撞,尖角顶穿萧琨身躯,再穿项弦,但在最后一刻,萧琨的内丹爆出一道金光,抵在了巴蛇的尖角上,自己消去冲力,才护得两人的身体没有被穿在一起。

“嘿……嘿。”项弦抱住了萧琨,萧琨肋骨碎去近半,胸口开了一个血洞,身体几乎被撞进了项弦的身体中。

项弦抱着萧琨,萧琨的身躯已碎裂,化作灰烬一般开始飘散。

“我爱你啊,”项弦哽咽道,“我不要忘了你,萧琨。”

萧琨睁开幽瞳,与项弦面对面,注视彼此,抬手握住了项弦的智慧剑柄,注入最后的法力。

幽火与金光缠绕升起,伴随着一道摧山平海的巨大剑威,巴蛇之角被斩断,巨大的蛇躯在空中翻滚,撞上照壁。

项弦落地,众人要赶来救援,萧琨却竭力按着他的肩膀,与他分开。

他抽出巴蛇的尖角,扔在地上,身体化作虚影。

九尾天狐化身的蟠龙喷出烈焰,众驱魔师法宝齐出,沈括侧身,一抖手腕上系链,千千万万银光飞剑如暴雨般飞射而去!

“太多了!”段宁吼道,“杀不完!”

韩竭拉起扶莹,喝道:“杀他们的头儿!小妖自然就散了!”

燃灯法相升空而起。

葛亮聚集心灯,化作一道光柱,击中沈括,沈括收回漫天纷飞的光剑,汇作一把,在心灯之光下,朝九尾天狐的化身掠去。

蟠龙在空中遭遇重创,现出原形,九尾天狐拖着鲜血在空中翻滚,撞出了巫山。

“别被它跑了!”扶莹喝道。

王座前:

“凤儿,你还在等什么?”萧琨低声道。

项弦喘息数声,横持智慧剑,朝在王座前挣扎的巴蛇举起。

巴蛇痛苦不堪,再次朝他们冲来。萧琨手持双刀,胸膛处内丹迸发,他燃烧了自己的内丹,犹如炼狱修罗,迎着巴蛇冲击爆出堪比天崩的力量,一招乱舞!

巴蛇妖力与短暂于虚空中显现的旱魃法相碰撞,巴蛇被平地掀起,撞向王座高处的照壁,发出巨响。

魔种开始焚烧,黑色的火焰覆盖了巴蛇与瑶姬的身躯,吸摄着千年的痛苦与别离、执念与不甘。瑶姬在黑火之中挣扎不休。

“魔种已现!驱魔罢!”沈括双手回圈,继而撒开,四周的魔火被吹飞。

葛亮祭起心灯,遥遥按向项弦,顷刻间以项弦与萧琨为中心,四面八方化作光雾,犹如沐浴于无边无际的炫光湖泊中。

项弦握智慧剑的一手不住发抖,抬起头时,萧琨站在他的面前,与他对视。

项弦哽咽道:“不,我不想驱魔,不……不能,就让它这样罢……”

萧琨来到项弦身畔,与他携手。

项弦抬头,与萧琨对视。

“你也曾驱逐过我心中的魔种,”萧琨道,“还记得么?”

话音落,萧琨手中焕发出内丹的光芒,大声道:“开弓!凤儿!”

项弦泪水迸发,手中出现金光万道的蚀月弓!

“我射不中。”项弦的声音发着抖。

萧琨将迸发出九幽烈火的金刚箭架上了蚀月弓,沉声道:“正因如此,我才来到你的身旁。”

话音落,萧琨一个转身,将项弦搂在怀中,灵体化作虚幻,与他身体重合于一处,犹如一体双魂,凤所视即龙所视,犹如浩瀚星海深处,碰撞于一处,高速旋转后又彼此吞噬的炽烈星辰!

无数记忆闪烁而过,天空中翱翔而去的金龙,沙州畔的歌声与踏步,千军万马之中朝他奔来,以胸膛为他抵挡魔枪的萧琨……

萧琨的灵魂中,一切喜怒哀乐,朝着项弦的内心坦然洞开,彼此的情愫冲刷着对方的身体。

“我爱你,萧琨。”项弦最终道。

“我爱你,凤儿。”萧琨的嘴角带着笑意,带动项弦的身躯,开弓,金刚箭指向瑶姬胸膛处的魔种。

沈括、葛亮、扶莹、段宁与韩竭同时祭起法术,推向灿烂金光中的二人。

项弦哽咽出声,仿佛看见那宏大的宿命之轮再一次出现,在面前缓慢旋转。

“放箭!”萧琨喝道。

那一箭击穿了因果的障壁,自天地初开至万物归寂,自过去至将来,自缘起至缘灭,呼啸着平地升起。

金云滚滚,化为光辉灿烂之浮沉梦海;

星河破碎,尽作浩大前尘之跌宕平生。

三生之相惜;三生之背离,受执念所附却破除执念;

是斩却种种执着之利刃,亦是洞彻兴灭而灌顶的一束光。

生者为过客,逝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

驱魔!

金刚箭拖着焚天之幽火,旋转着呼啸而起,射向瑶姬胸膛,魔种破裂化作千万黑火,一道冲击波卷起了漫长的光阴与岁月的长河,犹如海啸般将所有人推出了圣地!

项弦紧握着萧琨的一手蓦然收拢,五指扣在掌中。

萧琨消失了。

“萧琨——”项弦发出肝肠寸断的大喊。

项弦闭上双眼,开始坠落,再一次被拖进了时光的乱流之中,千万梦境在眼前绽放,就像沃野中的花朵,盛开又消失。

宿命之轮再次显现,它在时间的大海上缓慢旋转,洒出浩荡金光,从盘古开天到无数个世代后的遥远的未来,大海中浮现出亿万孤岛,摩天巨塔耸立而起,又在时光的洗礼中化作灰烬,风云流散,人族如蝼蚁般来来去去,最终连岛屿亦沉入海底,再无痕迹。

一座又一座的孤岛涌现又消失,仿佛巨神在沙滩上踏出的一行足迹,通往那个永远也看不见的尽头。

景翩歌在黑暗中久久地坐着,萧琨在因果中消失的刹那,虚空中光芒显现,汇聚为一片花瓣。

花瓣飘零落下,景翩歌伸出一手,花瓣落在了他的掌心,幻化出奇特的景象,并颂唱着古往今来千年万年的歌谣。

在那景象中,项弦与萧琨驾驭金龙,沿地脉飞去,穿出神树,飞向白玉宫最高处——它曾经短暂地在时光之海中涌现,却随着因果的再次确立而沉没,就像世上每时每刻都在诞生的,千奇百怪、浮光掠影的梦。

梦境消逝,花瓣却被留了下来。

它落在景翩歌手中,温柔地浸润了他的掌心。

景翩歌再一次走出地渊神宫,吹了声口哨,唤来骨马,翻身上马,沿着丝绸之路前往高昌。

离开高昌后,他将进入玉门关,过了玉门就是沙州了,再往东走,则是武威,是张掖,是河套平原。雪花飘扬之地,则是他此行的终点——上京。

尽管那个女孩儿还有好些年头才出生,但战死尸鬼拥有无尽的生命,他不在乎,他可以等。

项弦不断下坠,做起了一场漫长无比的梦。

凤凰从天际飞来,落在香炉峰后山,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六岁的项弦从灰烬中捡起了这浑身浴火的鸟儿,继而大声呼烫。凤凰满不在乎地拍打翅膀,收起了外溢的烈火,停在了他的肩上。

“那儿据说搬来了一户人家。”六岁的项弦小声说。

阿黄道:“别探头探脑,显得做贼似的。”

集市上,项弦看见了一个孩子。

他身穿打满补丁的旧衣服,却半点不显得脏。此时那孩子正在集市上讨价还价,一张脸涨得通红,但凡他路过的地方,集市上的人纷纷作出嫌恶的表情。

项弦过去,拨了下他的肩膀,带着他走了。

他俩坐在河畔,用柳条钓了一下午的鱼儿。日暮时,他起身说:“我得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项弦问。

“萧琨。”那辽国小孩儿答道。

萧琨身上确实不好闻,虽然他已很注意,却仍会散发出很淡的、像是什么东西死了的气味,与他玩了一下午,项弦身上也被沾染上了,回家后还被盘问了半天。

萧琨的双眼是靛蓝的,项弦几次朝父母描述,得知这叫“色目人”。

很快,他便将萧琨带到家里来做客,项母与项父没有多问,接受了他。

平日里萧琨习武,每天还得打铁,偶尔会被揍得鼻青脸肿,耳朵里全是血,项弦便为他掏耳朵,小心地修翻过来的指甲。

“你爹太狠了。”项弦很同情萧琨六岁上就没了娘,据说他娘一病死了,他由父亲带着,到中原来生活。

“他总算走了。”萧琨答道。

“走了?!”项弦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安慰萧琨。

“过得几日还会回来,”萧琨说,“骑着龙走的。”

萧琨常常会朝他说,自己是辽国的皇族,只因为生来有双蓝眼睛,才离开了故乡;又说他爹其实是名活死人大将军,还有一枚玉玦,能召唤出一条金龙。

“那你这几天不用挨揍了。”项弦答道。

萧琨期待地看着项弦,似乎在等他说什么,项弦不明所以。到得傍晚时,萧琨无精打采地回去,项弦才突然回过神。

“来我家睡罢!”项弦说,“明儿我也不练武了,咱们出去玩!”

“哦。”萧琨终于等到了这句话,变得精神起来,答道,“好。”

炎炎夏日,萧琨正在项弦家前廊下坐着,背倚柱子吃冰,穿着麻布短袖与长裤,十二岁的半大少年,容貌俊秀无俦。

“凤儿,”内间传来谢蕴的声音,“把你的契绳儿拿去寺里供着。”

项弦应了声,萧琨回头,看了眼。

片刻后项弦换了衣服出来,两手揣上衣兜里,给了萧琨一脚。

“走。”项弦说。

萧琨起身要揍他,项弦哈哈哈地躲了,两人一边推搡,一边出门搭船去香炉峰。

“契绳是什么?”萧琨问。

“结契用的。”项弦解释道。

萧琨又问:“结契是什么?”

项弦:“就是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永远不分离。”

萧琨一听到这话,顿时不自在起来,打量项弦。

萧琨想了想,虽不期待得到确切的回答,却仍问:“凤儿想与谁在一起,过一辈子?”

“哥哥你啊。”项弦一脸莫名其妙,仿佛在说:这也要问?

萧琨:“!!!”

萧琨手里的冰还没吃完,登时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项弦拿着红绳,朝萧琨手腕上比画,萧琨整个人已近乎僵了,完全不敢动。项弦又说:“不过得先放庙里供着,等到了成亲的年纪,咱俩再一起去取回来。”

萧琨回过神,只不知该说什么才是,说:“以后……万一你不与我好了呢?”

项弦说:“那当然就不给你了。”

萧琨:“……”

萧琨心里仿佛被项弦捅了一刀,捅过之后,却又被他那只手按住伤口,温柔地抚摸着。

瞬间他情感满溢,无法表达,他想大喊,又想大哭出声。

萧琨红着眼眶,按住项弦,不停地揍他,责备他竟是先说出如此温柔,又绝情至此的话语。

项弦虽也习武,力气却拗不过他,好说歹说,从他胳膊下挣扎出来,说:“我逗你玩的!别打了!现在给你!现在给你!”

萧琨收敛心情,嘴唇还在发抖,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模样:“算了,先供着罢。”

项弦想了想,说:“这两串供起来,我再去买两串咱俩先戴,待得过几年,取了这两串换那两串,这样成了罢?”

萧琨的心咚咚地跳着,末了道:“行,你说了算。”

时光荏苒,他俩渐渐地长大了,项弦十二岁那年,沈括来到会稽,将带走他。

“天魔之劫已除,”沈括朝谢蕴说,“凤儿却仍有自己的路要走。”

谢蕴笑道:“你不如将那孩儿也一起收了为徒,让他俩作伴。”

沈括说道:“各有缘法,不能强求。”

那天,项弦与萧琨依旧坐在江边的柳树下,就像初识之日。

“你指着江水发誓。”萧琨说。

项弦说:“至于么?你就这么没信心?”

项弦自己倒是先乐了,萧琨反而没有笑,认真地看着项弦。

“行,我发誓。”项弦想了想,说,“今生今世,不,生生世世,都与我的好哥哥不分开。等我修成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我就回来找你。”

萧琨很少听项弦叫“哥哥”,每次听见时骨头都轻了几分,既受用又难为情,直到十四岁的当下,他依旧会脸红。

项弦一脸无所谓地看着他,招呼他过来些,萧琨便不明所以,把脸凑近。项弦指指自己的唇,又指萧琨的唇。

萧琨舔了下嘴唇,意识到项弦明白自己的心!他一直都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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