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 你若真想闹,咱就闹到底。(1/2)
李向东神色未动,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贾张氏,你闹够了没有?你以为把自己摔一跤,喊两声冤枉,就能洗清你这些年积下的帐?你这口井早就没水了,再怎么刨,也只刨出臭泥。”
她的嘴唇一抖,眼角那层厚厚的脂粉因为血和汗混合,早已变成斑斑点点的泥浆,原本那副自詡端庄的老妇模样,如今在眾人眼中只剩狼狈。
“你——你有本事咱们对簿公堂!”她指著他,声音变得嘶哑。
“你要走这条路,我奉陪。”李向东点了点头,轻声道,“我这帐本上写得一清二楚,邻里见证也不少。你若真想闹,咱就闹到底。”
他这句话不重,却如一记重锤敲在贾张氏的心口。她一下子泄了气,整个人仿佛坍塌下来,脸色泛青,嘴唇哆嗦著,身子一晃,差点再次倒地。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人群中伸出来,一把扶住她的肩。是她儿子贾东旭,眼神阴鬱,像夜色下的一口深井。
“娘,够了。”他的声音低低的,却极具压迫感。
贾张氏扭头看他,一瞬间像见到了救命稻草,可他脸上的冷漠却如刺骨寒风,將她最后一点依赖也吹得乾乾净净。
“你听见他怎么说我?他在污衊我!你是我亲儿子,你不能眼睁睁看著我被欺负——”
“你真的没放那盒子?”贾东旭淡淡问道。
贾张氏张了张嘴,眼神闪烁,犹豫地回道:“我、我只是想……让他知难而退……”
贾东旭摇头,语气失望至极:“你这是自己挖坑跳。你知道吗?现在整个院子都知道你撒谎。”
“那他呢?他就没错?他不就是想用帐本压我,想把我赶出这院子?”她声音越来越高,几乎在吼。
“你要是再闹下去,就连我也保不了你了。”贾东旭终於低声道,语气中不再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贾张氏身子一僵,眼中闪过一丝呆滯,然后又变成愤怒,转为恨意,她猛然甩开贾东旭的手,踉蹌著从地上爬起来,一边咳嗽一边怒指眾人:“好,好,你们都帮著外人!这四合院不是我一个人的,我看你们哪天也落到我手里,我就不姓贾!”
她跌跌撞撞地往屋里走,每一步都踩得重重的,仿佛脚下是仇人骨灰。门“砰”一声被关上,那声响像是將整个小院的空气都震碎了。
四周再度沉默。
人群散去时,没人说话,却都心照不宣。李向东没有回头,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贾张氏不会轻易罢手,而院子里的每个人,也將被迫站队。
而他,也不能再只是那个默默做事、记帐还帐、只管自己的李向东了。
晚上,雨终於落下来了。雨丝细密,夹著风,打在屋檐、石砖、窗欞上,像是一根根琴弦,奏出不安的旋律。李向东坐在灯下,桌上的油灯跳著微光,他面前的帐本上多了一行新字:
“旧债未了,新恨添身。”
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屋外雨声不停,屋內灯影微微晃动。他知道,一场风波才刚刚开始。
院子里,有的墙早已斑驳,有的门悄然半掩,有的人表面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而他,必须要比以往更警觉。
因为,贾张氏不会认输,她不会甘心。
她正等著,下一场更大的动静。
夜,愈发深沉了,雨仍没停,密密麻麻的雨脚斜著落下,在屋檐下匯聚成线,哗啦啦地流个不停,像是给这院子披上了一层不断滴水的幕布。地面泥泞不堪,几处排水不畅的角落已积起了小水洼,映著斑驳的灯光,隱隱晃动。
李向东还坐在屋里,背挺得笔直,一如他的性子——不弯,不躲,不妥协。他的指尖在桌面轻敲,一下一下,有节奏却不急躁。他脑海中不断回放著白日发生的一切,尤其是贾东旭在眾人面前的那番话,那副冷淡的神情。
“他终究是她儿子。”李向东喃喃低语,语气中没有怨恨,却也无半点宽容。
他很清楚,贾东旭今日虽出面压制了贾张氏,看似是站在了公道这一边,可那目光中藏著的犹疑与迟疑,却让李向东明白,这人……不会是个可靠的同盟。更何况,母子之间,再深的裂痕,只要不彻底撕破,总有可能缝补。
“这事,怕是才刚开始。”他喃喃道。
门外,突然传来轻微的敲门声。
“谁?”他问。
门缝中探进一张熟悉的小脸,是刘二狗。
“李叔,是我。”
李向东微微皱眉,放下帐本起身,將门拉开一条缝。刘二狗已经换了一身乾衣服,但发梢还滴著水,显然是冒雨跑来的。
“这么晚,干什么?”
“我娘说,让我来提醒你……小心贾张氏。”刘二狗低声说,“她刚才把屋门反锁了,点了炭火,没多久就有人从后巷口进去了,是个穿灰布长褂的男人,我娘说像是——像是以前那个常来討债的『刀疤脸』。”
李向东眉头倏然一动。
“你確定?”
“我不敢凑太近,但那人说话的声儿我听出来了,阴阳怪气的,说什么『这回你可得兑现承诺了』,还说『不就是搞臭一个人嘛,容易得很』……”
李向东听到这,心中已然明了。贾张氏果然不死心,竟然请回了旧日那一帮专干脏活的地痞流氓。那“刀疤脸”,李向东不是没打过交道,三年前曾因一桩借贷纠纷闹进这院子,后来吃了亏离开,竟然又被贾张氏挖了回来。
“你娘说得对。”李向东拍了拍二狗的肩膀,“这事,你別插手。”
“我……我就是想告诉你,別让他们暗中整你。”二狗小声说完,缩了缩脖子,“我回去了。”
门再次关上,李向东转身回屋,却没坐下。他走到屋角,搬开一只老旧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件风衣,甩了甩雨水,披在身上。雨夜不宜外出,可他心中已然清楚,若今夜不主动出击,那些人就会先他一步,让他被动挨打。
他轻轻推开后门,披著雨帘悄然踏入夜色。
绕过几道墙角,他熟门熟路地摸到贾张氏屋后的那条狭巷。这条巷子平时鲜有人走,因年久失修,地面凹凸不平,踩下去都是积水。但今晚,却隱隱传出几道低语声,在雨中显得格外刺耳。
李向东贴墙而立,凝神听著。
“你就照我说的干。”是贾张氏的声音,压得极低却仍咬牙切齿,“我不要他死,但我要他身败名裂。什么帐本、什么人情,他凭什么站得那样直?”
“明白。”那刀疤男声音沙哑,“搞臭一个人,比打断他骨头还简单。他不是老记帐?明天咱就让他帐本上多几笔——偷人家钱、拿人家东西,眼见的事儿谁还怀疑?”
“还有,那只盒子……”贾张氏冷笑,“你拿去砸破了扔他屋里,再去告诉邻里,说你无意撞见他往盒子里藏首饰。”
“明白,懂了。放心,只要钱到位。”
“钱不是问题,你只要搞定,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
李向东眼中寒光一闪。他不曾料到,贾张氏竟还想反手做局,一边將自己塑造成冤枉的受害者,一边反咬自己一口。
他深吸一口气,心底却更冷静了几分。
“好,很好。”他低声说。
他知道贾张氏会反扑,却没想到她如此狠毒,连偽证都布置妥当,只等时机一到便一击致命。而她口中的“帐本”与“证据”,无疑是她下手的重点。
这意味著,他的屋,他的物,他的生活细节,从今晚起,都会暴露在敌意中。
不等贾张氏等人商议完,李向东已悄然撤离。他脚步极轻,在泥地上几乎没有声响。绕过几户人家,从另一条小巷绕回自己屋后时,他特地沿墙根巡查了一圈,果然,在窗下不远的水洼旁发现一串深深的脚印——粗壮、沉重,不是贾家人的,而是男人留下的。
“看来,他们是打算今晚就动手。”他在心里冷笑一声。
进屋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將帐本收入密柜,再反锁上门,连钥匙都藏进了床脚的夹层中。之后,他点起灯,在桌边坐下,神情沉稳如山。
他知道,接下来,自己必须打得更快、守得更紧。不是为了爭一口气,而是因为——一旦输了,他便会从眾人眼中那个“公正严谨”的李向东,变成一个贼、一个骗子、一个靠著帐本兴风作浪的“奸人”。
这是他不能允许的。
屋外,雨还在下,愈发密集。
黑夜像是被什么暗流搅动了,空气中透著不安的躁意。
李向东盯著那只燃著的灯火,眼神渐渐冷峻如铁。他知道,明日一早,那只红盒子必定会出现在他屋中。
但他也早已准备好了一份“回礼”。
这一场在雨夜中酝酿的角力,才刚刚开始。
雨,在黎明前短暂停了。四合院的天井里水跡斑驳,湿滑的石砖泛著一层淡淡的冷意,空气中瀰漫著泥土和潮气的混合味,像是夜里发酵出的怨气,未散尽便被新一天裹挟著捲入这静默无声的晨色之中。
李向东一夜未睡。
他坐在窗前,手里握著一盏温冷的茶,指尖却没有一丝颤动。他的眼睛虽然泛红,但神思清晰,整个人像一把隱在鞘中的刀——沉静、锋利、隨时可以出鞘。
他心里很清楚,那“刀疤脸”会动手的时间,不会选夜里。那种人惯於在人前做局,善於借势——他会挑一个邻居们都出门的清晨,趁人最多的时候动手,让那场“偶然撞见”的戏看起来真到连水都挑不出。
而他的反击,也就在等这一刻。
门外,院子开始有了些声响。炊烟升起,锅铲敲击灶台的声音混杂著鸡鸣狗叫,生活如常地继续,可每一道脚步声在李向东听来,都像是锣鼓响起前的奏鸣。
“吱——”
老木门一声轻响,被人推开了。
那人进来动作极轻,但那一瞬的气息变动,李向东捕捉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动。
那人躡手躡脚,穿著一双沾满泥水的布鞋,鞋底带著黄泥印,从门口一点点靠近桌边。他的呼吸带著烟味,还有没散尽的酒气。
“到了。”那人低声咕噥一句,掏出一物,迅速塞进了李向东床边那张柜子底下,动作快得如同拎惯了鸡鸭的手艺人。
但下一秒,一盏油灯啪地亮起。
房內的光骤然驱散阴暗,李向东站在角落,身影如山。他一言不发,目光如鹰。
“你想干什么?”李向东冷冷问。
那人猛一抬头,正是“刀疤脸”。他愣了一瞬,隨即一脸恼怒:“哼,你装什么?大清早就开灯守著,早知道我来?你这是故意——”
“把那东西拿出来。”李向东声音低沉,没有怒意,却透著无法反驳的冷意。
“你……”刀疤脸目光一闪,强硬地笑道,“我不过是路过,怎么了?你这是干什么?一大清早诬陷人?”
“我说,把它拿出来。”李向东一步步走近,脚步稳得像钉子,目光灼灼地锁住他,“你要是不拿,我来拿也行。只不过你怕不怕,我找出来时,邻居都围过来了。”
屋外,確实已有脚步声,左右两边的窗户也有人悄悄推开,呼吸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刀疤脸神情一变,他低头骂了一声,从柜子底下掏出那只红盒子,往桌上一拍:“拿回去!老子不干了!说好的没你这么阴的人——守株待兔?你真当我不知道?”
李向东却不动声色,只是看著他:“你以为你来偷放东西这事没人知道?”
“我……我不过是拿错地方放了……”刀疤脸脸上的刀疤在灯下扭曲如蛇。
“现在就出去。”李向东冷冷地说。
刀疤脸一时间进退维谷,愤愤地骂了一句,转身出门,正撞上在门口徘徊的几户邻居。
“哟,这么早干嘛呢?”三婶假装笑著,却眼神精亮地盯著他手,“这不是……贾张氏那只红盒子?”
“哪儿呢?”刘二狗娘也探头,“你拿著它干啥?不是说丟了吗?”
刀疤脸一愣,手上的盒子几乎藏不住,只好硬著头皮咧嘴:“捡的!我刚在迴廊下捡的!掉在地上的!谁知道谁的?”
“哈,你自己说这盒子是贾张氏的,现在又说不知道是谁的?”三婶眼角一跳,转头望向屋里,“李向东,你说说,这到底是咋回事?”
李向东此时已经站在门口,脸上没有笑意:“他要往我屋里塞这东西,被我当场撞见了。”
这话一出,眾人眼神立刻变了。哪怕是早就对贾张氏颇有微词的几位,此刻也惊讶於她居然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他自己说了,他就是受人指使。”李向东接著道,眼神扫过眾人,“要我说,这事真不能再忍。”
“我可没说是谁让我乾的!”刀疤脸大喊,“你別胡说八道!”
“哦?”李向东缓缓从怀中拿出一张泛黄的纸条,那是他在巷子中跟踪之后偷偷记下的,“你昨晚进巷子说的每句话,我都记著。还有人听见你喊贾张氏名字,你要不要听听?”
刀疤脸的脸色变了,他突然大声叫道:“你们这些人,就知道逼我!我不过是拿点钱办点事,怎么就都赖我?”
说完,他一把將盒子往地上一扔,扭头就跑,脚步踉蹌,像个败阵的狗。
院子里瞬间炸开了锅。
贾张氏在屋里听见动静,急急忙忙推开门,一出来就看到邻里指指点点,盒子摔在地上滚了两圈,落在门前。
她的脸色“唰”地一白,然后泛青,最后血色全无。
“你们干嘛?围著我家门口做什么?”
“你自己问问你请来的人干的啥好事吧。”李向东声音平稳,“明摆著的事,还能狡辩?”
贾张氏一时间语塞,只得怒目而视:“我、我不承认!你没有证据!”
李向东弯腰拾起那盒子,放在手心,淡淡地说:“好,你要证据是吧?我这里可不止一个人能作证。”
说罢,他看向窗边,几个邻里纷纷点头,还有人开口:“我们都看见那刀疤脸从她屋后出来了。”
贾张氏只觉脑中“嗡”的一声,一口气卡在胸口,直衝脑门,身子一晃,几乎要站不稳。
可她还是咬著牙,咬得血都渗进嘴里。
她知道,一旦今天这事坐实,她在这四合院的威望將彻底崩塌。再多的骂街,再多的蛮横,也盖不过“陷害邻里”的恶名。
但她不会认输。
她的眼神慢慢阴冷,死死盯著李向东,像蛇吐著信子,盘踞在阴影里等待下一次咬人。
李向东看得出她眼中的狠意,却毫不畏惧。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开始。贾张氏不会善罢甘休,但他——更不会后退。
他轻声说:“我等你下一招。”然后,转身进了屋,把那扇老木门关得严严实实。门后灯光仍亮,照在他眉眼上,像铁一般不动。
月亮掛上了树梢,薄雾从院落的砖缝里悄悄升腾,將四合院的每一寸空气都渲染得朦朧而潮湿。夜色像沉入水底的墨,深不见底,而李向东的房中却还亮著灯。那盏老式油灯发出温柔而稳定的光,投射在窗纸上,勾勒出他站立的身影,轮廓清晰,仿佛雕刻。
他没有坐下,一直在屋里缓慢踱步,手里握著那只红盒子,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不怕贾张氏。他怕的是,这场斗爭背后那层黏腻不清的算计。一个贾张氏就像一个鱼鉤,背后还藏著整根鱼线,而那鱼线尽头的手是谁,暂时还未露面。
“她不会就这么收手。”他低声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和夜风混在一起。
忽然,一阵敲门声打破夜的静謐。
“李向东,是我。”
是聋老太太的声音。她语调乾涩,却不失沉稳。
他把红盒子收入抽屉,打开门,见老太太披著件袄,拄著拐杖站在门外,眼神复杂。
“老太太,这么晚您找我?”
老太太看了看他屋里,犹豫片刻,才压低声音道:“我来劝你几句……那贾张氏,不是个会服软的人,你这次將她逼得太狠了。”
李向东眉头微蹙:“您觉得我该退一步?”
“不是退。”老太太缓缓摇头,“是转个弯。”
她迈步进屋,在椅子上坐下,一手扶著拐杖,一手缓慢地搓著衣角,眼神落在油灯旁的影子里。
“向东,你別忘了,她毕竟在这院子里活了一辈子。你再怎么占理,真要一刀切下去,难保不会有人心生怜悯。”
李向东没有立即回应。
他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舆论是刀,刀口向著谁,不在乎是谁先流血,只在乎谁倒下得更重。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您说,下一步该怎么走?”
老太太的眼里闪过一抹深意,顿了顿,才道:“你不要再主动揭她的短。让她急,让她乱,等她自己露出马脚。”
李向东点点头。他知道老太太的话不无道理,但也清楚,这样的策略对他来说意味著耐心与隱忍。可他不是没做过忍的人。
送走老太太后,他回到桌前,摊开一张薄纸,纸上密密麻麻写著几行字,全是关於近几日院中邻里之间的来往。他笔跡锋利,宛如刀割。每一个名字,每一个动作,哪天谁来过谁家,谁说过哪句话,都被记录得一清二楚。
他不是閒得没事干。他清楚,有些事,不写下来,真到需要时便会被人装糊涂地否认得一乾二净。
第二天一早,鸡鸣刚起,院中那棵老槐树下已围著几人。
“你听说了吗?昨天晚上,贾张氏居然请了胡二姐过夜。”
“胡二姐?那长舌妇?她不是和李向东一直不对付?”
“是啊,你说这贾张氏,又在琢磨什么歪道?”
李向东悄悄站在窗边,目光透过窗纸落在外头人群上。他看得出来,贾张氏开始拉拢人了。这是她的套路,从来不正面回应,只懂绕著圈子找人来替她出头。
到了傍晚,李向东照常出门汲水。刚踏出屋门,就撞见站在院中假装遛鸟的胡二姐。
“哟,这不是李大好人嘛?”她咧嘴一笑,眼神却锐利得像带刺的藤,“昨儿个听说你当面捉了贼,真有你的。”
李向东只淡淡回了句:“胡姐早。”
“早什么早,你倒是说说,那红盒子里到底是啥东西?”她倚著鸟笼,慢悠悠问。
“空的。”
“空的?那你这不就冤枉人了?”
李向东放下水桶,缓缓抬眼看她,语气淡然:“那你去问问贾张氏,她空盒子为何藏在屋后?又为何不敢承认是她的?”
胡二姐一噎,正要反驳,门口却传来咣当一声。
所有人齐齐回头,只见贾张氏扶著门框,脸色煞白,双目怒睁,怒火中烧地吼道:“李向东你个白眼狼!你说我害你,你说我藏红盒子,你倒说说,那红盒子里是我什么?我拿什么害你?”
她的声音高亢,带著浓浓的歇斯底里,把一屋一院的眼睛都吸了过去。
“我冤不冤吶?各位邻居,你们评评理啊!就因为我骂了他几句,他就要把我往死里逼?这院子还有天理吗?”
李向东站在原地,面不改色,淡淡开口:“贾张氏,你该庆幸昨天我没把纸条念出来。那纸条上写的,是你让人塞进我屋里去『断我后路』的计划。我若拿出来,光你这条命都赔不起。”
“你胡说!”贾张氏嘶吼,声音破裂,“你这是污衊!哪有什么纸条?你要有,你倒拿出来!”
“我当然不会现在拿出来。”李向东眼神冷漠,“我等你下一次再动手,再敢让人来我屋门口试一回,我就当著所有人把那纸条贴你家墙上。”
贾张氏喘著粗气,脸色苍白得像石灰,嘴唇发颤。
“你要是再不服,也行。明日我去喊老会计和大伙儿到场,把纸条拿出来,听听你那计划是怎么写的。”他说到这里,语气里带上了锋利的讽刺,“不如咱们就明晚,来一场『公开辩论』,如何?”
眾人一听,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贾张氏咬著牙,突然往后一倒,靠在门框上,一声冷笑:“行!你要斗,那我就陪你斗到底!我不怕!”
但她眼底那一抹惊慌,被李向东看得一清二楚。
她知道,那纸条確实存在。
而李向东也知道,这场戏,还远没有到最热闹的时候。
夜深露重,四合院沉浸在一片潮湿朦朧的寂静中,只有那棵老槐树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像是喃喃细语,诉说著这院落里未完的纷爭。贾张氏的破口大骂与李向东的冷静对峙,如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这狭窄的空间里悄然交锋,摩擦出难以化解的火。
院子里的人已经散了,然而空气中残留的火药味依旧未散。
李向东回到屋中,將门栓拉得紧紧的。他的动作没有多余,沉稳而有节奏,但眼中却闪烁著警觉的光芒。他知道,贾张氏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那样的人,嘴上不服,心里更不会认输。她越是表现得咬牙切齿,越说明她心中有鬼。
“她今晚估计不会安分。”李向东低声喃喃。
他的目光扫过屋角的一个小木箱,那是他平日用来藏私人物品的地方。抽屉里那张纸条已经不是关键,但那纸条上贾张氏亲手写下的几句话,却足以搅动整座四合院的风波。他知道该纸条不是定罪的武器,而是牵制她的韁绳。
他没有急於动手,他在等,等她更失控,等她真正露出牙齿。
夜过子时,忽有细微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那声音极轻,却又故意不掩——若是有人无意路过,便不会如此轻微;若是贼匪,也不会如此拘谨。李向东嘴角轻勾,心中已然瞭然。
“来了。”他喃喃,手指悄然扣住桌下的木尺,那是他削竹子时留下的物件,边缘锋利,足以自保。
门外的脚步停顿了片刻,继而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咚——咚——”三声,不急不缓。
“李向东,是我。”声音压得很低,是娄小娥。
李向东微微皱眉。此时此刻,娄小娥登门,不可能是为了閒聊。更何况,她和贾张氏素来不睦,平时在院子里看见彼此都要扯上几句,现在却深夜而来,只可能另有所图。
他走到门边,打开一条缝,见她站在门外,披著件旧呢子外套,神情有些侷促,却眼神坚定。
“进来说吧。”他让开身子。
娄小娥进了屋,第一件事便环视四周,確认无人跟隨,这才坐到椅上,压低声音道:“我知道你手上有东西,是关於贾张氏的。”
李向东不动声色,淡淡问:“你怎么知道?”
“她昨天晚上找我,说想让我去找你,套出你有没有证据。她还说只要我帮她……她就答应让我住进她家的后屋。”娄小娥低头,语气中带著一丝屈辱,“我没答应。我不想再被她当枪使。”
李向东眼神沉静,心中却暗生警惕。贾张氏果然急了,开始动用各种手段。
“你来,是想告诉我这个?”
“也不全是。”娄小娥抬眼,语气急促,“我来是想帮你。你若真要斗她,我能帮你打听她那些藏著掖著的事,她跟谁走得近,谁帮她做事,我都能看得出来。”
她的眼中有一丝迫切,一丝希望,甚至……一丝野心。
李向东看著她,没有立刻回应。他在心里衡量著这场突如其来的“投诚”是否值得信任。娄小娥这个人,聪明但不够稳重,嘴快心急,但关键时候倒也有胆识。他需要帮手,但不能要一把隨时可能断裂的刀。
他沉吟片刻,道:“可以。你若真愿意帮我,我也不会亏待你。但我要的不是边新闻,而是能把她钉在墙上的实证。”
娄小娥重重点头:“我明白。我会盯著她,只要她敢有动作,我就来告诉你。”
李向东点点头,没有说更多。
娄小娥走后,院中恢復了寂静。可这份寧静在李向东眼中,已然不是平静,而是风暴前的海面,藏著暗流汹涌。
次日清晨,贾张氏果不其然地再度出现在院子中央,手里拎著一摞纸,嘴里念念有词。
“我要把李向东的行径一一写出来,贴在墙上,让大家看看他到底干了些什么!”她的声音高亢,面部肌肉因激动而微微抽搐。
围观的邻居们面面相覷,不敢贸然表態。昨晚李向东那句“公开辩论”还縈绕耳畔,纸条的事眾人议论纷纷。如今贾张氏反过来要“贴字据”,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陷入微妙的沉默。
而李向东却没有出现。他在屋中,坐在窗前,正翻阅一本厚厚的帐册,那是旧年某次邻里集资翻修屋顶的记录。贾张氏在那场集资中以“家中困难”为由未出分文,但却借著帐目不清硬生生从中分了份材料。
他在找旧帐,在做准备。
他知道,这场对峙不会因为贾张氏贴出几张纸就结束。而他也不会因为几句嚷嚷便退却。他要做的,是將那老巫婆编织的谎言,一丝一缕地扯开,让院中每一个人都亲眼看到那层遮羞布之下的齷齪。
他起身,打开抽屉,取出那张纸条。
“就从今晚开始吧。”他低声呢喃,语气坚定如铁。
窗外,贾张氏正歇斯底里地叫囂:“你不是说有纸条吗?你倒是拿出来啊!我倒要看看你能翻出什么来!”
而李向东,只淡然一笑,把纸条收进口袋,缓步走出房门,眼神如锋——
这场斗爭,才刚刚开幕。
李向东从屋內走出那一刻,阳光刚好穿透重重树影,斜斜洒在他肩头,似给他披上一层无形的光。他的脚步不快,却极有分量,每一步都仿佛踩在贾张氏那歇斯底里的吼声上,把那铺天盖地的叫囂压得一点点沉下去。
院子里本就不大,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了过去。他站在槐树下,微微抬起头看了贾张氏一眼,那一眼,不怒不语,却令贾张氏心里一抖,骂声忽然一顿,像被生生掐住了咽喉。
“贾大娘,”李向东语气平静,“你这几张纸,是给谁看的?”
贾张氏抿了抿嘴,那张纸確实只是她手写的控诉,內容东拼西凑,满是情绪化的指责。她原本只想煽动院里几位老太太,说不定再引来点閒话,把李向东逼得无所遁形。可现在他这般从容地站出来,反倒让她的底气突然泄了一半。
“你……你別跟我打官腔!”贾张氏叉著腰,强撑著语气,“我写的就是真的,你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心里確实清楚,”李向东轻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围观的邻居,“你们也听了她连骂三天了,说我抢她家东西,说我暗中害她儿子,说我诬陷她……既然她愿意贴纸条,那咱们今天就一次说清楚。来,大家都別走,既然她贴,我也贴。咱们一块儿贴墙上,让院里人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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