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海患(2/2)
黄魁没回嘴,目光一直盯著炮筒。他还是第一次离这么粗的铁傢伙这么近,心头有种说不出的敬畏。
装填手见状便忍不住挪输:“对了阿龟,之前摸过这么大的炮吗?你们陆上的,不就火鸟枪那点玩意?来,摸摸咱这傢伙,真傢伙。”
正当黄魁试探著用手摸了摸炮筒,摸得一手黑的时候,號角一响,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彼此递了个眼色,手脚麻利地归位。
阿炮低声吩咐:“都打起精神,炮口朝外,弹药分两侧。阿龟,你可別乱动,头一回就给我稳著点,看我们怎么做!”
外头甲板上的吆喝声愈发紧促,水手们踩著板,发出咚咚的迴响。船身微微颤动起来。伏波號隨大队缓缓驶离港口,晨光下帆影如云,铁炮和一群憨实粗壮的汉子,一起奔赴未知的浪头。
按照预定阵型,巨舰在中,辅舰在前后保卫,小型帆桨舰灵巧游走两翼,平底炮艇与巡逻小艇则像一群散开的猎犬,隨时准备侦查和截击。
起初,黄魁的心头还带著自鸣得意的热气。毕竟,他从小在海上漂大,风浪吃过、舱擼掌过,
总觉得这偌大的船、这辽阔的海面才是自家的“水田”,比谁都要亲切。
他常在甲板边搓著手,跟阿炮咧嘴吹:“我十三岁就在珠江口跑船,潮头风浪下翻江倒海,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水,咱见得多了。”
点火手撇著嘴笑,嘲道:“你可別把小渔船那一套搬上来!咱们这可不是自己划桨捞虾米,动輒千把人,號令一响,半个时辰能转三圈。老子以前也是珠江口下来的,第一次看见洋人这船,心都快嚇飞了。”
“不过这船现在是咱们的了。”,阿炮也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在这上头,一个人快没用,
队形齐才行。你真要敢自个儿乱跑,船长一脚能把你踢下去餵鱼。”
黄魁开航的头一日,舰队便遇上了摩洛人的“帕拉乌”一一远航用的掠夺船。这些船细长而狭,数十桨手一字排开,黑红相间的船身在浪头上穿梭如蛇。
他警觉地摸紧火枪,按之前陆上教练的指导准备迎战,保卫他们这门大炮。但出乎意料,那几艘掠夺船远远看了他们,掉头便跑,桨影翻飞如鸟兽逃窜。
伏波號並没有收到任何指令。
反而是前方金乌號上的主炮忽然齐鸣,一道道烟雾冲天而起,只见远处水面爆起水,一艘帕拉乌被击中,船体炸裂,桨手与海盗翻入大海。
而在这次“遭遇”之后,船队並没有追击残敌,而是紧紧跟著计划,绕著霍洛岛航行,进行威摄与封锁。
偶尔,几艘小艇悄然出动,点燃敌港的停船,一阵明火映红海面。
船队一直排成“线列阵”,主舰如山,小艇游鱼,整个大海仿佛都被他们踩在脚下。
生活在船甲和盐风之间,依旧和陆上一样规律。
白天擦炮养舰,蹲舱底挨训、检查器械、搬炮弹。
夜里回到岸上,三班轮守,轮到在船上守夜的,裹著油布在甲板上打瞌睡,听著风声与桅杆咯哎咯吱地晃。
船队如此日日巡视,围困霍洛岛,摩洛人的劫掠船再难轻举妄动。偶有一两条卡拉科阿试图破围,便被小艇截住,不是葬身炮火,就是被汉人水手以长矛鉤翻,然后沉入浪底。
这个以劫掠为生的海上苏丹国就这样被慢慢蚕食。
很快,之前患痢疾的阿林又回到了船上,黄魁也提出申请,说自己想要在小艇上服役。他觉得主舰虽大,可自己骨子里还是喜欢贴著水面看风浪。
老炮手咧嘴笑著送他:“去吧,咱们登民的命就是浪里淘。你这小子肯吃苦,回来也能升个把手头。”
一周后,他如愿登上了护卫金乌號的小艇,除了护卫外,有时夜里还要出航巡视海面,
虽然累,但是粮也要比之前高上一些,
而在一夜的巡逻中,黄魁眼尖,只见东南方向,海雾深处,黑压压的船影像潮水漫来,数不清的桨影密布,一艘艘长船上涂著可怖的红黑图腾。
“敌袭!”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小艇上传来急促的號角。主舰的號声也隨即高昂起来,夜色中,整个舰队像被利刃刺醒,雾时间帆影齐张,灯火如昼。
而被號角惊醒的陈安也从望筒中发现了,在这些船只之后,还有几艘高梳巨舰,梳顶悬著金黄的风帆一一v0c,那是荷兰东印度公司的徽记。
摩洛人还是受不了蚕食,求来了盟友,选择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