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盗名(2/2)

“太好了……太好了。愿罗马的钟声,永远响彻伊比利亚。”

气氛刚刚平復,卜弥格便顺势而为,语气恳切却不失庄重:“阁下既为镇上守卫之首,若能允许我们在镇上布道,让大家了解这位新的牧羊人,或许能安抚一些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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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兵队长离开后没多久,消息便传遍了整个镇子。

“那位新来的波兰神父,他见过圣座,手里还有他的文书。”

“教皇亚歷山大七世亲自盖章的。”

在这个十七世纪中叶的西班牙小镇上,教皇的名字,不只是一个抽象的符號,更是一种凌驾一切的权威。

在战乱、贫瘠、飢饿和税收之间,唯一不被质疑的,就是圣父的意志。

所以当卜弥格出示了那封羊皮文书后,镇上守卫、村落民兵甚至教堂的祭司都选择了默认。

他们或许不能全部看懂文书上的拉丁文,却能认得那封铅印的徽章,那是“罗马”的许可,是天主在世的代理人所立的章印。

於是卡多纳镇周围那些低矮破旧、被寒风与战火侵蚀的小村落,陆续出现了几个不同寻常的身影。

其中一个东方人总是身穿深色披风,骑著一匹灰色瘦马,带著来自罗马教皇的文书,借著亚歷山大七世的名义,在山谷间游走、在人群中布道,布另一位教皇的道:

“教皇说过,奴隶制,违背了上帝赐给我们的美好——创造、劳动、拥有尊严的能力。”

“社会债务——那些让穷人世世代代为父辈偿命的债——是不道德的,是不公平的,是不合法的。”

“教皇寧愿要一个贫穷的教会,为穷人服务的教会。”

“一个社会若不帮助最弱小的人,就是不公正的社会。”

村民不明白这是谁的教义,但他们听得懂这语言。

那些在战乱中长大的年轻人,开始在篝火边背诵“新教皇”的话;老嫗们在夜里祈祷,低声呼唤那位“站在穷人这边”的圣父;村里的老父亲们开始怀疑地主和修道院神父拿著的那张旧税契——他们想知道,上面有没有违背神意的成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信。

有些神父、有些地主、有些曾读过梵蒂冈训令的老贵族,皱起眉头。他们悄声议论——“这不像出自圣座的训諭。”、“这更像是异端的暗语。”

可他们不敢公开质疑。

因为那封带著印章的文书、那个教廷认可的身份、还有他和卜弥格那標准而沉著的拉丁语——让他们无从置喙。

万一,新任教皇真就是这样一个人呢?

就连卜弥格也不止一次的问过陈安:“殿邦,这样真的好吗?我知你想激起那些农民的希望,但一直用圣座的名义……”

“我没有说谎,这就是教皇说的话。”

他不知道陈安为何能如此篤定,於是在暗自懺悔后,然后继续他们的布道,既为了大明,也为了天主。

卜弥格並不知道,这些言论的確出自一位教皇,只不过那是第266任教皇,而现在座上的那位是第237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