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对峙(2/2)
“他们不是被我掌控,而是屈从於我罢了。他们正在研究怎么將你处决——明面上合法,形式上公正,借一次审判,把你连名字都抹掉。然后写进教本里,『不要效仿此人』。”
陈安眯起眼:“就因为我在一场戏剧中提到的官僚选拔考试?”
“你知道这个想法会动摇了他们的根基,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是正確的。”马萨林声音缓了几分,“不过在这场风波之后,或许王权也该顺势,收回司法的权柄了。”
他顿了顿,低头看著炉火跳动,像是说给自己听:“你知道吗,我原本想让你当我的接班人。你很聪明,也年轻,而且我的国王也信任你。”
马萨林在说谎,陈安敏锐地感觉到了。
不过这话要是说给富凯,这位自负的中年人大概会无比坚信,然后自比为红衣主教的继任者。
但陈安不会,因为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知道,马萨林对路易十四的遗言,就是將权力牢牢地握在手中,不再任用首席大臣。
所以富凯也会被关进这里。
“只可惜,”他抬头看著陈安,目光罕见地带著几分悵然与失落,“我没想到你的野心比富凯还大,手段也不如他圆滑。”
“而且更重要的是,你不够忠诚。”
“这样的话,我更不敢放任你去西班牙。”,马萨林补了一句,杀意尽显,可语调却平得像陈述天气。
陈安没回答,他静静地盯著马萨林,目光逐渐沉下去——他果然猜对了。那场狩猎中的刺杀,如今总算有了正式確认。
果然,幕后黑手还是眼前这个披著红袍、沉稳如钟的老狐狸。
就像他们最初见面时,他主动说的——他的人头会为马萨林的改革发挥出最后的价值。
这也是陈安为何在罗浮宫可以毫无顾忌。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还有用,马萨林不会让他死得太草率;但一旦价值用尽,他的“死”就该被安排得体面、精准、並充满政治意义。
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了。
穿袍的、佩剑的正围著这场即將抵达尾声的剧目坐好,就等落幕时,献上一个可供他们泄愤的“人头”,然后顺著这个马萨林为他们递来的台阶走下,和他握手言和。
但陈安並不打算死。
他早在谋划,若这局无法破,那就用『逃亡』替换『死亡』,最好还能带走一点筹码——一批人,一点势力,一个还未完全熄灭的火种。
他缓缓笑了,带著一种冷静的讽刺。
“我不忠诚?”陈安终於开口,嗓音低而稳,像刀锋蹭著石面缓缓出鞘,“若我不忠,又何必远渡重洋,在这片异国他乡,把半条命烧在你的王宫与泥土里?”
他抬起眼,眼底没有火,却像深水中藏著礁石。
“我一直很忠诚——只不过,我忠的不是你,不是路易,不是波旁的皇冠。我始终忠於我们汉家的社稷!”
马萨林眼中划过一道复杂情绪:“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一样!?我也是外来者,我是个义大利人。看看路易吧,虽然他还小,但我相信你也能看出来,他会是个明君。”
“我比谁都清楚他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君主,但是......我还是要回去,必须要回去。”
“因为这是我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