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对峙(1/2)

陈安微微抬手,示意伊莎贝尔冷静。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只是像个旁观者那样,默默跟隨司法执事走出门廊。

他要去的地方,是那座他曾在课本与传说中反覆听闻的地方——巴士底狱。

始建於十四世纪,这座古堡最初是为抵御英军而建,是城墙尽头的一块巨石,一道阴影。

后来巴黎向外扩张,它失去了军事意义,便被王室改作监狱,专门用来关押政治犯与叛乱贵族。

在投石党起义时,孔代亲王曾藉此地守军的炮火突围,炮声震动圣安托万郊区。

“巴士底”在法语中即“监狱、堡垒”之意。

如今,它还未成为革命的象徵,但空气里,已经有了那种即將发霉的歷史味道。

——我在见证歷史。

当大门重重关上,厚重的石墙隔绝了巴黎的风声。

这里比自己刚穿越时待的那个梵蒂冈监狱好多了,毕竟这里是贵族专属的软禁之所。

单间,木床,铜洗手盆,甚至还有一面尚可照人的镜子。靠窗的木架上,已经摆著几本书。门边还有一个沉默的僕人,像一尊会动的家具。

他没有被折磨,甚至没有被刁难。也正因此,陈安反倒生出不安。

——若只是流放他,何必动用法院?何必送进这等场所?又是谁,希望他“体面地消失”?

他靠在椅背上,脑中飞快地回溯自己尚未动用的后手。

而左臂因为坠马,阵阵钝痛传来,他咬了咬牙,撑著那本《圣经》入眠。

清晨未至,光线透不过厚墙,只在窗欞下拉出一道灰白。

陈安睁开眼,第一眼便看见壁炉旁那个僕人换成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红软帽、八字鬍,袍角无一丝褶皱,像是从油画里走出来的。

“哦,”陈安半撑起身体,语气还带著点倦意,“这不是我们的红衣主教阁下?怎么,您也进来了?是发生第三次投石党了吗?”

马萨林並未立刻回应,只低头翻著手中一张羊皮纸,像在审核帐目一样看著什么。他还是穿著裁剪考究的红色教袍,坐在火光背后,原本稜角分明的五官变得模糊。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他语调温和,却像雪下的铁板,“你知道法院打算给你安什么罪名吗?”

“叛国?煽动?教唆平民?还是褻瀆巴黎的戏剧品味?难不成是因为我多喝了几瓶罗浮宫的葡萄酒?”

陈安说完又嗤笑一声:“可我记得你们自己立的法里写著:外交使节、其住所和信函,皆为『王之宾客』,不容侵犯。你们不至於连这点体面也要撕吧?”

马萨林终於抬起头,眼神像老鹰盯紧一只熟透的猎物:“你说得没错。外交豁免的確该存在——英国人信那个,我们也仿了个样子。但別忘了,这是法兰西。”

他声音平静:“你放心,我知道按照法律的话,你不会死,最多是流放,禁錮。”

“那你现在把我扔在这里,是在等什么?”陈安靠回椅背,“我知道你的人已经掌控了法院,投石党后他们全成了你手里的棋子。”

“你错了。”马萨林轻声,“这一次不一样。这次,是他们真正的反扑,他们的殊死一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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