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心(2/2)
採摘完毕后,传统的酿酒师还要轻柔挤压葡萄果粒,释放汁液但不压碎种子,这样可以避免苦味物质渗出。
但被酒精刺激到的陈安渐渐失去了耐心,加大了挤压力度,他觉得葡萄会说话,会喘息,而他享受这种感觉。
或许这就是酿酒师天赋的一种。
感觉到位后,葡萄汁与果皮、种子就可以一同放入橡木桶中,这里要注意將发酵温度控制在25-30c,也就是人体的温度。
虽然高温可加深酒液顏色,但会杀死酵母。
红葡萄酒的典型浸皮时间为5-30天,而陈安所处的皇家酒庄要进一步延长,以充分提取色素、单寧及风味物质,在这过程中,葡萄的精力也被消磨殆尽。
为了进一步增强风味复杂度,陈安通过人工踩皮促进汁液与果皮接触。
然后在葡萄酒的模擬酿造结束后,陈安看著床单上洒落的红酒渍突然有些自责。
但刚成熟的葡萄並不这样认为,主动要求起了第二轮酿造。
清晨的巴黎依旧冰冷,雪覆盖著石板屋顶,像是给整个城市披上了一层沉重的尸布。第六声钟响穿过冷空气,砸进窗户,把陈安从浅眠中惊醒。
他睁开眼,望见窗边坐著一个披毯的身影。
金髮披肩,眼神专注地望著外头雪白一片的皇家园。
“你醒啦?”伊莎贝尔没有回头,只是轻声问。
“嗯。”陈安坐起身,揉了揉酸胀的后腰,心想自己果然还不算太老,隨即问:“你弟弟现在在干嘛?”
伊莎贝尔回头,眉头轻轻皱起:“我早就跟你说过,他是鞋匠的学徒,不识多少字。”
陈安点点头,语气淡然:“我想出点钱,给他买个官。”
“买官?”她转过身,眼神中透出一丝不信,“他连帐本都没摸过几次。”
“不是要他管人,而是让他有个身份。”陈安说,“一个基层街区管理官的位置,不大,但足以在街区里站得住脚。”
而这笔钱,是泰维诺给陈安翻译《永乐大典》也就是陈安的初中时理科教材的报酬。
伊莎贝尔愣了几秒,像是消化著这陈安的言语和下身的胀痛。
“可我弟弟……他真的能做这种事?”
陈安望著她,语气放缓下来:“我不指望他去发號施令,我只是想让他成为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毕竟我是个东方人,对你们而言是外人。”
“我不是让他去压別人,而是去做点真正能让命运变一变的事。”
“而真正的权力,在你手里?”伊莎贝尔盯著他。
陈安不否认,只是点了点头:“他不需要懂政治,只需要守住人心。”
他起身披上大衣,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羊皮纸,顺手在下面又添了一句。
“我还会给你们的街区捐一批衣和炭火,在这天彻底冷下来之前发出去。”
伊莎贝尔靠在窗边,盯著他看了几秒:“你为什么要做这些?”
陈安没回头,语气平静:“你就当我为了自保吧。”
他顿了顿,转过头,目光穿过晨雾和霜雪,望向灰白的塞纳河。
“在这座城市,不主动握住一点筹码的人,很快就会变成別人手里的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