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黑潮將至(1/2)

第296章 黑潮將至

铁鬃氏族的大军扎营在长河南岸,火把与营火绵延无际,远远望去,仿佛整片大地都被点燃成一片炽烈的海洋。

夜幕下,兽人的战鼓一阵高过一阵,沉闷如雷,嘶吼声翻腾起伏,宛若撕裂夜空的怒涛。那声音从河谷迴荡至山岭,久久不散,像无形的巨手压在所有人的胸口,让呼吸变得沉重。

第三军团的土兵们在这种声浪中整整三夜未眠。

城头火把熊熊燃烧,映得盔甲发红,弩手与长枪兵一排排蹲守在垛口之后,眼晴布满血丝,却不敢有丝毫鬆懈。每一息间,他们都死死盯著对岸,仿佛只要眨一次眼,敌人便会踏浪而来。

然而三日三夜过去,除了白日里几次带血的试探性渡河衝击,兽人再无更大的动作。

长河水势依旧湍急,血色却染得更深。数百具兽人户体在河面上漂浮,顺流而下,翻滚的尸骸撞击在乱石与浅滩上,发出沉闷声响。晨光照耀下,水面泛起一层诡异的黑红,犹如凝固的暗铁。

腥味与腐臭被风带到城头,呛得士兵眼睛发酸、胃中翻涌,却没有人移开目光。他们紧咬牙关,寧愿让泪水模糊视线,也要盯住南岸那片仿佛要吞没世界的黑潮。

“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一个年轻士兵哆嗦著低声喃喃,嗓音因连日疲惫而沙哑破碎,

“闭嘴!”他的百夫长厉声低喝,试图压下军心。可他自己眼晴同样死死锁住南岸,指节得发白,青筋在手背上暴起。

奥雷尔元帅立在高台上,甲胃映著火光,面色沉如铁。

他注视著滚动的雾气与那无边的黑影,眼神冷厉如刀锋。

这股压迫感,並非虚张声势。

铁鬃氏族一一这是新踏入此界的氏族。

他们远道而来,却没有急於发起决战,而是沉稳地在南岸铺开营盘,旌旗林立,鼓声不绝。

这意味著,他们並非孤军冒险,而是篤定自若,胸有成竹。

他们的耐心与自信,甚至比那些早先闯入的氏族更为可怕。

在雾气翻涌的河谷中,奥雷尔心底已然明白一一这只是风暴之前的短暂寂静。

“元帅—”副官终於忍不住开口,嗓音低沉而急切,“他们若再这样拖下去,我们的士兵会撑不住的。三天三夜不眠,军心迟早会出问题。”

奥雷尔缓缓收回目光,盔甲在火光下泛出冷光,他的声音却像是压在胸腔深处的铁锤,一字一字沉重落下:

“他们不是在拖延。他们在等。”

“等?”副官愣在原地,眉头死死皱起“等增援,等命令,等更合適的时机。”

奥雷尔的眼神锐利如鹰集,冷冷锁死在南岸那片火海般的营盘上。

“铁鬃氏族不是来送死的。”

他低声道,每个字都带著压迫。

“他们能跨界而来,就说明一一战主的战盟,正在一步步推进。”

副官只觉心口一室,倒吸一口凉气。

“难道说—还有新的氏族—”

“闭嘴。”奥雷尔猛然冷声打断,语调如刀锋切断空气。

“这种话,不要在城头议论。”

副官脸色发白,猛地躬身应声,不敢再多言。

奥雷尔转过身,凝望北岸要塞群內猎猎招展的旌旗。火光映照在他的脸庞上,將那道坚硬的皱纹刻得更深,仿佛连影子都沉重了几分。

“我们只能守,不能动。”

他的声音沉稳,却像是钉进铁砧的巨锤,压在所有军官与士兵的心口。

“哪怕他们在南岸豪叫十天十夜,我们也绝不能擅离阵地。”

与此同时,西境西部。

在国王查尔斯三世的命令下,第六军团以最快的速度驰援西境,翻越起伏的丘陵与平原,直抵濒海的边陆。

不到半月,他们便以团为单位,沿著西部沿海分散部署,围绕重点城市与关键港湾修筑防线。

一座座营地依託海岸高地、悬崖与港口而建。

木柵与壕沟连成环形防御,营火在夜间连成一道橙色的弧线。

更远处,高耸的烽火台与瞭望塔相互呼应,白日里竖旗,夜间则以火光为號。

军令已下:若任何一处遭到兽人舰队的突袭,便立即点燃烽火,沿线营地的援军將第一时间奔赴而来,以最快的反应速度拦截敌军。

这是一道仓促而坚决的防线。

士兵们在沙土与岩石间挥汗如雨,推起石料,竖起木桩,搭建箭楼与投石机的基座。

大批工匠被调来布置火油储罐,预备在敌船靠岸时点燃。

战马拴在岸后备用,隨时可作为机动反击的骨干力量。

然而,自第六军团抵达至今,整片西海却死一般的平静。

晨昏更替,海天之间不见半点敌影。

海浪拍打礁石的声响日復一日,像是一首沉闷的咒语。

旌旗在海风中猎猎作响,却捲来的只有孤寂与疑惑。

瞭望塔之上,一个年轻军官紧握长剑,眉头皱得死紧。

“奇怪明明情报说兽人控制著数百艘海船,落日岛也已经陷落。可为什么至今连一支小船的影子都没看见?”

他的声音中带著压抑不住的急躁。

“他们若真要突袭西境,此时不来,更待何时?”

旁侧的长官沉著脸,注视著那片空旷的海面,声音压低,冷冷道:

“不要掉以轻心。越是这种静寂,越说明水下藏著风暴。”

年轻军官张了张口,终究没有再多说。

海风扑面,咸涩而冷冽,却带不来半点答案。

塔下,士兵们仍在各自忙碌。

有人巡逻,有人修筑,有人倚靠著盾牌低声交谈。

可他们的议论声像风中的碎片,仍不可避免地传开:

“说不定兽人只是虚张声势,退回去了吧——”

“也可能情报夸大了,他们哪来那么多船?”

“上百艘?真要渡海,为何半点踪影不见?”

怀疑、焦躁、不安,像暗流一样在营中蔓延。

越是死寂,越容易让人胡思乱想。

白日里,士兵们还可借著劳作与操演分散注意,可夜幕降临,海上黑沉沉一片,唯有营火摇曳,人心便会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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