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血肉磨坊(1/2)

第205章 血肉磨坊

维尔顿城,南岸城区,

炽热的空气如一口沉闷的铁锅罩住了整条街道,

浓重雾气从河面缓缓升起,遮蔽了南岸的远景,也隔断了东西两座主桥上来往斥候的视野。

马库斯拖著酸痛的腿,踩过满是灰与破碎木樑的街角,背上那面兽皮裹成的圆盾已经被血浆染成了深褐色。

他原是王国中部沃塔尔地区一名小贵族魔下的私兵,自十七岁起便跟著领主的隨从操练,护送马车,围猎盗匪,日復一日地活在封地的泥尘与吆喝中。

直到王国南征动员令下达,他连夜被点名、编入队列,隨其他被徵召的私兵一同前往王都附近。

在经过短暂的整编后,他们被统一纳入南征军团,马库斯便被分配至第十三步兵团下辖的第三连队,並被编入一支约百人的临时旗队,在南岸战线的第二纵列负责接替前线据点轮防。

半个多月前,同旗队一名哨兵悄悄告诉他了一个消息:赤阳骑士团渡河南下突袭敌营,却几乎全军覆灭,只有寥蓼几十人逃了回来,连带骑士团的大团长和一名副团长都死在南岸。

据说,兽人也在他们的决死衝锋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可他始终不知道,那支传说中的王国最强骑士团,到底有没有真正衝破敌阵,亦或只不过是又一批倒在荒野上的户体。

但马库斯知道,如今这座城市,早已没有骑士驰骋的空地了。

他已记不清自己在这片废墟中换过多少次阵地,踩过多少具血肉模糊的户体了。

刚刚天亮,他们就被命令从北岸穿过中央大桥向南推进,接手昨日失去七十余人的一处巷道防线。

走进据点时,马库斯闻到一股沉重的血气与腐臭味,仿佛这座两层民居不再是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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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活人被硬塞进了死人肚子里。

楼道上垂著一根断裂的长枪,尖头还插在墙缝里,地上混杂著灰尘与乾涸的血跡。

他看到楼梯转角处蜷著两具户体,一名老兵跪在门边闭著眼,腹部破裂,像是一个被撕开的麻袋。

马库斯默默绕过户体,听见楼上传来弓弦轻响,有人压低声音喊:“別踩那根踏板响得厉害。”

他抬头看去,一名身形乾瘦的士兵正蹲在楼台,手中拿著一把硬弓。

那人警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只低头继续检查著自己的箭筒里的箭矢,动作极轻,

仿佛生怕吵醒什么。

屋后搭建了简易火堆,几名士兵正在轮换休息。

地上铺著兽皮与破布,一名裹著中央军团制式披风的老兵正靠著墙闭目养神。

听到脚步声,他警了马库斯一眼,又將目光移开。

“水呢?”马库斯问。

“自己去后巷找,尸坑旁边有几桶雨水。”那人语气冷硬,像砖头。

马库斯没回嘴,走出屋门,穿过被半截座狼户体堵著的巷道转角。

他儘量小心地不去踩地上那些破碎的盔甲和残肢。

街头已然荒废。

昔日的商铺门口悬著破布帘,被热风吹得啪啦作响。

一扇被撞塌的木门內堆著烧焦的酒桶,斑斕的血跡一路延伸到屋檐下。

没有人说话。

连驻防的土兵也都像石头一样沉默,

马库斯回到据点前厅时,队旗已经竖起。

一面队旗斜插在屋门外,旁边立著一张老旧木板,用血写著“此处有人,严禁后撤”几个粗糙的字跡。

连队长是个鼻樑塌陷、脸上带著刀疤的中年人,只言片语间透著锋芒。

他站在屋前的破桌后,调派著各旗队和各小队的轮岗布防,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士兵。

马库斯所在的小队被安排负责临街巷口的一处前哨掩体,是整个据点距离兽人前线最近的位置。

“你们只需要守住这一段,没有命令,决不许擅自逃离所在岗位。”连队长低声说道,“如果你们今天死了,明天就轮到我们。”

没人应声。

马库斯接过分配来的粗铁矛与备用短刀,在小队长的指引下向巷口走去。

他穿过一段堆满瓦砾与倒塌木樑的废墙,耳边风声渐密。

他知道,从那道巷口向前不过三十步,便是兽人控制的屋区。

今天他们尚在防线边缘死守,明日,说不定就会被困在敌人的包围中心。

阳光尚未爬出浓雾,巷道尽头却已传来低沉的声响。

那是金属器械敲击石板的脆响,混杂著座狼脚掌摩擦灰尘的细碎急促。

马库斯立在掩体后侧,一手扶著长矛,一手紧压住盾面,指节因握得太紧而泛白。

“来了。”前方传来低声呼喝,是楼台上那名弓手的提示。

下一刻,一道兽影从街尾跃出,如飞石般扑向他们的前沿一一是头座狼。

它身上插著两支残箭,仍咆哮著衝刺。

隨后,兽人战士如潮水般从左右巷口同时压上,身披破碎兽皮甲,手中长斧、狼牙棒与掷矛齐齐挥动,口中嘶吼著那种听不懂的语言。

“列盾!”小队长大吼。

三十人不到的小队连忙挤紧阵形,將手中圆盾拼接为一线。

马库斯站在靠左侧,他身旁的青年名叫赫尔曼,脸色惨白,额角流著冷汗。

他们都不是久经战阵的战士,只是被推上这血腥舞台的兵卒。

第一波衝撞带著惊天动地的咆哮席捲而来,座狼一头撞在前排盾阵上,將一名矮个土兵掀翻在地,后方立刻有两头兽人趁机压上,一斧砸碎了那人的胸口,血浆飞溅在马库斯脸上。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一矛刺出,矛尖斜斜贯入一名兽人肋下,但没彻底刺穿。

对方怒吼著反扑,挥斧砍在他的盾面,剧烈震动让他手臂一阵发麻,几乎脱手。

“小心左边!”赫尔曼大喊,眼中写满恐惧。

一支投矛贴著他的头皮擦过,钉入他身后木板中。

他惊魂未定地俯身闪避,却因此错过了一个反击的机会。

两名兽人几乎绕过了他们的盾列,冲入了掩体后方一一后方三名没有上阵经验的土兵顿时混乱,其中一人连武器都没来得及抽出,便被兽人一斧砍倒在地。

小队的阵形瞬间被撕开。

马库斯挣扎著扑向侧后,一脚踢翻路障阻挡,举盾撞向一名挥锤兽人。

对方身形更重,但他凭藉位置优势勉强拖住了数息时间。

屋上的弓手终於射出一箭,正中那兽人肩头,箭矢深陷肉中,怒吼声震耳。

趁其后仰之际,马库斯一刀斩下,切入对方颈侧,溅出一蓬黑红的血。

“稳住阵形!”小队长嘶吼著,举起染血长剑,亲自衝进缺口,与另一名兽人战士纠缠在一起。

他动作嫻熟,招招狠辣,一剑斩破敌人左臂。

后方的增援终於赶到,是同旗队另一小队的十几人。

他们从街口赶来,迅速与马库斯等人並肩,堵住了被撕开的口子。

战斗维持了半个小时。

当最后一名兽人被逼退进废墟时,街头已是一片狼藉。

砖石上洒满血跡,尸体七横八竖,有人类的,有兽人的,也有座狼的,断肢残躯间爬著苍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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