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后方(七)(2/2)

“这铁皮,哦,不是,镀锡铁罐拿来做罐头包装材料,怕是成本要远高於陶罐和玻璃吧。”马文昌直点要害。

“若是一年前嘛,那成本確实高得嚇人。”许忠笑了笑,“隨便一个镀锡罐头盒的价值,怕是要抵几十个玻璃罐。不过,现在我们已经通过『热浸镀锡法』实现了镀锡钢板生產的规模化和標准化,成本已经大大降低。”

“当然,比起你们罐头厂目前所用的罐装材料,它的成本依旧会略高一点,但是它的应用却能大大增强罐头的运输和保存效率,更不会因为碰撞晃动而出现破损和逸漏现象,绝对是远洋商船和战场补给所需罐头的最佳包装材料。”

镀锡铁板,即马口铁,技术最早起源於14世纪中后期的波西米亚。

当时那里有丰富的铁矿和锡矿,许多工匠便將锻打成型的薄铁板(黑铁皮)浸入熔化的锡液中,手工蘸取镀上一层锡。

最初的生產完全是纯手工作业,成本高得惊人,只有大贵族和大商人才能消费得起这种金属製品,將其当做与金、银器具之类的奢侈品。

有鑑於陶罐製造的罐头在运输和储存过程中,会经常出现碰撞或者剧烈摇动而使得罐体破碎和逸漏现象,造成罐头无法使用而白白浪费,新华科工部和金属材料研究所在穿越眾的提点下,早在数年前就开始研究镀锡铁皮的生產技术和工艺。

为此,新华还通过西属美洲走私伙伴阿拉莫伯家族(秘鲁总督区)和加尔萨家族(新西班牙总督区)从欧洲本土以极高待遇引进了几名马口铁製造工匠。

在堆砌了大量资源的情况下,马口铁很快便复製生產出来。

不过,这种生產方法不仅產量极低,而且成本高昂,根本不適合大规模的商业利用。

於是,科工部和金属材料研究所便开始在此基础上,潜心研究和试验新的製造工艺,以期生產出成本更为低廉的镀锡铁板。

不过,当时对镀锡铁板的需求性並不是很急迫,许多罐头、食品包装依旧沿用陶罐或者玻璃,导致投入的资金和人员並不多,使得研究进度也並不快。

然而,隨著战爭的到来,军方对罐装食品的需求越来越大,但以陶罐和玻璃为包装材料的罐装食品造成的破损太多,辗转运往墨西哥战场时,都会有高达30%-35%的破损率,引得前方官兵抱怨不已。

於是,关於镀锡薄铁板的研究立时又被高度重视起来,科工部从其他研究机构和部门抽调大量专家和经验丰富的一线工匠,进行集体攻关。

经过数月的反覆试验,费了巨大人力物力,再加上有穿越眾的零星提点(主要是根本没有详细的技术资料和记忆,只有模糊的概念),终於在此前研究的基础上,於今年八月搞出了热浸镀锡钢板的生產工艺和流程。

要知道,在此之前镀锡依赖手工刷涂或低温涂覆,效率低、锡层浪费严重、成品率低,而热浸镀锡法通过工业化流程解决了这些痛点,直接推动镀锡钢板从“昂贵的小眾材料”走向“可批量应用的工业材料”。

热浸镀锡法为何能大幅降低成本?

因为,这种生產工艺本质上是將镀锡从“手工技艺”转化为“工业化流程”,通过標准化的预处理、高效的浸镀控制和简化的后处理,解决了早期镀锡工艺“慢、贵、差”的核心问题,使镀锡钢板的成本大幅降低。

其核心逻辑在於“效率提升+材料节约+成品率提高”效率质变,手工镀锡需逐片刷涂、晾乾,每日仅能处理数十片钢板。

热浸镀锡通过“连续浸镀”流程,可实现每分钟处理数米长的钢板,或批量处理单片钢板,生產效率提升三十倍以上,单位时间產出大幅增加,分摊了设备和人工成本。

另外,手工镀锡难以控制厚度,为保证防锈效果常过度涂锡,使得锡层厚度不均,局部过厚,而热浸镀锡却可以通过“控制浸镀时间、钢板拉出速度、熔融锡液温度”,將锡层厚度稳定在较薄的合理范围,且锡层附著力强、无浪费,直接减少了“贵金属锡”的消耗。

对了,新华本土境內尚未发现锡矿,所需原料全部从大明购入,或者通过西属美洲走私伙伴从欧洲本土进口,费成本著实不便宜。

不过,镀锡钢板的大规模工业化应用,却是堪称金属包装材料中的革命性创举,它將彻底改变食品储存和运输的方式。

镀锡铁皮罐头的出现,不仅满足了人们对食物多样性的需求,还为新华军队的后勤保障、远洋航行等提供了可靠的食品供应方式。

尤其是在进行的新西战爭,相较於此前的陶製罐头,镀锡铁皮罐头食品能够更长时间保存且便於携带,为前线士兵们提供了可靠、便携且耐储存的营养支持,悄然改写著战爭的后勤格局。

“小马……”熊泽谦指了指刚刚那些银光闪闪的小罐子,“这是科工部和特种金属工厂攻关大半年,刚刚取得突破性进展的新的包装材料。许工刚才已经介绍了,它防锈、坚固、密封性好,將极大解决运输破损的问题。”

“今天带来的这批样品,就是交给你们厂的任务。你们要立刻组织最得力的人手,用这批镀锡铁罐,试生產出第一批军用铁皮罐头。鱼肉、鯨肉、乃至猪肉、牛肉,都可以尝试。”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著周围那些竖起耳朵听的工人们,声音稍稍提高了一些:“但是,你们要记住,我们今天带来的,不仅仅是一种新的包装材料,更是一份期待。前线的將士们在浴血奋战,他们风餐露宿,啃著干硬的饼子,他们最需要的是什么?是能量,是营养,但同样也是一口『好吃』的味道!”

“所以,你们不能仅仅满足於把食物做熟、封装、保证不坏就行了。那样和餵牲口有什么区別?你们要儘可能地做出让士兵们愿意吃、喜欢吃、甚至盼著吃的罐头!”

“要在確保罐头品质、保证长期储存不变质的基础上,多想办法如何在有限的调味料里,做出更可口的风味。咸淡如何?油脂比例如何?能不能想办法去除一些鯨肉的腥气,增加一些香料的运用?甚至,可以考虑不同口味,比如原味的、咸香的、五香的,或者带一点点辛辣刺激的,给士兵们多一点选择!”

熊泽谦看向马文昌,又看向车间里几位明显是老师傅的工:“小马呀,还有各位老师傅,你们都是和食物打交道的行家里手。这项任务,技术上有许工他们配合解决封装和杀菌的新工艺,但口味上的改良,就要靠你们了。嗯,你们要把这件事,当成重要的政治任务来完成。”

“想想看。”他的声音放缓了一些,带著一丝鼓励和憧憬,“当我们的士兵们急需获得营养补充时,在战场上打开罐头,发现它不仅能填饱肚子,补充体力,还能尝到一口熟悉的、甚至令人惊喜的好味道,那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多么大的慰藉?可以肯定的是,这將大大提升我军士气,振奋军心!”

“所以,你们在製作罐头时,口味也是最为关键的一环。不仅要用心,还要用情,让我们新华的军人,不仅能吃饱,更能吃好!让这铁皮罐头,不仅成为他们的军粮,更能成为一点战场上的念想和温暖。明白吗?”

马文昌闻言,立刻表態:“请熊委员放心!我们东平罐头食品厂保证在最短时间里製作出既保存良好、又美味可口的镀锡铁皮罐头,绝不辜负政府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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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