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吃进嘴里的饼(1/2)

第413章 吃进嘴里的饼

將作监少监李紘得到消息也没废话,直接带著几个手下过来。

他最开始是被吕夷简举荐升官的。

如今不仅是殿中御史,还有这个將作监的兼职。

最重要的是他宋煊的老乡。

隔壁县,都是宋州(商丘)的。

况且他这个职位的职责,本就是要监管大型水利工程施工的。

可以说是专门干土木这套活的技术人员。

宋煊见李紘来了,有些奇怪:

“李御史,你怎么来了?”

“老夫如今兼任少监一职,宋状元是遇到难题了?”

“哦,原来是这样。”

宋煊就跟老乡说了一下张方平的诉求,以及自己对待独轮车的建议。

李紘也不是自己来的,而是叫了三个署司一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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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个从夯土筑墙以及打造各种木质器具,甚至雕刻烧造都涉及。

宋煊听完李紘的建议,指著甄官署丞。

请他去城外看看烧砖的质量,这种一般都是专业的,比自己看要强上许多。

甄官署丞连忙应声,表示宋大官人说请见外了,直接吩咐就成。

至於张方平提的这个要求,则是由左校署丞带人来做。

他们坦言用不了一日就能做出好几辆,到时候看看什么更合適运用在此处,便大规模製造。

至於右校署等著用砖石垒墙的时候再来指导。

眾人连连应声,感谢宋状元给他们安排活计。

要不然如此大的工程,宋状元自己做了,他们这些將作监的什么都没捞到,確实是脸上掛不住。

李紘也是对宋煊的安排颇为满意。

至少这个小老乡他懂得往外分润功劳。

即使他自己个就能把这些事处理的井井有条。

但官场上,吃独食,那还是不是很好的。

尤其是同为文官,又是老乡,李紘愿意宋煊能够快速成长起来。

將来也能相互照拂后代。

同乡在朝堂当中,便是天然的盟友。

“宋状元,你总算是找我来了。”

李紘指使走了自己的手下,与宋煊说起来话来,丝毫没避著张方平。

大家都是一个地方的。

“怎么?”宋煊脸上带著诧异之色:“我不该找?”

“不不不。”李紘连连摆手:

“你若是不来,老夫也该来寻你了。”

“幸亏你主动来,给了老夫一个台阶下。”

李紘说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想笑,让他在眾人面前有了面子。

“別误会,主要是我兼任將作监也没多久,这群人去了滑州,但是陈府尹仗著经验丰富,並不是很愿意听我这些人的建议。”

“当然了,主要是宋状元的规划做的好,就是任用其余工匠,也足可以干好。”

宋煊嗯了一声:

“我只是简单的做出了计划,但是真到实行哪一步,还是要听从工匠的建议,如何能够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呢?”

“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为了滑州那里不要再次决口,李御史还是要强硬些。”

李紘觉得宋煊虽然聪慧,但是对官场的严酷却没有危机意识。

陈尧佐他大包大揽的,就是想要“戴罪立功”。

不至於自己弟弟被外放后,他也要外放。

同为吕相爷举荐之人,李紘觉得陈尧佐看不得旁人分润他的功劳。

即使是同一个阵营的也不行。

“宋状元所言有道理,老夫定会再次上报的。”

李紘又轻微摇了摇头:

“陈府尹他怕是职位不保,所以才会如此行事的。”

“以前是觉得宋状元这个规划以及工程的具体实施,我看了確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就没有继续追究。”

“毕竟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陈府尹他还想要更进一步呢。”

“他更进一步?”

宋煊眉头微挑。

看样子钟离瑾当上开封府尹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刘娥任命人,也不会过於的看这个人是否有能力,只要入了她的眼就成。

“对啊。”

李紘可是晓得陈尧佐的心思,以及吕相爷没少给陈尧佐画饼。

“只不过因为宋状元的出现,让陈府尹表现的过於紧迫。”

“宋状元不方便自己上书,你觉得自己的规划当中有什么漏洞?”

李紘是真的找不出来。

但是他知道要是宋煊自己往上提,那必然会有故意针对陈尧佐的声音出现。

可是利用將作监的这群“专家”来发声,那就不是“党爭”了。

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於公於私,陈尧佐也得听一听。

“哦,这个好说。”

宋煊直接指出了自己为了省钱。

没有选择用糯米浆来修筑堤坝。

若是黄河那里也省钱了,用不了几年,兴许还会被水给冲开。

李紘连连点头:“还有吗?”

“施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地基打好,要不然下面根基不稳定,天长日久,也会被冲歪衝垮。”

“好。”

李紘觉得自己收穫很大,还得是人家最开始的设计者,知道漏洞在哪里。

要是他们这些人来看,就觉得这份计划当真很强,根本就挑不出什么错漏来。

唯一能干的,也就是出事了之后,当个事后诸葛亮。

李紘又瞥了眼对面的契丹人:

“宋状元,这些契丹人不去逛东京城,反倒要来这里看我大宋百姓干活,他们是何居心?”

“难道是想要偷师不成?”

宋煊也很奇怪,这种干活方式没什么可偷师的。

他们大辽的体制,就无法完全復刻这种模式。

“偷师看人怎么担担子吗?”

张方平笑了笑,觉得这不现实。

“要我说,他们就是在观摩我们组织后勤的能力如何。”

“嗯?何解?”

宋煊给他们二人解释道:

“万一发生战事,我大宋的军队需要许多民夫来转运,若是此处乾的一团糟,他们也就放心了。”

“对,是这个道理。”

李紘又有些不解的问道:

“宋状元,宋辽两国已经和平相处二十多年了,他们来观察我们这个做甚,莫不是想要偷偷备战?”

“可是我听说辽国的皇帝已经老了,再出征几乎没什么可能。”

张方平接了句话茬:

“尤其是他亲率五十大军去打西夏人都战败了,怎么会有胆子与我大宋开战呢?”

“你们都误会了契丹人了。”

宋煊指了指对岸的那些契丹人道:

“他们这个群体最希望宋辽两国开战的,往往不是面上咋咋唬唬的契丹人,反而是在辽朝当官的汉人。”

“为何?”

李紘大为不解。

虽然他们在辽国为官,可是大家都是同宗同种的,何必如此仇视呢?

“李御史,燕云十六州宋辽两国都想得到,所以都对此地百姓颁布了有利政策,对不对?”

“是啊。”

宋煊进一步解释道:

“隨著韩德让死去,汉人在辽国的处境不升反降,他们自是想要进一步提高自己的地位。”

“怎么提高呢?”

“参加科举啊。”

张方平是知道大辽也举办科举的。

“我听耶律庶成说契丹人皆以参加科举为耻辱,他的亲侄儿参加科举中了进士,却被他爹公然抽了两百鞭子。”

“啊?”

这下子连李紘都有些崩不住了。

这在大宋是根本无法想像的一件事。

“为何?”

“从大辽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契丹人参加过科举,还考中了,这是契丹人的耻辱。”

“他们契丹人用不著参加科举就能为官,乃是大唐那种世家子弟模式,只要你祖辈是当官的,子子孙孙都能当官。”

“像你我这样的寻常百姓,在燕云之地家族势力不强,也没机会学习参加科举。”

这一点李紘也是感同身受,在大唐就算你有才,可不是五家七姓出身,很难有一展抱负的机会。

宋煊又指了指对岸的契丹人:

“如今宋辽两国和平相处,这些汉人在大辽的统战价值再不断的下降。”

“若是发生战事,他们必定会再次受到辽主的重视,如何能不盼望著战爭?”

“有道理。”张方平也连连点头。

“不错,是这个意思。”

李紘也是理解了宋煊说的统战价值的意思。

宋辽两国开战,最为受益的便是燕云十六州的士大夫群体。

他们如何能不盼望著打局部战爭呢?

只要此地不被宋人给夺走,那他们就能往上升官,而不是一辈子都被许多契丹人踩在脚下。

“哼哼。”张方平笑了几声:

“十二哥此举,无论是灾民还是城中百姓都愿意来挣钱主动干活,怕是让他们失望了。”

“是啊,以后这帮仕辽的士大夫们,就老老实实的给契丹人当狗就成了。”

宋煊也是笑了笑:“別做这种还想翻身的想法了,根本就不现实。”

在辽国汉人几乎没有叛乱过,全都是周遭部族再不断的叛乱,燕云十六州许多年都没有经歷过战事。

“宋状元,我现在有一个想法,就是想著匯聚天下的书籍,用来记载一些工艺,诸如筑墙烧砖之类的。”

李紘是想要做点实事的:“你觉得我这个想法如何?”

“好,也不好。”

“怎么呢?”

李紘不理解,这种事怎么还会有这种说辞呢。

“虽说我们的书籍对於契丹人是被禁止流通的,但是他们自然是有一些法子可以用来走私书籍,拿回去学习。”

“尤其是一些在军事方面上的技法,万一被契丹人、党项人都学了过去,对付咱们大宋怎么办?”

宋煊的反问,让李紘沉默。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契丹人也对大宋的各种技术產生了兴趣,尤其是如今的皇帝身体不好了。

就专门派了耶律庶成这个过目不忘之人,来大宋復刻医学方面的书籍。

宋煊说到这里,便又与张方平道:

“就是我方才提的那个叫耶律庶成的人,他七岁就开始学习汉文,融会贯通尚且不可怕,可怕的是他与你一样,也都是过目不忘。”

“他也过目不忘?”

张方平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有如此天赋呢。

未曾想一个契丹人竟然也有此天赋。

当真不能小覷天下人!

“啊?”

李紘也以为自己这个小老乡的本事是天下独一份。

契丹人那种野蛮狄夷也有这种本事。

简直是闻所未闻。

“宋状元未曾说笑?”

“我看不像是说笑的,那些契丹人是真的想要推出这个招牌,来压我们大宋一头的,所以我认为不会扯谎。”

“而且我也与耶律庶成交流过,他对於儒家典籍都一清二楚的,要比我大宋不少学子都强。”

有了宋煊这话,李紘也只能表示赞同。

“十二哥,那我找机会与他比试一二。”

张方平瞥了眼对岸:“到时候就能知道真假了。”

“別,千万別!”

宋煊连忙制止:

“你的天赋不是用在跟一个狄夷比试身上,我怕你记忆太多事,还没等当上宰相呢,头髮就全都掉光了,不值得。”

“咱们不能干这种伤敌八百,自损一千多事啊!”

“哈哈哈。”

李紘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真想像不到眼前这个年轻人头髮都掉光的事。

不过年岁大了,头髮確实稀疏那很正常。

然后李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他就笑不出来了。

张方平当然能听出来宋煊话里的回护之意。

他也是个能听劝的:

“便听十二哥的。”

“嗯,咱们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快速清淤的活,接下来也好铺砖,免得总是要毁坏两岸。”

“我还打算明日在河边都栽上杨柳之类的,用来固堤。”

“这个主意好。”

李紘是知道这个真有作用的:

“宋状元所需的钱財不少,这次举办摸鱼大赛的钱可是够用?”

宋煊也是一脸愁容道:

“钱哪里够用啊,你以为我不想用糯米浆?”

“不过这只是其中一段,我打算来年多举办几次,兴许这买杨柳树苗的钱,就挣出来了。”

“是啊,国库的钱是有些不够用。”

李紘对此也没有办法,朝廷就这么多钱,需要用的地方可太多了。

要不是宋煊他自己个想法子收税,挣钱,朝堂根本就无力支援他一次性搞这么大的工程。

就在他们说这工程的时候,这帮契丹人走过桥,准备过来看看。

因为耶律庶成发现宋煊也亲到现场,好像在商议著什么。

从方才闻到恶臭不习惯,如今这几个契丹人也是习惯了这个环境。

“宋十二。”

耶律庶成率先打招呼:“几日不见,未曾想在这里瞧见了。”

“哈哈,刘六。”

宋煊也是脸上带著笑:

“我说对岸怎么有几个髮型奇怪之人,也不知道你们契丹人竟然还有人喜欢看人干活的小爱好。”

双方相互见礼,少了许多刚见面那种剑拔弩张的意思。

“宋状元,此处工程由你来挑头做吗?”

吕德懋十分好奇,南朝竟然会如此歷练一个年轻人。

宋煊立即把李紘给推了出来:

“虽是我挑头,但是也有將作监的人来帮助我,大家一起干活罢了。”

“原来如此。”

吕德懋点点头,这才对劲嘛。

吕德懋差点以为他真的是一个天才,而不断的自我怀疑,这么多年都白活了。

宋煊他一个刚从读书人转变为官员不久,如何能挑起这么重的担子?

看样子这群南人又是在极力的“吹捧”一个新的神童出现。

吕德懋都有些习惯了,中原时不时的出现几个神童。

特別数年前三岁的进士,著实是让他听到后不知所措。

要不是他的家族想法子给他找来大量宋朝的试卷,当作模擬题来做,吕德懋兴许都无法考中大辽状元。

因为大辽的试卷就相当於(天津北京卷),用河南的卷子来做模擬,就知道大辽的试卷有多简单了。

双方的难度根本就不一样。

当然了,吕德懋正是因为经歷过科举考试,所以丝毫不怀疑宋煊在科举这条路上的能力。

因为人家年纪轻轻达成读书人最强的连中三元,早就证明了他自己的强悍实力。

唯一需要让吕德懋感觉有些发假的地方,就是宋煊的执政能力,定然是有一大批南人在背后帮助他。

只不过眾人是把宋煊给推举出来了。

现在宋煊公然这么说,全都是有同僚的帮助,才有了今日的这番成果。

吕德懋是相信宋煊说的话是真话的。

“宋状元还真是一个谦虚之人。”

李紘也是给宋煊找补了一句。

毕竟人家能当著辽国使者这样说,那是给自己面子。

可自己不能如此不要脸皮。

今日要不是宋煊派人来找自己,李紘都没得机会分润一些功劳。

他一直都说陈尧佐想要更上一步,其实都到了这个岁数。

这个位置上,谁不想再往上爬一步呢?

宰相的位置是十分的稀少。

能够当上宰相,无论是对於自己人生的价值,还是对於家族后代,都是极大的跃迁。

至少出现辽国那种子嗣也能为官是可以的,兴许也能爬到宰相的位置。

“宋状元对於这汴河工程,打算要干多久?”

吕德懋也是想要先了解一下,只有先让对方放鬆警惕,聊著聊著才能了解更多的信息。

“不知道。”

宋煊嘆了口气道:

“实不相瞒,不久前黄河决口,我滑州百姓陷入困顿当中,朝廷所有钱粮都去支援哪里了,留给我的钱粮不够用。”

“故而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想法子多挣点钱,才能维持工程继续干下去,所以我没法给吕副使一个確切的时间。”

“原来如此。”

吕德懋確信宋煊说的都是车軲轆话。

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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