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別给脸不接著(1/2)

第408章 別给脸不接著

曹利用瞧著这帮人脸上难以置信的模样,特別是一旁的耶律狗儿,心里跟吃了蜜似的甜。

就自己这个好女婿,在大宋有面,在大辽同样也得有面。

耶律狗儿自然不会主动询问是什么诗赋,让曹利用继续得瑟。

但是隱没在人群里的耶律庶成抬著头喊了一声:

“不知宋十二的新词,可否让我也立即鑑赏一二?”

没等宋煊回话,曹利用咳嗽了一声:

“此词我倒是背下来了,只不过若是隨口念一遍,你们也记不住。”

“再加上你们契丹人都不懂的汉字,写出来也没有用。”

耶律狗儿却是不乐意了,直接把耶律庶成给推出来了:

“曹主使,你莫要小我契丹人。”

“耶律庶成,乃是我大辽神童,自幼好学,过目不忘,精通契丹文、汉字,尤擅诗文。”

“你女婿给你做的诗词亮出来他便知道好坏,你儘管说,他一遍就能记住。”

“过目不忘?”

宋煊看向隱藏在契丹人里的刘六。

他也跟张方平一样?

宋煊以为这种人属实是难得一见,未曾想大辽也有这样的人物。

曹利用当然知道宋煊的好友张方平那也是过目不忘的。

而且他有些时候也愿意同张方平聊天了解这些事,许多同僚都想要爭取张方平当自家女婿。

万一也遗传了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將来对於科举那岂不是简简单单?

但是曹利用也是有些惊,契丹作为狄夷,也有这样的人?

耶律庶成也不再隱瞒,索性站起身来大大方方的道:

“曹主使,宋副使,我自幼仰慕先贤之学,也就比旁人多学习了一点。”

曹利用点头,隨即干分慷慨激昂的吟诵起宋煊给他写的那首破阵子。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契丹主使耶律狗儿纵然不喜欢中原文化。

可是听著身旁曹利用慷慨激昂的吟诵。

他也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战场上,同敌人廝杀的场景。

尤其是最后一句可怜白髮生,让耶律狗儿抿了抿嘴,一时间心情都有些低落。

这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感觉。

契丹人在诗词这方面创作上,確实不如他们南人。

他曹老狗的女婿怎么能写出这么好的东西来呢?

为什么就不是我契丹人写出来的!

大唐诗人李太白,耶律狗儿是知道的。

尤其是我大辽是继承了大唐的法统。

这种人才应该是我大辽的才对啊!

耶律狗儿內心是一边回味,一边发酸。

耶律庶成等年轻人更喜欢的是这首词的开局前半部分,那可真叫一个有感觉。

他们大多都渴望在战场上证明自己,况且打打女真人,平叛一下韃靶几乎没太大的风险。

要是远征高丽、西夏、回鹊倒是风险不小。

“好词。”

耶律庶成直接讚嘆了一句:

“当真是好词,前半闕听著仿佛身处战场当中,下半闕老將军的形象跃然纸上。”

有了耶律庶成的夸奖,其余契丹贵族也是交头接耳起来。

这首词听著確实有力气,恨不得当场来一次骑射泄泄心中的那股子气。

让他们这些宋人好好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骑射。

吕德懋盯著对面的宋煊,因为他们二人都坐在主使的下手。

这首词对於曹利用这种武夫,实在是太贴切了。

甚至传播到大辽去,吕德懋相信契丹贵族对於这首词的接受度也会极高。

总比宋煊的那首什么中秋赏月要传播的更广泛。

那首千古第一中秋词,在大辽可不是谁都能欣赏的了。

主要是契丹人对中秋赏月没有习俗。

他们崇拜的是太阳。

每个月初一都要举行祭祀太阳,重大节日也是如此,诸如新帝登基之类的,耶律阿保机把这件事与皇权结合起来了。

“宋副使当真是写了一首流传千古的好词。”

吕德懋也是讚扬了一句,但是对宋煊这样的人还是秉承著谨慎的对待態度。

像这种聪慧之人,心高气傲之外,那也是十分的有心机。

“好叫吕副使知晓,我当时没想那么多,我岳父喜欢这首词,那就可以了。”

宋煊依旧是脸上掛著笑,对於在辽国能入仕的汉臣也是十分警惕。

若是没有脑子之人,他怎么可能会在大辽混的这么好呢?

那耶律狗儿怕不是名义上的主使,一切决断,都是这个副使做主。

双方各为其主罢了。

吕德懋这种人,可不会因为汉人的身份,做事就会对大宋网开一面。

灭宋的主体,那也是燕云等地的地主官宦阶级一举推动的。

况且大宋对於他们也没有什么拉拢之意。

若是稍加拉拢,那更会让契丹人觉得他们有统战价值。

“宋副使谦虚了。”

吕德懋又吹捧了几句。

他发现宋煊丝毫不会为他能做出这些诗词,被旁人吹捧感到骄傲。

这说明要么他真的满腹才华,对於做出一首好词来,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要么就说他小小年纪对旁人捧杀这种手段,早就识破了,没什么太大的感触。

“这宋人怎么总是会有如此沉稳的后辈子弟?”

“难道这中原之地当然是能出能人?”

吕德懋没把心里话说出来,他其实作为辽使来的频繁,时不时的就会发现宋人出现几个人才。

而这样的人,在大辽几乎就不会出现,甚至是汉人都没有。

这让吕德懋百思不得其解,为了维持自家的富贵,他对付像宋煊这样的南人,更是暗暗告诫自己今后需要小心应对。

耶律宗福瞧著周遭人都吹捧宋煊,当即不屑的开口道:

“我早就听闻宋状元善於诗词,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不过我又听宋状元说担任了开封县知县,城外那些灾民,可是由宋状元賑济?”

“不知这位?”

耶律宗福再次介绍了一下自己。

宋煊轻微頜首。

原来是韩德让家族的,他听了吕德懋念名字,倒是並没有跟人脸一对一的比对上。

此人看著也有几分契丹人的相貌了。

韩家大部分人都被赐姓耶律,娶的也多是萧家女儿。

宋煊也懒得跟他辩驳,而是点点头:

“你说的对,此事倒是我欠考虑了,等我回去稟报官家与大娘娘再说。”

耶律宗福嘴角上扬。

他可以在大辽保持谦虚,但是这里是大宋。

他若是保持谦卑。

不仅会让宋人看不上,同样也会让契丹人看不上,而且还会认为你与宋人之间有暖昧不清的关係。

大辽的政敌也会以此为藉口攻击你。

毕竟从韩德让开始,韩家的政敌,特別是保守派,一直都十分排斥汉臣。

即使韩德让在高梁河之战获胜,又成为託孤大臣。

可因为他的出身(奴隶),即使被封王,成为皇帝的义兄,跟宋真宗一个待遇。

那他在大辽当中依旧有不少的政敌。

至於韩德让与萧太后之间的私情,宋辽两国都有记载。

当年签订盟约之前,曹利用去辽营当中,也是目击韩、萧二人同坐驼车,与他谈判的最八卦的便是辽国內部一直都有人传言,楚王耶律隆祐是他与萧太后的私生子。

而且耶律隆祐的儿子耶律胡都古都过继给了韩德让。

可是耶律胡都古也没儿子,让耶律胡都古的弟弟再过继给了韩德让。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过继给韩德让的儿子孙子全都因为无子,但辽国皇帝一直都是把皇族子嗣过继给他,奉承香火。

直到大辽最后一个皇帝也是这么办的。

正牌有血缘关係的韩家其余子嗣,都没资格成为韩德让的嗣子嗣孙。

宋煊如此整脚的託词,耶律宗福满意。

他就是试探出来了,宋煊真的把那些碍眼的乞写给赶走了。

所以他才没有瞧见,那就成了。

至於宋人怎么对待他下面的灾民,耶律宗福是一丁点都不在意的。

反正也没法真正的开战,口头上贏他们就行了。

藉机攻击你大宋有藉口就好。

他一个辽国的贵族,还真能关心你宋国的灾民过的怎么样啊?

人家连自己本国的灾民都不会在意的。

韩家早就从奴隶爬到大辽顶尖汉臣家族了,怎么可能还会共情以前那自已被掳掠来当奴隶的祖宗呢?

吕德懋却是不这么认为,像这种大宋內部被外国使臣点出来的事,宋煊处理的当真是极好。

他直接往上一推脱,根本就不跟你多废话。

你知道个屁啊!

吕德懋当年考中状元的时候,韩德让在朝中的势力那是如日中天。

他作为汉人,同样被韩德让纳入培养的范围。

正是因为韩德让,所以汉官在大辽內部受益最大。

一帮有才干的汉官围绕在他左右。

十年內,一大批汉官更是进入了辽国的基层,几乎有三分之二的官职全都是汉官。

如今汉官在大辽中枢的地位,那更是水涨船高。

大辽皇帝在议政上一般都是询问汉官的看法,打仗才会询问契丹人。

所以吕德懋对韩德让的政治手腕是知道的。

可惜他没有留下亲儿子。

其余侄儿孙儿的政治能力一般。

至於韩德让的兄弟,不坑他这个当弟弟的就算是不错了。

使团內的耶律宗福还算是矮子里拔尖,被如今的皇帝所欣赏的一个韩家人呢。

光是方才的试探与结束。

吕德懋就认为眼前这个年轻的宋煊,他的心机当真是重的不得了。

而且面对自己等人的试探吹捧,全都风轻云淡,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好在现在双方没有作战的想法,吕德懋只需要密切观察大宋的皇帝是否会流露出这种想法就成。

“可是宋状元乃是一方父母官,又是臣子,怎么能事事都推脱给陛下,自己却没想著要为陛下分忧解难呢?”

耶律宗福却是不肯轻轻掠过,正是要痛打落水狗的好时机啊!

“因为开封府尹在滑州賑灾,流落到东京城的灾民,我女婿受大娘娘任命,確实由他来賑济。”

曹利用简单的给他解释了一下,他相信耶律宗福不是真正的关心那些灾民。

只是想要藉机找些你大宋的不足,以此来彰显大辽在你大宋之上。

总而言之,虽然南北朝对立,但还是我朝更好!

耶律宗福知道曹利用出来维护他女婿了,可是他选的对手是年轻的宋煊:

“宋状元,在城外,我看到这些灾民都住在窝棚当中,若是在冬日,岂不是会全部冻死?”

“待到冬日,他们也就该暂且回乡去了。”

宋煊也没多说:“毕竟按照进度,滑州那里的决口堵上了,百姓不会再被黄河水淹。

听到如此敷衍的话,耶律宗福当即高声道:

“宋状元,南朝自翊物华天宝,礼仪之邦,宋状元又是不世出的人才。”

“那面对这些百姓的日夜哭豪,宋状元就没有什么具体措施?”

“这些百姓被淹,田地也都毁坏。”

“南朝全都发配返乡,是不想让他们冻毙於眼前吗?”

“我大辽草原上,虽然风雪酷烈,但是子民皆肥体壮,何其炯异也!”

耶律宗福主要是想瞧一瞧东京城的乞弓,结果没看到,此时阴阳,就是想要讥讽一下。

两国主使嘴上相互问候,那副使也不逼多让。

反正都是在这条红线內进行沟通,只要不死人就成了。

过过嘴癮,在气势上压对方一头,那实在是基操。

周遭人听到耶律宗福的话,纷纷发出一阵鬨笑声。

就连耶律狗儿看不上其余汉臣,对耶律宗福如此挪输南人的话,也表示了讚许。

杨崇勛脸色很是不好看。

他对契丹人可没什么好脸色,听到这话,恨不得给他三拳。

曹利用却是不慌不忙,端起茶来喝了一口。

他自是晓得自己好女婿应对灾民上,做出了什么样的政绩。

他只需说出来就能让契丹人哑口无言。

宋煊眉头一挑,没想到你个姓韩的竟然没完没了。

还想搞出点事来,那就陪你聊聊。

却见宋煊伸出大拇指讚嘆道:

“韩节度使当真是心细如髮,又有真知灼见,实乃振聋发之言啊!”

耶律宗福一愣。

他本以为宋煊会恼火的掩饰过去。

没想到自己会被他夸。

宋十二这是公然承认大宋不行了?

杨崇勛侧目而视。

他不理解一项牙尖嘴利的宋状元,如何面对外族人会这般的软弱。

倒是碍於情面,他选择闭口不言。

至於性情更佳懦弱的夏守,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曹利用咽下嘴里的茶,又轻轻吹了口气,他一向猜不透自己女婿內心的想法。

不过他可以肯定。

既然女婿夸奖起契丹人来了,那必然是在提前挖坑。

宋煊颇为感慨的道:

“我常闻辽主仁德,泽被苍生,今日见韩使者能於细微处体察我大宋生民之苦,方知此言不虚。”

耶律宗福更加不理解,他宋十二怎么开始吹捧我大辽皇帝了?

但是宋煊这话在其余耶律、萧姓听来,多是悦耳之言。

“阁下真乃心怀天下的仁义之士,而非只知兵戈的庸碌武夫,有阁下这样的人在,宋辽两国的盟约必然能够延续百年和平。”

耶律宗福听著他又夸奖自己,一时间有些异。

隨即他又反应过来了,宋煊乃是第一次接待使团,根本就没理解这里面的门道,所以才会如此表现。

耶律宗福心中大笑。

原来是个小年轻,分不清楚大小王,今后还是多多歷练吧。

宋煊话锋一转,面露忧国忧民之色:

“百姓之苦,实乃我朝官家心头大慟。然我宋辽两国,自擅渊盟好以来,即为兄弟之邦。”

“正所谓兄弟一心,其利断金。”

“今日韩使者等人既洞见此事,又怀仁德之心,此举岂非天意?”

“呵呵,哪里哪里。”

耶律宗福脸上带著得意的笑。

大家都是年轻人谁不喜欢被人吹捧啊?

方才他就是看不得宋煊被吕德懋吹捧,才故意出声阴阳一句的。

而此时的吕德懋脸色也有些发黑了。

他发现自己针对宋煊的吹捧大法,直接被他有模有样的给用回来了!

可耶律宗福竟然毫无察觉,还在出声附和。

简直愚不可及!

宋煊站起身来,图穷匕见,情绪饱满,声音忽然提高:

“在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他也不等耶律宗福回答,直接开口道:

“诸位使者乃是大辽皇帝之肱骨,仁德之代表,今日恰逢其会,何不藉此良机,为我宋辽两国百姓之福祉,略尽绵薄之力?”

听到这里,耶律宗福那也是听出来不对劲了。

他隱约觉得不妙。

但是此时被宋煊架起来了只能硬撑著回答:

“哦?如何尽力?”

宋煊大手一挥,指著外面灾民的方向:

“请诸位使者慷慨解囊,捐资以资助这些可怜人渡过严冬!”

“啊?”

不仅是耶律宗福懵了,其余听眾也是发懵,怎么把自己也卷进去了。

宋煊审视著他们,方才出声笑了的人,谁都別想跑!

“诸位使者,请听我一言,此举有三大善。”

“一善,活人无数,功德无量,彰显大辽使者个人无上仁德。”

“二善,扬汝大辽国主之威名,让我大宋百姓皆知,北朝贵人非但勇武,更有菩萨心肠,此乃稳固盟好之金石!”

“三善,此等义举,在下必然稟明我朝官家,官家闻之,定然欣悦,两国情谊,必因此事而越发深厚!”

“此乃三全其美之千古佳话啊!”

宋煊脸色露出笑意:

“诸位使者,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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