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8章 惯偷(2/2)

那剩下的就是赌了。

“苗壮,你偷钱的目的是什么?”

“玩儿那个水果机。”

杨川向周奕小声解释道:“跟老虎机差不多,我们这儿的游戏厅很流行这种。”

周奕点点头表示明白。

他其实並不关心苗壮为什么偷钱,无非就那点破事儿。

而且他既然敢偷马伟昌的钱,就证明他绝对不止只偷过马伟昌的钱,八成他姐苗根的钱,还有他妈的钱没少偷。

怪不得要苗根去求马伟昌给他安排工作,就这么个玩意儿谁敢用。

周奕关心的,是他的交代里暴露出来的另一个问题。

“苗壮,你说这钱是你从抽屉里偷的,哪里的抽屉?”周奕问。

“就採石场啊。”苗壮不假思索地回答。

“採石场那个彩钢板搭的办公室里?”

“嗯。”

周奕没说话,而是翻开了手里的笔录,看了看说道:“你在刚才的审讯里交代的是,採石场办公室的钥匙只有马伟昌一个人有,是吧。”

这话一出口,苗壮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杨川一听,也反应过来了。对啊,不是说那间办公室只有马伟昌能打开吗?

“你偷配了钥匙?”杨川问道。

苗壮知道自己已经解释不过去了,只能点了点头。

然后交代,他不光趁机偷偷配了办公室的钥匙,还把办公桌那个上锁的抽屉的钥匙也配了。

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就去偷点钱,然后去游戏厅玩水果机。

之前马伟昌一直没发现,那次是因为前面玩上头了,找游戏厅借了很多钱,然后利滚利就滚到了两千块。

为了不挨揍,才壮著胆子偷了一回大的,马伟昌当时就抄起棍子把他头给打破了,还把苗根叫了过去,说要报警把苗壮送进去吃牢饭。

苗根一边求马伟昌,一边让苗壮跪下给他认错。

最后苗根保证,如果苗壮下次再偷东西,就把他两只手给剁了,马伟昌才作罢。

苗壮说,这差不多大概是半年多前的事了。

他还责怪马伟昌做人太狠了,因为马伟昌要拿他的工资和给他姐的每月三百块钱来抵扣这两千。

不过后来,发生了马伟昌偷亲葛芳芳的事,被他撞见了。

马伟昌不仅给了他两百块钱,还把原本扣钱的事也一笔勾销了。

关於採石场办公室的现场勘查,警方除了找到那条內裤之外,並没有发现其他的可疑物品。

苗壮偷钱的那个抽屉,警方也打开检查过了,里面没找到现金,不確定是被人偷走了,还是本来就没有。

不过里面有两本帐本,一本记录的是工人的上工情况和工资,另一本是採石场出货装车的记录。

说明採石场的办公室里,马伟昌並没有存放大量现金,应该只有每个月给工人发工资的时候,才会有现金。

至於进出货的货款流水,还有財务税务等明细,都有其他存放的地方和处理的人。

这一点苗壮和採石场的工人都说不知道,尤其苗壮交代说,钱的事马伟昌基本不让別人经手,每次发工资都是他亲自发的。

所以李凌龙已经安排人去查了,但这边各部门的办事效率並不太高,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

其实苗壮偷配钥匙这件事,本身意义並不大。

因为马伟昌死了,但他身上的钥匙不见了。

这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了。

因为只要马伟昌存在被杀后偽装成自杀的可能性,那不管钥匙在哪里,凶手都能直接用钥匙开门进入办公室。

就有可能把葛芳芳失踪时穿的內裤留在办公室里,等待警方找到。

所以苗壮配没配钥匙的真正关键,是在於现场勘查提取到的那些指纹,尤其是那个会装钱的抽屉里的,在经过技术分析比对后,里面有没有苗壮的指纹。

这个非常关键,如果没有,那就证明,有人刻意清理过指纹和脚印等痕跡,因为苗壮偷钱不可能精明到把指纹都擦掉。

只有蓄意谋杀,才会如此小心谨慎。

“苗壮,再说说七月二十二號这天的事。”周奕说。

“你们前面不是问过了吗?”

杨川怒道:“你当这里是菜市场?问你什么你就回答什么,谁允许你反驳了!”

苗壮一缩脖子,不敢哎声。

杨川瞪眼道:“说话啊,哑巴了?”

苗壮赶紧战战兢兢地开口:“就—-就那天我姐夫说要去安桐,好像之前有笔帐对不上,他要去那边的仓库查一下帐本。本来说好是让我开车送他去的,结果后面他说头疼,不想去了,想睡一会儿,让我去把帐本拿回来给他。然后我就自己去了,就这么回事啊。”

周奕看著之前的笔录,苗壮说的和之前没什么区別。

“你是从哪儿出发的?”

“就西坪沟啊。”

“当时是几点?”

“应该快四——四点多吧,具体时间我没看,我没有表。”

“当时除了你和马伟昌之外,周围还有其他人吗?”

苗壮摇摇头:“没,就我们俩。”

周奕皱眉,“这个点工人就都下工了?”

“啊—.好像下工了吧。”

见苗壮说得犹豫不定,周奕质问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好像。”

“我———没太注意。”苗壮解释道,“我平时没事儿乾的时候,就在车里睡觉。”

“所以並没有人看见当时你是一个人离开的,是吧?”

苗壮一愣,然后回答说是。

“既然这样,那你怎么证明,马伟昌当时没去,而是在办公室里睡觉呢?”

周奕冷冷地说道:“马伟昌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岂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苗壮,你是不是说谎了?”

杨川在旁边打配合,厉声呵斥道:“作偽证是要蹲大牢的,你想清楚了。”

肉眼可见的,苗壮一下子白毛汗都出来了。

他不停地咽唾沫,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回答。

杨川不停地对他施压,让他赶紧回答。

突然,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大喊道:“我-我能证明!我能证明!”

“怎么证明?”

“安桐那边看库房的人可以证明!”苗壮举著手说,“那人姓田,老田可以证明,那天我是一个人去的。你们找老田,找老田就知道了!”

周奕和杨川对视一眼,杨川起身说:“我现在就找人去安桐確认。”

杨川走出了审讯室,周奕就暂停了问询,否则不符合程序。

但他却没有閒著,目光紧盯著苗壮。

此刻的苗壮,一脸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感。

周奕翻了翻他的个人资料,学歷写的是初中肆业,说明他也不是个读书的料,跟史健差不多。

但史健是父母离异,原生家庭有严重的问题,苗壮的家庭起码基本情况看起来还像个家,虽然大概率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苗壮。”周奕看著资料喊道。

原本鬆了口气的苗壮听到喊自己,浑身一哆嗦,抬头看著周奕。

“你哪年学的驾照?”

周奕看著资料,想到了一个问题。

九十年代,西北农村,一个初中都没读完的年轻人,父母都是农民,是怎么会想到考驾照的?

別说这里的农村了,这年头全国大部分的农村有私家车的概率都是极低的。

所以苗壮会开车这件事,和他这个人其实非常不搭。

听到是这个问题,苗壮顿时鬆了口气:“十八岁就学了。”

“哦,三四年前。你们这儿考驾驶不便宜吧?”

“嗯,好几千吧。”苗壮发现对方问的问题无关紧要,便放鬆了警惕。

“你怎么会想到去考驾照的?”周奕故作轻鬆地问道。

“东叔让我去学的。”

“东叔?哪个东叔?”

苗壮回答道:“就我们村的村长苗东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