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一锅乱燉(1/2)

楚元宵光明正大一句壮胆,让对面的贺伍行一瞬间有些啼笑皆非,他也是头一次听说有人不是提剑杀人,而是背剑壮胆,所以此时看著这个少年人的表情也有些古怪。

“剑修的看家本事的確都在剑上,可像你这样一出场就背一堆剑的倒是確实不太多。”

贺伍行看著楚元宵背在身后那一大堆来歷不同的名剑,突然有些嘲讽般笑了笑,“剑修背剑理所应当,可你这么个初出茅庐的剑道雏鸟,背这么大一堆名剑在身,也不知道使不使得动?”

江湖皆知,天下剑修的佩剑也是法宝之一,尤其是某些成名已久的名剑,想要让其重新认主,大多都需要剑修经过剑不离身的常年温养之后,才能有机会让这些法宝成为剑修真正的佩剑,之后也才能用得得心应手。

那些刚刚铸就的无主新剑,或是普通的凡铁铸剑当然无所谓,但各位剑修手中的佩剑,则都是唯有剑修自己才能如臂使指。

养剑是个艰难事,也是剑修难当的原因之一,一名剑修想要遇上一把遂心应手的佩剑,得看天赋,也看缘分。如李玉瑶这样家世显赫,又有剑道天赋在身的年轻人,练剑选剑都不算太难,但是普通人且不说能不能修出剑气、剑意或是剑罡三者其一,就算是想要寻得一把品秩不差,又能顺利认主的法宝佩剑,都是一件难上加难的糟心事。

先前在云海一战时,李乘仙曾將佩剑青莲给了楚元宵,但最后的结果也还是名剑青莲自行织就剑网斩妖御敌,而楚元宵则只能在一隅独自提刀守关,这里面当然有楚元宵的境界不够,不足以驾驭青莲的原因,但同样也有这一人一剑並不相熟的原因在。提剑斩妖却不会剑道,无异於直接捆住了名剑青莲的手脚,硬生生拿著宝贝当石头疙瘩的话,其实就是大材小用得有些太过分了。

可反观楚元宵今日此举,就跟李乘仙先前亲自帮徒弟留后路一样,也是个不合常理的举动,也难怪那个贺伍行会一脸嘲讽,此时说不定还在心里暗笑这一对剑修师徒怕是都脑子有坑。

楚元宵借了一大堆名剑背在身后看似气势极大,但一旦他用这些名剑来切磋,用得不好还则罢了,万一要是用得极好,就又要摆脱不掉被人扶著走路的名声了,这甚至比切磋输了还要更加丟人,毕竟对方最开始目的就是坐实他一身功劳全是造假。

校场边的高台之上,儒门圣人钟淮安提著李乘仙递过来的酒壶却並未饮酒,此刻同样有些疑惑地看著那个刚刚入场的少年人,隨后转头看了眼身旁李乘仙,不解道:“你们师徒这又是哪一出?你连佩剑青莲都能借给他,为何还要在这里说什么他不扛揍,要请对方手下留情的废话?”

李乘仙耸了耸肩,又装模作样嘆了口气,无奈道:“当师父的要给徒弟找退路,但也不能直接盼著徒弟输不是?该帮还得帮,该出力也得出力嘛。”

钟圣人一脸不信的表情,斜瞥著这个半点不像剑修的青莲剑仙,就差直接说你看老子信不信你这种屁话了。

“你这是帮忙?他这个把自己弄得像是一座小剑山一样的架势,怕不是你给出的主意吧?是生怕那些混帐手里端著的屎盆子扣不到你徒弟头上,所以你很著急?”

李乘仙笑眯眯拍了拍钟淮安的肩膀,像极了假装一副高深莫测做派的江湖骗子,笑道:“莫急莫急,山人自有妙计。”

钟淮安看著这傢伙的反应,心下稍安,但想了想之后又突然抬手一挥隔绝天地,让两人的对话不可被第三人旁听,这才好奇道:“计將安出,说来听听?”

钟圣人並未料到,即便是他都已经做到这一步了,那位白衣大剑仙却依旧只字不提,只是又似是而非捏了个拈指,假装佛门高真一样笑道:“佛曰不可说。”

钟淮安面色一滯,抬手直接撤掉了两人身周小天地,懒得再搭理这个像是喝醉了一样的傢伙,自称山人也就罢了,世人皆知李乘仙曾是道门门下,可转手再来一出拈一笑就有些过分了,装疯卖傻,拿腔作势,忒也可恶!

……

楚元宵对於贺伍行的嘲讽言辞並未显露太多的愤慨,甚至还笑呵呵点了点头,不甚在意道:“都说了我是背著剑来壮胆的,毕竟就算是打人不疼,至少嚇一嚇人还是可以的嘛,你们不是觉得我当不起各位大神仙的倾心栽培,理该从哪里来的就滚回到哪里去,不该出来丟人现眼?”

少年人说话一半,突然就抬起双手准备开始掰著指头数数了。

“我其实也觉得帮忙的大神仙太多了,现在之所以背这么多剑在身后,其实也是想告诉你们,我这个人別的没有,就是身后靠山有一大堆,四大剑宗我借了三家剑,还有剩下的那个元嘉剑宗,我也有个叫乔浩然的朋友是亲传弟子,当然除了剑修之外,我还有另外两位先生都是中土诸子门下,读书多、修为高、来头也大,我还真就是得天独厚,集万千宠爱於一身了,你说气人不?”

贺伍行眯眼看著这个突然一改先前温和,言谈隨意囂张跋扈的傢伙,心底里多多少少也有些不解,按理来说眼前这个傢伙不应该是这种反应才对,从他为圣人谢楼扶灵,以及后来很长时间里对城中流言不做任何反驳辩解,以及无论见到谁都彬彬有礼的温润做派来看,就绝不应该像今日这样一上来就光明正大搬家底,刻意给人种下一种他是个紈絝子弟的印象。

校场边上距离远一些的看客们並未听见两人的对话,但近处还是有人听得见的,等到楚元宵那些囂张言辞一出口,再经过有心人的一传十,十传百,几乎不需要太久,整个校场之中就开始一片譁然。

原本有些人並未觉得楚元宵如何,只是奔著看好戏的心態来这里凑热闹的,对於某些人埋伏在桌面下的包藏祸心也一无所知,可在等到此刻楚元宵说出来这样一番话,又被某些人添油加醋四面传开之后,顿时就有人皱起眉头来,不赞同地看著场上那个言辞跋扈的少年人。

楚元宵对於四周的变化恍若未觉,只是仰起头来鼻孔看人一样看著对面的贺伍行,再次笑道:“你们这些人说我这也不好,那也不好,到底是真觉得我不堪大任连累旁人,还是因为嫉妒心作祟,或是还有其他心思在其中,你不如也像我一样摊开来说一说?”

贺伍行闻言脸色骤沉,冷笑著看了眼楚元宵,冷冷道:“急公好义事出公心,贺某心怀坦荡无事不可对人言,有何不敢说的?”

他抬起头看了眼校场周围那些窃窃私语的各方看客,隨后开口说话时还有意无意抬高了几分声量,直接道:“高阳城本是海上边地,为天下戍边的地方,却要因为你一个籍籍无名之辈破境,就调动全城修士去与海妖拼命,甚至还要让兵家圣人谢楼为了救你的命去搭上他的命,你凭什么?”

贺伍行说到这里,突然脸色一变满面嘲讽道:“那么多大神仙为你保驾护航,甚至处心积虑为你的破境设局铺路,不惜拿天下之爭的大事来开这种玩笑,若我不知道你不过是个从礼官洲的偏远乡下来的孤儿,我甚至都要怀疑你是不是谁家大人物在外养起来的私生子了!”

这话说得可谓是毫无遮掩,讲理不止还要再夹杂几句看似揭人老底的所谓理由,先说是个孤儿,再暗指一句私生子,言辞误导引人遐想,甚至还又刻意提高了几分声量,意在让儘可能多的人亲耳听到少年人的来歷,杀人诛心,落井下石。

楚元宵一瞬间脸色晦暗,像是被对方戳中了某个痛处一样,看起来有些恼羞成怒,冷冷看著对方道:“如此言辞无忌造谣生事,你確定你能为自己说出口的话负责吗?”

贺伍行看著少年人的反应,莫名觉得自己好像抓到了对方的痛脚,於是笑眯眯挑眉道:“在下不过是几句合理的猜测而已,需要负什么责?清者自清,你若心中无愧又何惧人言?天下之大,你难道还不准旁人说话了?”

楚元宵看起来像是被这话给堵得有些词穷还不上嘴,脸色阴沉,冷冷盯著贺伍行许久都没有说话。

姓贺的年轻人看著楚元宵无可辩驳之后的气急败坏,一脸笑意站在那里,眼神中也不免带上了几分轻蔑,先前还以为这会是块多难啃的骨头,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有一位大剑仙当师父却不知道要好好利用,竟然搬来给他提前留后路,先前还以为他是在示敌以弱,如今看来怕不是真弱!

脸色难看的楚元宵恶狠狠看了贺伍行许久,直到身后某一柄长剑轻轻发出一声低沉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剑鸣时,少年人才恍然回神,转过头看了眼高台上,那里有个白衣大剑仙正在笑眯眯看著他。

贺伍行因为那一身剑鸣,心下猛地一凛,他当然也看到了楚元宵的这个动作跟眼神,再次冷笑了一声,心道果然。

楚元宵这一刻转回头来时,好像又多了几分底气,再次看向贺伍行时还多了几分残虐的味道,呲著牙冷笑道:“你现在牙尖嘴利,希望你过一会儿还能如此舌灿莲!”

贺伍行嗤笑一声,“我这个人以前打架从来不爱说废话,今日要不是看你有个好师父,本公子还真未必愿意站在这里跟你多费口舌,要是真的只论打架,你一个区区刚入四境的低阶修士,练剑也没多久,能打得过我这个五境巔峰?”

他此刻说著话,突然又想起刚才那一声剑鸣,冷笑了一声道:“莫不是想了什么旁人帮忙的下三滥手段来矇混过关吧?”

楚元宵面色微变,但眼神只是微微偏转了一下之后,看起来就像是想到了身后那几把长剑一样,所以一瞬间再次恢復了几分底气,还真就如他先前所说,背剑多是用来壮胆的。

楚元宵冷冷看著对面那个姓贺的年轻人,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打过了再说,我是不是作弊你会看到的,我倒是也想想看你到底有几分本事,能不能撑住你这一番口气比天大的叫囂!”

说罢,他也不等那贺伍行再多说什么,一脚跺后直接从校场一侧直奔对面那个一脸不屑的年轻修士,竟是连切磋前的通名致意之类的礼仪都不管了,直接不宣而战。

贺伍行此刻只觉得这个傢伙无礼且无脑,比自己还像是个来故意寻衅的挑事之人,但他到底还是没忘记自己先前说过的“狮子搏兔亦用全力”那句话,眼见对方直接动手,便也不再客气,微微后撤一步,抬起手来双指併拢在身前画出一个一尺左右的圆环。

灵气缓缓流转,隨著贺伍行画圆结束,在起点与终点合二为一的那一刻,这一圈以灵力连通的灵气圆环瞬间成型,年轻人微微拧转手腕,再朝著迅速靠近的楚元宵轻轻一推,那圆环便瞬间放大,如同一块巨大的镜面立在场中,將身处其后的贺伍行与奔跑而来的楚元宵隔绝开来。

楚元宵身背六七把长剑在背后,远远看去恰似孔雀开屏,此刻看到贺伍行这一手仙家术法,他脚下不停,抬起一只手伸到肩头抓在了那柄处於最右侧的桃木剑柄上,拔剑出鞘,提剑前行,一气呵成,在即將撞上那片镜面的一瞬间,一剑斜斩!

一声爆响瞬间响起,坚如金石的桃木剑如同刀切豆腐一样直接將那片竖起的镜面一分为二!

贺伍行站在镜面背后,在看到楚元宵拔剑的那一瞬间就毫不迟疑直接抽身后退,他在先前看到楚元宵背著小剑山而来的那一刻,就猜测到他会用剑招切磋,此刻也並不怀疑他能破开那道拦路的镜面,这是一手探路之举,试探楚元宵真正的手段。

楚元宵在將那块镜面一分为二的那一瞬间,脸上闪过一丝自得之色,挑衅一样看了眼那个飞身后退的五境年轻人,隨后脚步不停直接朝著对方暴退的方向冲了过去,依旧是先前那一手提剑式。

贺伍行看著对方这个眼熟至极的动作,不由冷哼一声,嘲讽道:“难道你练剑练了这么久,就只学会了这一剑?仙家中人与人对阵,最忌招式用老,也忌招式用旧,同样的招数你竟然敢连著用两遍,当真是草包一个!”

说著,年轻人突然像是恍然大悟一样再次摆出一个嘲讽神色,看著楚元宵道:“难怪之前在云海斩妖,你只是一刀左一刀右,来回挥刀不用其他招式,怕不是学艺不精没记住几手套路吧?”

战场之上双方对敌,言辞嘲讽扰人心神同样是手段的一种,贺伍行此时虽然並未出招太多,但言语不停就是在意图扰乱少年人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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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元宵自先前一击不中之后就继续朝著对方衝去,前行途中对於对方的言语嘲讽不闻不问,面无表情更无反应,提在手中的桃木剑斜指地面,在身后留下一道长长的残影。

贺伍行见自己的言语並未起到太大的作用,却也並未直接放弃这种出招方式,但在继续出言嘲讽的同时又突然从自己的须弥物內抽出了一桿长枪,通体黝黑,流光四溢,一眼可知是一柄品秩不低的法宝。

楚元宵眨眼间已到了贺伍行身前,双方之间一人提剑斜斩,一人提枪上撩,枪剑相撞的瞬间火四溅,金铁爆鸣声响彻整个校场!

贺伍行此刻有些意外於这个少年人手中这把桃木剑竟然有这样的能耐,与一件法宝正面硬刚还能不落下风,更有铁剑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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