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时也命也,事在人为(1/2)
楚元宵最终欠了那韩老头一斤酒,还是自家另外一位先生银质酒壶里的酒,最早更是出自西海嘉陵关某位姓元的大剑仙,喝了一万年都没有喝完的好酒。???? 6?s?u?.c??? ????
崔先生说可以找曾在小镇见过一面的那位拄著雀头拐杖的师祖老头,让他去白衣大剑仙那里撒泼打滚,反正他酒友遍天下,能和青帝同桌拼酒的人,换成是跟那位青莲剑仙,应该也可以。
楚元宵换回了本尊肉身,重新变成了那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人,又落一身伤。
时值此刻,少年人都不由开始讚嘆,当初在三江匯聚之地的那座孤山龙王庙里,李璟给他的那一袋子神灵金身碎片,还有更早前从山间酒肆帐房先生那里得来的那一坛顿递曲,確实是都挺抗造,这一路走下来,伤上加伤,他到现在还没被弄死,也是真的托诸位的福了。
那个韩老头先前靠著所谓狗鼻子闻出来那坛顿递曲,毫不犹豫直接清坛,大概也是算好了就要有后来这么一遭临安行的。
跨洲而来的崔先生与那位韩老头两人,在下完了枣林边这局棋之后就再次离开了少年人一行,说是还有別的事要做,不陪著少年人们满石磯洲閒逛,所以在吃过了一顿楚元宵做的饭之后就离开了那条小河边,再次乘著那条来时的小船继续顺流而下,去往更大的江河之中。
至於那位负责拦路的枯槁文士,则是比崔觉二人离开的更早前就先一步离开了此地,继续回他燕云帝国的那座真正烂柯山上当山神去了。
来去皆匆匆,仿佛三人来这一趟,都只是为了让那位燕云皇帝低头,能好好守他的石磯洲南岸。
——
凉州盐官镇。
李璟自从上次在那位北灵观的青衣小道长那里,买来了楚元宵家的院门和屋门钥匙之后,就乾脆从云海间那边退了客房,直接带著一大堆包裹搬进了楚元宵的家,美其名曰小舅子给姐夫看门。
这位当著大行台尚书令的甩手掌柜,如今直接甩下了那二位手下肱骨,开始常住盐官镇,每天閒著没事的时候,就学那位韩记食铺的韩掌柜,端著一只碗蹲在院门口的老槐树下,一边嗑著瓜子,一边看著门前街上人来人往,有些混熟了的熟面孔还能笑呵呵打个招呼,更熟一些的,他还会从自己的碗里抓一把瓜子送人,换一个熟上加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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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盐官镇原来的那三百来户土著,被微服私访的少年亲王混了个一大半脸熟,而那些后来落户此地,在小镇周边重新扩建新院落的后来人,则几乎全都认识了这个好像啥事不用干,每天只知道嗑瓜子的游手好閒公子哥。
小镇李氏与承云皇室沾亲带故,但除了那位每日里都在盐官署兢兢业业,张罗著组织镇上盐户採盐晒盐的小镇盐官李春畴,整个李氏也没有人知道这个莫名其妙住在了小镇东口的少年人究竟是何人。
李氏家主李春畴,这位小镇盐官不知道是因为前半辈子太閒了,光拿朝廷俸禄不怎么管事,所以憋得实在是想要建一番功业,还是因为有一尊皇子亲王就蹲在镇子里,让他不得不为,反正最近这一年多来,他一直都在勤勤恳恳操持镇上盐业,很多时候还能看到他编起裤腿光著脚,与那些下苦力的盐户们一起去那些盐井窝棚里製盐。
拌土、灌盐水、淋水、熬晒、捞盐,所有这些製盐的手艺,这位小镇盐官如今都已学得驾轻就熟,也跟那些世代製盐的盐户汉子们一样,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盐工老手。
李璟有次閒著无聊,端著一碗瓜子满小镇閒逛,一路上遇见大姑娘小媳妇还都能多聊两句,长得俊嘴还甜,一口一个姐姐妹妹,逗得一大帮小镇女子们枝乱颤,说不准还会有几个小鹿乱撞,羞羞怯怯看著这个豪爽有趣的富家公子,春心萌动,遐想联翩。
少年王侯出了小镇的南边旧镇口,再穿过后来扩建起来的那一排排新街口,最终走到了某处盐井窝棚那边,就正好赶上一次盐户们製盐捞盐的场面。
蹲在场外的皇子亲王,一边磕著瓜子,一边饶有兴致看著场子里的盐户们干活,那位小镇盐官正在其中,往日里雍容清贵的盐官大人,还就真如一个庄家汉子一样,风吹日晒皮肤黝黑,操著一口河西方言与盐户们有说有笑有活干,其乐融融,不显生分。
当官的尽职尽责,与民同心,还能放下身段与百姓们一起下盐田劳作,老百姓高兴,干活也尽心,如今每个月由盐官署的府衙仓房里运往凉州郡城的食盐,都足够郡城那边交了朝廷规定的官盐额数后,还能再开几间盐铺。当然,未经朝廷核准私开盐铺同样是杀头的大罪,不过凉州郡城如今还是陇右道大行台驻节之地,有大行台尚书令点头,这笔买卖就还是可以做的。
最近的陇右凉州地界秋收已毕,寒冬將至未至。
老早穿上了一身大袄的齐王殿下李璟,今天再一次端著瓜子蹲在了老槐树下,只不过他好像没有太多想嗑瓜子的心情,如今的李璟也算半个小镇人,整个镇上关係最好的就是北灵观的那位小道长,能说会道算卦准,言巧语马屁精,骗得整个小镇都能乐乐呵呵,所以与李璟这样一位就喜欢看热闹的傢伙,两人也算是相见恨晚的狐朋狗友铁哥们儿,每每蹲在一起都能把臂言欢,交头接耳品评一番小镇上谁家的姑娘更俊,谁家的门槛最平。
今日的小道长並未如往日一样不摆摊就来这里与李璟一起吹牛,所以独自一人蹲在老槐树下的李璟便有些无聊,只是端著碗蹲在树荫下,抬头看了眼头顶槐叶已然枯黄落光的老槐树冠,良久之后才低下头来,开始看著捧在手里的那只瓷碗,开始怔怔发呆。
有行色匆匆的过路人从老槐树前的长街上走过,看到那个又开始晒暖的少年人,就会笑著打招呼,“哟,王公子今日又有閒了?”
说这话,那人又自然而然看到了这富家子弟身上穿著的那件精致厚实的大袄,“这么早穿上如此厚实的大袄,可要小心火气太重,再捂出什么毛病来。”
李璟落户小镇之后与当初一样,还是化名王景,小镇上但凡认识这个游手好閒富家子的,大多都称他为“王公子”。
本还在发呆的李璟闻言抬起头,看了眼那个已经走过自己面前,就要越走越远的乡里乡亲,笑眯眯扬了扬手中的瓜子碗,“不怕不怕,壮小伙火气大就得更能扛,一件大袄不算啥,来吃瓜子啊?”
一段话两个意思,前言不搭后语,说到哪里算哪里。
那人脚步不停,只是笑著朝这个脾气隨后的少年人摆了摆手,然后就走远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璟目送著那人走远,收回视线低下头来看了眼手中的瓜子碗,不由长嘆了一口气,一脸愁苦。
正当少年人不知道这实在无聊的日子到底该咋过下去的时候,有个一身黑衣的年轻人悄无声息出现在附近,不是別处,正在少年人身后的那棵老槐树的树杈上。
这个赶了一趟远路来此的黑衣年轻人,刚出现时也並未打扰那个就蹲在树下的少年人,而是有些感慨般拍了拍身侧的老槐树的树杈,满脸的怀念之色。
想当初第一次来盐官镇,他都只敢借著躺在树荫下与某个少年人说话的空当,顺手牵羊捡走了一根槐枝,可如今倒好,那位天书连山被封在天外久久不归,他也敢趁著山中无老虎,猢猻能上树,蹲在这曾经掛著一口老铜钟的树杈上,还能感嘆一番果然是站得高就能看得远。
苏三载一脸的感嘆之色还没来得及收乾净,无意间低下头时,就看见蹲在树下的那个少年人不知何时已经抬起了头,正一脸好奇看著树上的自己。
黑衣年轻人笑了笑,朝著少年人摆了摆手。
那少年人也不起身,依旧端著瓜子碗,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嗑瓜子不?”
两人之间並不算见过面,当初在那座三江匯聚之地的独山上,楚元宵破境时,苏三载也曾到过那里,但並未现身於那座龙王庙中,彼时在庙里做梦的李璟就並未看到这个自家姐夫的先生。
二人之间只能算是一边认识。
黑衣年轻人倒也並未在树上久留,在那少年人问出口之后,他便顺势跳下了树梢,飘然落地,一派道骨仙风,笑眯眯跟少年人肩並肩蹲在一处,侧过头看了眼李璟手中那只瓜子碗,又看了眼地上空空如也没有新嗑的瓜子皮,问道:“怎么?年轻人端著这么大一碗瓜子,都是用来送人的?”
少年王侯李璟倒也是个心大的,都没明白对方是谁,也能笑眯眯跟人聊得热络,“最近交了个朋友,没事就爱嗑瓜子,但他又说自己掏不起买瓜子的钱,我这人仗义,见不得朋友吃苦,所以就端著碗等人来赏脸唄。”
苏三载闻言思索了一番,煞有介事点了点头,“小兄弟果然是敞亮人,一看就知道將来必是个四海之內皆兄弟的大人物!”
李璟哈哈一乐,一只手小心翼翼端著瓜子碗免得洒出去,一手摆了摆,摇头笑道:“哪里哪里,过奖过奖!”
嘴上说的是推辞的言语,脸上的表情是一点也不心虚,大有还想多听两句的意思。
黑衣年轻人顺手从少年人手中碗里抓过来一把,开始一边嗑瓜子,一边与少年人閒聊,两人连自报家门的事都省了,还真就是相逢一笑是朋友。
……
北灵观的小白道长今日遇上些糟心事,本来是想著早些从五方亭那边收了卦摊,也好去小镇旧东口的那棵老槐树下,蹭那个出手阔绰好兄弟碗里的瓜子来磕,只是没想到这最后一卦却遇上了个不讲理的主。
有个鬍子拉碴的年轻人,衣著散乱隨意,嘴里叼著一根狗尾巴草,吊儿郎当走到小白道长的卦摊前,斜睨了眼他卦摊上那张八卦图,又看了眼那几件用以算卦的摆设,嚷嚷道:“算卦的,给老子算一卦!”
小白道长是做惯了买卖的,看得出来眼前这位不是个好相与的主,但买卖上门也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有钱不赚白不赚,所以就笑著与那位施主道:“不知施主是求什么?”
那年轻人满脸的不耐烦,看著对面那个言笑晏晏的小道士,满脸不屑,“你不是算卦的吗,怎么还能不知道我求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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