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有些道理讲不通(2/2)
可现在看来,果然那时候是被路先生给骗了,他这一道江湖路,除了借著各位飞天遁地来救场的大人物们的王霸气势狐假虎威,还真没自己有过几次王霸气…
对面那两个六境修士见对方没有要认输的意思,二人对视一眼之后,就毫不留情直接出手,过往这种事他们做得不要太多太顺手。
总有很多人最开始都不服气,也总觉得只要他们自己一番拼命后,就必会寻得一个逃出生天的机会,可往往到最后却又都是抱著两张银票,一脸心丧地夹著尾巴离开,从没有哪怕一个人,曾抢到过那个所谓的真正“生天”。
刚开始,他们虽然帮著身后那位曲公子做事,但那是为了一口饭吃没办法,心底里还是会希望那些人手段能高一些,能靠他们自己逃出去,可等到后来这样的事多了,他们也就习惯了,人各有命,与人无尤。
那个六境武夫眼神冷漠,抬拳就直接朝著那个背刀少年人一拳砸了过去,也懒得说什么话,不如早些打完了回去酒楼喝酒,至於那个长相一般但有一双凤眼的女子会如何,与他无关。
楚元宵后撤一步,再次霸王举鼎。
当初在兴和洲春山渡口,他跟赵继成两个人打了半个月的架,目的就是互相借著对方的武道来夯实自身的修为,也是试探对方到了什么地步,好心里有个底。
当初的双方都没有下死手,但迟早有一天,两个人会有真正下手的时候。
先前在白云剑山,楚元宵独自一人登上那座剑山,虽然他最终未能成功登顶,也没能见到那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但那一场肩头扛著万钧之力的登梯而上,同样是在帮他锤链那三境修为。
魏臣曾说楚元宵前三境都是混过来的,所以少年人有时候也在猜测,那个蒙眼年轻人之所以要让他登山,是不是也是因为他那句话?
人间铁匠打铁,总有千锤百链一说,三十炼,五十炼,百链,千炼…在某个界限之前,炼钢的次数越多,杂质自然越少,最后炼成的钢锭,材质就会越高,那些凡俗意义上的神兵利刃,大多都是这么来的。
不管如何,如今卡在三境巔峰,四境门槛之前难有寸进的楚元宵,经过了一遍遍捶打,又经过了一路上不断重复的走桩练拳,就总还是要试一试成效的。
第一拳交锋,差了三境的楚元宵毫无意外还是被砸退了出去,在地面上滑出去十丈有余才勉强止住身形,嘴角开始溢血。
那个六境武夫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这个少年人好像哪里不太一样。
背刀少年单手拄地,几乎是半趴在地面上,压了压体內翻腾的气血之后,再次站了起来,一步步往前走去,路过青玉的时候还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替她宽心,然后继续朝那个六境武夫走去。
那武夫见少年如此,不由皱了皱眉,终於还是低声道:“小子,该低头时得低头,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古怪,但一身修为来之不易,不要为了区区一个女人自误!”
楚元宵不置可否,只是继续前行,在距离那武夫一丈左右的位置停下步伐,淡淡道:“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但就是觉得有几个朋友不容易,你觉得她是区区一个女人,我觉得她是我同行了一路的朋友,你我之间有些事,道理讲不通的。”
那武夫冷笑一声,也懒得与他废话,提醒一句已算是仁至义尽了,见他食古不化,就再次拔腿前冲,一记冲拳朝著少年面门砸去。
这一拳太快,甚至带出了风声,楚元宵没有反制的机会,只能双臂交叠护在身前,硬扛那如奔雷而来的一拳。
“嘭”的一声,背刀少年人再次毫无意外被砸飞了出去,而且比前一次还要更远了许多,直接撞在了街边的某个空无一人的摊位上,將那摊子撞成了一堆碎屑。
那武夫一拳得势,没有再给少年起身的机会,直接一脚踏地朝著那个摊位冲了过去,力求下一招就让他彻底失去反抗的机会。
同样的,另一边的余人也尽落下风,几乎没有太多还手的机会,就被那个六境练气士打退出去,很快也已走到绝境。
富家子弟曲鹤眼见大势已定,毫无意外,於是笑眯眯看向那个静静站在原地的女子,轻笑一声,“姑娘你看,你这两位同伴螳臂当车,说不准下一刻就要命丧黄泉了,但你若肯服个软,本公子便叫我这两个僕从手下留情,留他们一命,如何?”
青玉冷冷看了眼那个富家子弟,又看了眼两边尽落下风的楚元宵跟余人,表情难看,但始终未曾开口说话。
曲鹤也不著急,静等著她做出选择。
楚元宵被砸落在地,那个六境武夫欺身而上,一拳又一拳朝著少年身上砸去,双方都不再说话,只有拳劲不断对撞的声音在不断响起。
六境打三境,轻而易举。
某一刻,终於觉得要扛不住了的楚元宵,突然抽身后退了一步,躲过了那六境武夫势大力沉的一拳,猛地一手按在了身侧刀柄之上。
对面武夫一拳落空,眉头紧跟著一皱,直觉这一刀会有问题,立刻拔腿后撤。
少年人一刀惊鸿,从后撤一步到拔刀出鞘,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来得太快,一片白光闪过,那六境武夫虽然已经开始后退,但还是没完全躲掉这突兀的一刀,上身衣衫被划破了一道口子,隱隱有血色渗出。
差一点被一刀开膛的六境武夫脸色彻底阴沉了下来,冷冷看著少年,道:“好一手拔刀!”
六境武夫为武魂境,已经过了四境聚力,五境凝神,神识反应大为长进,所以反应已经是很快了,但他即便一直都对少年腰间的那把刀和背后那把剑有所防备,却还是比这个少年人慢了半步。
这就让他更加觉得这个少年好像哪里有些怪异!
楚元宵提刀在手,此刻的形容著实一言难尽,鼻青脸肿,衣衫破碎,周身伤口很多,血流如注,看起来有些悽惨,但那一双原本还儘是温和之色的眼睛,此刻反而更加明亮,有如日月!
他看了眼那个六境武夫,又转过头看了眼青玉。
女子一直在注意著这边的动静,脸色挣扎,但当她看到那一双明亮的眼眸时,脸色竟突然平静了下来,再无犹疑。
楚元宵很满意,唇角微微勾了勾,看著那六境武夫时,眼神中终於带上了一抹杀气,右手刀改左手刀,空閒下来的右手缓缓抬起,握在了后背伸出肩头的木剑剑柄之上!
那六境武夫在此刻心头不安更加强烈,猛地后撤半步拉开拳架,眯眼盯著那个开始发狠的少年人,神色极其凝重,虽然他还是不明白这个三境武夫少年人哪里不对,但是少年的动作让他直觉到了危险!
长街之上,萧萧风起,满街肃杀!
所有身处其中的人,都莫名其妙开始觉得背后发凉。
正当此时,有个极不和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街角一侧,“各位施主能否先等一等再打?老纳饿得很,实在是没力气继续看好戏了,不知哪位施主愿意结个善缘,一只烧鸡一壶雕,善缘广结,积德造福,老纳保管施主逢凶化吉,遇难呈祥。”
原本还剑拔弩张的长街上,突然就有一股古怪之风颳过去,几乎让所有人都忍不住一头黑线。
那曲鹤手下一大帮狗腿帮閒,眼见这个往日里四处討饭的疯和尚又出来发疯了,个个一脸的冷厉,骂骂咧咧直接朝那老和尚走了过去,“你个臭要饭的哪儿凉快哪儿呆著去!没看出来大爷们正办正事呢吗?再不滚开,小心老子一棍子打死你个老禿驴!”
说话间,这帮小廝已经將那老和尚挡在了街角,眼见这老禿驴一脸的满不在乎,就有人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直接抄起手中长棍朝那老和尚的圆脑门就砸了下去!
“阿弥陀佛!”老和尚一声佛唱。
那个抬手砸人的小廝一棍子砸在老和尚头顶,砸得老和尚头破血流,鲜血不断从那伤口破处流下来,很快就流满了老和尚整张脸,让那原本还慈祥和蔼又带著些迷糊的一张脸,一瞬间变得有些狰狞可怖!
一群小廝在这一刻微微一愣,怔怔看著那个老和尚缓缓瘫倒在地,彻底气绝声息,死於非命!
那个抬手砸人的小廝脸色一变,原本还在他身边的一堆同行小廝,这一刻都比兔子还快,瞬间就一个个闪出去老远,只將那个打死了人的小廝留在了原地。
那小廝眼见这帮平日里勾肩搭背亲如兄弟的傢伙,一瞬间如此不仗义,不由地脸色一变,“你们!”
闪出去的那帮人,有人面带愧色,还有人一脸的理所当然,“曲小四,往日里大家一起替公子爷打下手,自然都是兄弟,可今日你打死了人,这是要吃官司的,难道还想让兄弟们陪著你砍头不成?”
打死了人的曲小四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低头看了眼手中的棍子,又抬头看向那闪到一边的一群同伴,恶狠狠指著其中一人道:“曲七,这棍子是你递给我的,若是我打死了人要吃官司,你也跑不掉!”
那个被指名道姓的曲七跟著脸色一变,抬眼扫了一圈又开始隱隱也要將他孤立出去的小廝们,乾脆也豁出去了,指著块头最大的那个同伴骂道:“是曲大说要打人的!我顶多是个递棍子的帮凶,曲大才是主谋!”
这一刻,原本十来个小廝忽然就开始了互相攀咬,还没到官家公堂之上,一个个都已经恨不得要把其他所有人都拉下来一起垫背。
下一刻,有人见自己说不过旁人,就直接开始了互相推搡,抬拳砸在攀咬自己的人那张嘴上,但又谁都不肯鬆口,旁人动手自己也动手,个个脸色凶恶,场面混乱至极。
主家曲氏確实是豪门,薑蓉国境內的首富之家,富可敌国,但谁知道真正的曲家人,会不会愿意为了保他们这些命贱如草芥的家丁小廝,去那一笔拖关係的冤枉钱?
曲氏中人钱大方是不错的,但从来都在他们姓曲的自己人身上,自己这帮人可不是真的姓曲!
前一刻还春风得意的曲鹤脸色难看,看著这帮突然就开始內訌的下人,满脸阴沉,都顾不上去看两个手下六境对付对面两人,直接就朝著那帮小廝走了过去,但他一边也在犹豫。
平时他小打小闹,抢一抢民女什么的,家主爹还能帮他摆平,可如今闹出了人命,老爹能摆平是一回事,但他恐怕也得挨一顿训斥,手下这帮不省心的混帐,全都他娘的推出去挡刀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先打得不可开交的两边四个修士,此时齐齐停了手,那两个六境武夫各自一脸复杂。
没有人注意到,那个本该死了的老和尚,不知不觉已经不在他躺著的那片街角处,而是突然出现在一手提刀、单手握剑的楚元宵身前。
老和尚顶著一脸的血污,笑眯眯看著少年道:“小仙师,有没有閒钱让贫僧化个缘?一只烧鸡,一壶雕,老衲保你当大官,砍了这群不要脸的王八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