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2/2)
张燕铎在法医室转了一圈,很快就从证物架上找到了相关物品,他取了手套戴上,又熟门熟路地找到法医用的道具,把证物袋打开,开始取证。
关琥看在眼里,虚心问道:“你会鉴证吗?”
“不会,不过看得多了,提取指纹跟物质纤维这类事还是会的。”
“提取后再怎么办?寄去舒法医那里让她帮忙检查吗?”
“那倒不用,我们这就有个现成的法医。”
关琥看向谢凌云,谢凌云耸耸肩,表示自己自己不会。
张燕铎催促道:“别在那儿发呆,大家一起动手,早点弄完好离开。”
也是,他们现在算是在做贼,要是被石英雄发现的话,会变得很麻烦。
关琥跟谢凌云一起帮忙,在张燕铎的指导下分别提取了木凳、绳索,还有遗书跟钢笔上的指纹跟纤维。
全部都做好后,三人收好证物袋,趁没人注意,从法医室溜出去,快步走出了警察局。
“接下来是尸检的问题了。”
他们三个人谁能尸检?还是靠那个不靠谱的叶菲菲?
关琥本来想吐槽,某人略带笑意的目光透过镜片射来,他立刻偃旗息鼓,打电话给叶菲菲。
“石英雄说尸体会归还家属,现在这么热,尸体应该会先转去医院的停尸间,再处理火化的问题,问问叶菲菲,说不定她知道。”
关琥的猜测没错,电话接通后,听了他的询问,叶菲菲说:“对的对的,下午七小姐有接到警方的联络,让她去领尸,现在尸体就在医院,刚才我照顾隋香的时候,听到她跟玲珑老板在商议火化的事,还说陈明生的父亲不回来,不需要等他。”
“她们有靠近尸体吗?”
“没有,大家都在担心隋香,没人管尸体的。”
“那你尽量稳住她们,不要让任何人靠近尸体,我们马上过去。”
“好的。”
挂了电话,关琥看看张燕铎跟谢凌云。
“有点奇怪,哪有不等亲生父亲来,就忙着火化的啊。”
“所以我们要抢在尸体火化之前去求证真相。”
“那我们兵分两路好了,我去找谢宁,大家都姓谢,说不定套套近乎,能问出什么。”
谢凌云离开后,关琥买了面包跟矿泉水,叫了辆出租车,两人坐上车去镇医院。
小镇风景秀丽,沿途有不少吸引游客的民族手工艺作坊跟复古茶寮,到了傍晚,路上还有不少穿着浴衣闲逛的行人,让关琥想起昨晚他跟张燕铎也是这样享受生活的,谁想不到一天,就遭遇了疑案。
昨晚不该喝酒的,他果然有周末喝酒就会发生凶案的被诅咒体质。
关琥在车上就着水吃面包,小声说:“有一件事我想不通。”
“什么?”
“中午我们跟石英雄分开时,他对我们还没那么排斥,为什么掉了个头,态度就变了?”
“也许他觉得只是普通自杀案,不需要大做文章,也许这件案子继续查下去,会对他不利——石英雄认识死者,可是他却隐瞒了,所以这个案子绝没有那么简单。”
“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免得被人抢在前头销毁罪证。”
两人来到医院,叶菲菲已经在门口等他们了,示意他们跟自己走,又说:“我借口吃晚饭才出来的,跟我来。”
“隋香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吃了医生给开的药,睡着了,七小姐在陪她,玲珑老板跟她老公刚刚离开,说是要去准备后事,听说警方联络到了陈明生的父亲,她们还挺惊讶的。”
张燕铎剑眉一挑,说:“他们消息倒是灵通。”
“是啊,都住在一个镇上,一点风吹草动,就从南吹到北了。”
叶菲菲聪慧机灵,一早就把陈明生尸体安置的地方打听好了,带着他们,熟练地穿过医院走廊,来到地下室。
地下室的空气阴凉浑浊,一进去就让人感觉不舒服,他们顺着昏暗的照明灯光,一路走到停尸间门前。
叶菲菲正要伸手推门,张燕铎突然拦住她,示意她靠后,关琥也在同一时间发现了门锁被人动过手脚,房门虚掩着,门的另一边流淌着异样的气息,他伸手要掏抢,手碰到腰带才想起,他这次是接了秘密任务,头儿没给他发枪。
上司都是小气鬼!
关琥在心里愤愤不平地埋怨他的顶头上司,又看向张燕铎,张燕铎已从口袋里掏出了甩棍,做出应敌的准备。
叶菲菲见识过甩棍的厉害,看张燕铎掏武器,就知道现在很危险,又往后退了几步——珍惜生命,远离他们兄弟。
张燕铎给关琥做了个手势。
两人搭档已久,配合默契,看到他的手势,关琥马上开始行动,扳开门把手,一脚踹开门,张燕铎也甩开甩棍,准备随时出击。
但谁也没想到,就在门被踹开的同时,灯光突然灭掉了,地下室里的采光本来就不好,照明装置出现问题后,整个空间顿时陷入黑暗中,连近在咫尺的景物都无法看清。
关琥首先的反应就是闪身躲避,果然就听到前方传来风响,有人攻击过来,并且速度非常快。
张燕铎上前照应,他的反应力跟在黑暗中的视物能力都比关琥要灵敏,所以双方过了几招,算是打了个平手。
关琥想上前帮忙,走廊那头突然传来响声,张燕铎道:“去看看那边怎么回事。”
关琥照做了,跑去走廊尽头,借着手机的光亮检查周围,却没发现有异常状况。
停尸间那边的拳打脚踢声不断,关琥担心张燕铎的状况,只好返回去,刚好叶菲菲打开了手机照明,就见张燕铎跟一个黑衣蒙面人拳来脚往,打得难解难分。
可以跟张燕铎的武功一战高下的,这世上没几个人,再看看那人纤细的身材跟迅猛的身手,关琥心里有底了,拿着手机,故意将亮光对准黑衣人的眼睛。
黑衣人被光芒连续晃到,一个不小心,被张燕铎踹中胸口,跌了出去,叶菲菲急忙用手机拍下照片,挥挥拳头。
“噢耶,我们赢了。”
那人反应灵敏,跌倒时双手在地上一撑,便站稳了,面对眼前的三个人,他怒道:“以三比一,赢了很光彩吗?”
关琥也学着叶菲菲的样子,给黑衣人拍照,调侃道:“哪里以三比一了?菲菲没动手,我也没动手,动手的只有我哥。”
张燕铎收了甩棍,追加,“就算一比一,你也打不过我,不是吗?”
“你!”
黑衣人气得涨红了脸,正要再动手,停尸间的门打开,有人走出来,说:“不要再打了,反正他们已经发现了。”
“我只是单纯想打人。”
黑衣人嘟囔着,扯下了蒙在脸上的黑布,露出秀丽的面庞,竟然是佐仓。
关琥停止拍照,目光在他跟另外一个人之间转了转,惊讶地问:“你们……什么时候混到一起的?”
另一个不是别人,正是法医越光,越光跟吴钩搭配,还可以理解,可什么时候这两个人变朋友了?
越光穿着医生的白大褂,跟佐仓站在一起,简直就是很养眼的黑白配,叶菲菲笑了出来,放下手机,扬手跟他们打招呼。
“越法医好,sakura好。”
佐仓一脸悻悻,摇摇头,说:“见到你们,很难说好。”
“那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啊?应该不会也是在调查自杀案吧?”
两人同时点头,叶菲菲哇的叫起来。
“你们……啊不,sukura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正义了?”
佐仓冲她瞪眼,叶菲菲吐吐舌头,躲去了张燕铎身后。
关琥问:“刚才是谁落下电闸的?”
“难道不是你们?”
三人同时摇头,佐仓说:“我们两人在停尸间里面,也没有办法停电的。”
“那看来只有一个人了,”看着越光,张燕铎说:“越法医会出现在这里,也是跟那个人有关吧?”
“是的,这件事说来话长。”
“大家进去聊,我先去找电闸开关。”
一群人在黑暗的停尸间门前聊天实在是太奇怪了,要是被值班的人看到,还以为是闹鬼呢。
关琥示意他们先进去,自己跑去走廊后方寻找电闸。
电闸很容易就找到了,就在刚才发出声响的地方,那是个简易设备,只连了地下室的部分电源,停尸间里的供电途径不同,没有受到影响。
关琥返回去,大家已经进了停尸间,里面靠墙有一个平台,平台上是尸体,旁边还放着属于越光的道具箱,一应道具齐齐摆在一边。
“你没有把尸体开膛剖肚吧?”他忍不住问。
“没有,我只是提取指纹跟纤维组织,希望能有所发现。”
时间宝贵,越光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刚才的工作,他拿起死者的一只手,用小镊子挑出指甲里的残留物质,这些都是镇警察局的法医没有做过的。
关琥往张燕铎身边凑了凑,小声问:“你之前说找法医帮忙,是一早就知道越光来了吧?”
“我只是碰巧听说最近越医生休假,昨晚我们在檀树下聊天被监视,就猜到可能是他,因为带他逃走的人步法非常快,是经过训练的,当时我以为是吴钩。”
只有越光才可能让吴钩出手帮忙,而且照片里也照到了吴钩,所以他忽略了另一个可能性,这是他的失误。
越光检查完死者的指甲,又检查他的口腔,叶菲菲在旁边好奇地问:“你是不是怀疑是他杀?”
“不是,死者是自杀的。”
“既然是自杀,那你为什么会对一具尸体感兴趣?你应该不像舒法医那样,见到尸体就想解剖吧?”
“没有,她那种行为比较异常,我只是正常地履行法医的职责——即使是自杀,也有很多种可能性。”
不安心工作,整天去找杀手弟弟,这样的人很难称为正常。
关琥在心里吐着槽,问:“你是怎么知道吴钩的行踪的?”
“几天前我收到一封匿名信,信纸直接塞在我家的邮箱里,说吴钩接了任务,会来这里。”
配合越光的解释,佐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张燕铎。
“不是我们认识的人的笔迹,所以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老家伙干的。”
匿名信写在白纸上,里面的内容跟越光说的一样,字体没有特别工整,也没有很糟糕,无法从上面读解到写字人的个性。
越光说:“我检验过信纸上的指纹,却一无所获,我担心吴钩的任务是暗杀,所以抱着宁可信其有的心态,请假过来了,但我在这里住了两天,完全查不到他的行踪。”
如果能被你寻到行踪,那吴钩就不用在这行上混了。
关琥心里想着,又重新看了一遍匿名信,突然灵光一闪,说:“信会不会是崔晔写的?”
崔晔是判官事件中的变态凶手,也曾化名在太岁事件里出现过,后来不知他跟老家伙刘萧何达成了什么协议,继续留下来帮他。
崔晔这个人最喜欢用心理实验的方式玩弄人的感情,所以他做这件事的可能性最大,至于原因……
张燕铎代关琥说了,“有越光在的话,吴钩就不敢不听老家伙的指令,这大概就是他们的目的。”
越光的动作一停,皱眉道:“这么说我来错了。”
“错有错招,现在我们也来了,说不定可以帮你找到吴钩。”
“谢谢,今早我看到发生了死亡事件,吴钩好像也在现场,可惜我没有追到他,我担心事件跟吴钩有关,就请佐仓帮忙,偷偷进来做尸检。”
“你这样做很危险,一个弄不好,今后别想再做法医工作了,希望吴钩看在你一片苦心的份上,别做傻事。”
关琥刚安慰完,张燕铎就说:“有时候真相并不令人开心,假如结果不如你期待的怎么办?”
人家越法医现在心情正糟糕着呢,你少说一句会死啊。
关琥气得用眼刀狠狠地削张燕铎,越光反倒表现得很平静,说:“我不知道……但我会选择相信他。”
“喔,我并没说这名死者是吴钩杀的,有关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吴钩杀人很直接,不会搞这种繁琐的方式,而且他不会对手无寸铁的人动手,这是他的原则。”
听了这话,越光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无奈,叹道:“看来我对他还是不够了解啊。”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向着你的,否则刚才就不会拉下电闸,好让你趁机跑路了。”
“你说他知道我们在找他,并且还反侦查?”
“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有人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越光一直紧绷的表情变得柔和了,看来他信了张燕铎的话,让关琥好想提醒他——吴钩担心你不等于说他没杀人,这是两回事。
但他不会像张燕铎那么没神经地直接把话说出来,问佐仓,“你又是怎么来的?也是收到了匿名信?”
“不是,是店婆婆收到她亲友的来信,用现代流行语说就是闺蜜,她闺蜜邀她来玩,但不巧的是她崴了脚,最近都在住院,她怕闺蜜担心,整天念叨着要过来,我就说代她来拜访一下,说明情况,可是来到后我发现她的闺蜜前年已经过世了,后来我遇到了越光,我们怀疑这又是老家伙的阴谋,就没敢现身,隐藏在暗处观察。”
“难道店婆婆也是自梳女?”
回想店婆婆的言行举止,的确跟三姑有点相似,关琥震惊了。
佐仓没听懂,问:“什么自梳女?”
“就是以前一些自挽发髻,立誓不嫁人的女子,白檀镇上就有不少自梳女。”
“那我就不知道了,婆婆没说过她以前的事,我也没问。”
“那她的闺蜜又是谁?”
“叫赵白华,婆婆叫她小,赵婆婆生前也是独住的,过世时没有通知婆婆,所以我才怀疑这是老家伙的阴谋,特意把我跟越光引过来。”
张燕铎皱眉不语。
如果说这是个骗局,那行骗手法应该说很糟糕,因为佐仓跟越光不一样,他并不一定会来这里。
“信你带来了吗?”他问。
“信是婆婆的,我没带,不过我拍了照。”
佐仓调出手机里的照片给他们看。
跟越光的匿名信相对照的,这封信很长,洋洋洒洒一整页,大部分内容都在说以前跟店婆婆在一起的事,字体稍大,下笔还算有力,像是女人书写的,行文最后说好久不见,最近身体不好,可能时日不多,所以想店婆婆回来聚一下。
叶菲菲看完,立刻说:“肯定不是老家伙找人写的,这些内容都是两位婆婆才知道的事,他写不出来。”
“那也未必,他有很多手段都是你想象不到的。”
“起因先不管,我们先把眼下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在他们分析的时间里,越光已经做好了取样,佐仓帮他收好工具,大家正准备离开,走廊上突然响起脚步声,有人向这边走来。
众人面面相觑,叶菲菲说:“这次没人帮我们拉电闸了吧?”
“就算有,我也不希望再在这里待下去,太冷了。”关琥打着哆嗦说。
“要不我们把停尸间的灯关掉,趁对方不留神溜走。”
“不,我比较好奇这么晚了会是谁。”
张燕铎把关琥推到了最前面,“你是警察,必要时亮出你的警察证。”
警察证也不是万能的,他现在就属于违法行为,要是上头追查起来,罪名可大可小的。
关琥硬着头皮迎过去,就听脚步声到了门口,两个女人推门走进来,却是赵七跟赵玲珑。
大概没想到停尸间里有人,她们同时愣住了,接着赵玲珑发出尖叫,活像见了鬼。
停尸间内部的封闭性很好,女人的声音又大,简直比噪音更刺耳,连叶菲菲都受不了了,用双手捂住耳朵。
关琥急忙伸手安抚,说:“冷静,请冷静,我们都是人,不是诈尸。”
赵七也不断拍打赵玲珑的肩膀安慰,赵玲珑终于停止了尖叫,涨红了脸,指着他们吼道:“我知道你们是人,你们是不是有毛病,大晚上的去哪儿不好,到停尸间里来,想吓死我们啊!”
“这话该我们说,你们不是在照顾隋香吗?为什么会来这里?”
赵七回答:“隋香刚才醒来,一直吵着要见明生,我们好不容易把她哄睡了,可是心里记挂着,就说过来看看,你们在干什么?”
看看眼下的状况,关琥放弃了无谓的撒谎,说:“在做尸检。”
一听这话,赵玲珑立刻又叫:“不是说是自杀吗?尸体都还给我们了,为什么又要尸检?”
张燕铎微笑反问:“是谁告诉你们他是自杀的?”
赵玲珑被问得语塞,张燕铎又说:“警察局那边怎么判断的我不清楚,不过我们办事有我们的一套准则,现在死者的父亲不相信儿子是自杀,希望我们进行详细的检查,有什么问题吗?”
“不可能,他一定不会来的,他儿子结婚他都不来。”
“怎么我听到的消息是陈明生结婚没有通知他?”
张燕铎话声柔和,但气势逼人,赵玲珑虽然开旅馆,见过大场面,却无法冷静地作出回答,只好去看赵七。
赵七比较冷静,目光落到越光身上,又看看平台上的尸体,说:“既然他亲生父亲这样说了,那你们想验什么就验吧,我也希望他是被杀,这样隋香就不会太自责了。”
“谢谢,到时可能会视情况进行尸体解剖,请有心理准备。”
张燕铎说完,带大家离开,就听赵玲珑在后面跳着脚骂,还好赵七不断安慰她,否则看情形她不会善罢甘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