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2/2)

注意到关琥的情绪被带动,张燕铎特意唤醒他,伸手指向墙壁,关琥抬头看去,不由得怔住了。

他们床头对着的那面墙原本是一片空白,可是现在墙面上出现了一道道爪痕,跟他们在林子里看到的爪痕极度类似,爪痕呈横状,交替印在墙上,仿佛野兽沿着墙壁爬行一般。

除了爪痕,墙上还有一滩喷出来的血液,像是泼墨,将半面墙都染红了,血液还没有干,顺着墙壁流下来,有一些溅在床上跟地上,连成血线,一直延伸到男人仆倒的地方。

浓浓的血腥气以及残忍的景象让关琥毛骨悚然,他看看墙上的爪痕,再对比死者咽喉上被撕扯得稀烂的伤口,脑海里不由得浮出死者被墙上的怪物撕扯,并在挣扎中被一路扯到客房当中的画面。

关琥拿出手机,依次拍下现场的各个部分,血液透过镜头看去,更显得诡异而离奇,让他不由自主地想到那个传说——难道真是太岁杀人?

身为执法者,他本不该有这样滑稽的想法,但这个人的死状跟李方顺的过于相似,所以明明房间里很闷热,他却感觉到了寒意。

奇怪,为什么会这么热?他抬头看向窗前。

张燕铎脸色阴郁,走过去将窗帘拉开,两人同时呼吸一滞——他们跳窗而出时,窗户原本是开着的,现在却是紧密关闭的状态,并且在里面上了锁拉了窗帘,所以房间里的血腥气才会这么浓郁。

两兄弟对望一眼,关琥幽幽地叹了口气,“这算是密室杀人案吗?”

张燕铎眉头挑挑,还没说话,门外传来响动,紧跟着啊的尖叫声响彻整个走廊,他转头一看,就见夏颖雪站在门口,她已经看到了房间里的惨状,双手捂住脸,大叫起来。

关琥被她的尖叫震得耳膜发痛,为了不让她影响到其他住客,他冲过去想阻拦,谁知夏颖雪吓得转身就跑,并不断大叫:“杀人了杀人了,救命啊!”

“不是这么回事,你给我站住!”

关琥的解释被女生的的尖叫成功地盖过去了,还好她没跑几步,就因为心慌意乱自己绊倒在地,转头看到关琥走过来,她吓得不断用屁股向后挪动躲避,并伸手在眼前乱晃,企图阻拦关琥的靠近。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看到呀!”

“你给我闭嘴!”

“闭嘴闭嘴,别杀我,呜呜呜……”

被吼到,夏颖雪不敢再叫,但这不妨碍她大哭,关琥被她吵得心烦,正要解释,隔壁的隔壁房门打开,有人探头看过来。

走廊灯光太暗,那人的大半脸庞掩在暗处,看不清长相,但他马上就出来了,夏颖雪看到他,就像看到了救星,飞快地爬起来,躲去他身后,指着关琥二人叫道:“他们是坏人,他们杀了人,快报警快报警!”

那是个中等身材的男人,穿着睡衣,一头卷曲毛发,留着小短胡子,再配上黑粗框眼镜,乍看去无法辨别他的年龄,他看看夏颖雪,又转头看关琥,疑惑地问:“杀人?”

“是误会。”

“才不是误会,我明明看到了!”

听着夏颖雪叽叽喳喳的吵闹,关琥突然觉得还是叶菲菲跟谢凌云那种暴力女孩更可爱。

他还想试图解释,那边张燕铎已将警察证取了出来,冲他们一亮,冷静地说:“我们是警察,这里发生了凶案,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胡说,你那个证件一定是假的!”

关琥发现夏颖雪总算说对了一件事,但偏偏他无法说出事实,只能顺着张燕铎的话,强调说:“请配合。”

大概是他们的气场很强,男人无形中倾向于信任他们,他把夏颖雪推开,搔搔头,为难地说:“要怎么配合?报警吗?可你们不就是警察吗?”

听嗓音他的年纪不大,也不像是本地人,关琥猜想他会不会就是那位何医生,正要询问,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

李云竹听到吵闹,赶了过来,她看着站在走廊上的几个人,弱弱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李云竹帮忙,事情解决得比较快,她打电话联络上派出所的值班警员,没多久,李应龙就带着两名警员匆匆赶了过来,随后李炜也闻讯赶来,当看到房间里的惨状后,两名警员直接跑去外面吐了。

李应龙还不至于那么失态,但脸色也很难看,李炜则直接抖了起来,他没敢仔细看现场,打着哆嗦去了走廊上。

招待所其他的客人也被惊动了,一大帮人围在关琥兄弟的客房门前,幸好张燕铎有先见之明,让李云竹找来一段黄布拉在门口充当警戒线,挡住了外人的进入。

短短的时间里,整个招待所的人都醒了,反而是隔壁房间越光跟吴钩没反应,关琥担心他们出事,过去敲门询问。

这次是越光先醒的,揉着朦胧睡眼开了门,关琥探头看看里面,就见吴钩抱着枕头趴在床上睡得正香,完全没被外面的嘈杂声影响到。

这让他忍不住吐槽说:“你们兄弟轮流被睡魔附身了?”

“吴钩的头部受过伤,有时候会很亢奋,有时候又会很萎靡嗜睡,”越光看起来也不像是完全清醒的样子,打着哈欠问:“出了什么事?今晚好像一直都很吵。”

“出人命案了,你的侦查工具拿了多少?有多少都带过来吧。”

一听有案子,越光的表情绷紧了,匆匆换上外衣,拿起工具箱来到现场,关琥让他进去,看到夏颖雪也想跟进,他拦住了,并伸手挡住夏颖雪的相机镜头。

“对不起,请不要妨碍司法人员办案。”

“请不要妨碍新闻工作者做事,作为本案的第一目击者,我有义务跟踪案件全过程,并第一时间转达给广大民众。”

神经病。

如果不是在办案,关琥一定会这样说,他看向李应龙,李应龙只好过来劝解,请围观的众人撤离,方便他们工作。

其他人都陆续退下了,只有夏颖雪不依不饶,拿着她的相机跟李应龙争取,又指着关琥叫道:“人是在他们房间里被杀的,说不定他们自己就是凶手,如果没有新闻工作者监督的话,你们相互包庇都没人知道。”

张燕铎走了过来,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注视夏颖雪,奇怪的是夏颖雪的气势反而弱了下来,色厉内荏地说:“看什么看?我哪里有说错吗?”

“夏小姐,既然你说要履行新闻工作者的义务,那就麻烦你还有你的组员配合警方录一份详细的笔录。”

“岂有此理,你居然怀疑……”

“你们两个来帮他们录口供,”张燕铎无视了她的存在,向那两名警员下命令,“录得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她凌晨带着相机来二楼的目的。”

“你太过分了,居然滥用职权,我要告你……”

夏颖雪气愤的叫声被甩去了脑后,张燕铎交代完毕,转身回到现场。

那两个警察巴不得离血腥现场越远越好,拉着夏颖雪就走,再加上李应龙跟王九等人的劝说,夏颖雪只好选择配合,却仍然愤愤不平地说:“等我录完笔录,还是会记录案件的!”

她接着又说了好多威胁的话,张燕铎只当没听到,站在客房当中注视越光勘查取证,没多久李应龙回来了,叹气道:“那女孩太难搞了,仗着家里有点势力,完全不把我们警方看在眼里,她还说要去投诉你呢。”

“让她投诉去,我又不是警察。”

张燕铎轻描淡写地说完,看到李应龙惊讶的目光,他说:“我之前不是说过了,我是自由撰稿人。”

“那……”

李应龙看看灰着脸色从外面进来的李炜,两人又同时看关琥,想问既然是外人,那应该不允许进入现场吧?

接收到他们疑惑的目光,关琥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人了,表面上却还得一脸严肃地说:“是这样的,他是本案的目击证人,为了尽快查明真相,所以需要他留下来帮忙,如果有问题的话……”

“没问题没问题!”

李炜抢先摇手,现场除了他们两个本地人外,只有关琥跟越光,对他来说,这么血腥的场面,当然是人手多一点比较好。

李应龙也没有表示反对,他配合关琥确认死者身分,李炜却仍然站得远远的,脸色蜡黄,目光闪烁,从地上的尸首瞄到墙上的血迹跟爪印,双手合十,做出祈祷的样子。

今天一直聊太岁的是李应龙,关琥没想到实际上更信这个传说的是李炜,不过李炜不是警察,他恐惧凶案现场也是可以理解的,他对李炜说:“你如果不舒服,可以去外面等候。”

“不不,我还是留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什么。”

李炜还想坚持,张燕铎过来,对他说:“你这个样子也帮不了什么,如果你晕倒了,我们还要照顾你,你还是先出去休息比较好,有什么事我们会随时联络你。”

“喔喔……那……好吧。”

李炜来回看他们,最后还是屈服在血腥现场的震撼下,扶着墙出去了。

张燕铎送他到门口,他出去后,张燕铎给关琥使了个眼色,在手机上按了几下亮给他,关琥探头一看,就见屏幕上出现了三个字——装崴脚。

关琥看向张燕铎,张燕铎特意用目光指指他的腿,关琥有些莫名其妙,小声嘟囔道:“那件事不是你更在行吗?”

眼刀射来,关琥不敢说话了,点着右脚,一瘸一拐地去了越光那边,张燕铎则在门口检查门锁,随后也出去了。

李应龙在越光身旁帮忙,但他坐立不安的举动反而妨碍了现场勘查,关琥把他叫到一边,拿出记录本,又将手机里的死者照片给他看,问:“你认识这个人吗?”

看到死者的惨状,李应龙本能地皱起眉,虽然他是派出所所长,但是在这种乡下小地方,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几次惨烈的凶杀案,深呼吸了几口气,才说:“认识,他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精神病专科医生何仲生,傍晚我们还去敲过他的房门,但一直没人应,我还以为他没回来,没想到……”

“欸?”

关琥愣了一下,刚才隔壁的隔壁有客人出来,还以为那个人就是何医生,没想到不是。

看到他的反应,李应龙马上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所以你确定他就是何医生?”

“是的,绝对没错,别看他打扮挺邋遢,但他的医术很好的。”

“今天你有见过他吗?”

李应龙想了一下,“早上我去上班时遇到过他,我跟他说会有城里来的刑警帮忙办理李连锁的案子,他还挺有兴趣的,跟我聊了好久。”

“都聊了什么。”

“这……都是关于案子会怎么判,李连锁会不会被定罪这类的事,他很有责任心,想治好李连锁,李连锁也只有在他出现时会表现得比较安分,我还以为有他帮忙,再加上你们的配合,会很快搞清这件案子,没想到……”

说到这里,李应龙心有余悸地看向何仲生的尸体,接着又瞄瞄那面墙壁,脸色愈发地阴郁起来,喃喃地说:“难道真是太岁……”

打断他的猜想,关琥又问:“既然你知道我们今天会到,为什么没跟何医生事先约好,让他配合我们问案?”

“我以为你们要很晚才能到,而且奔波了一路,不会马上审问李连锁,所以只是先跟何医生打了招呼。”

“那从早上见面之后你还有再见过他吗?”

“没有,我今天一天都在所里,哪都没去。”

大致问完了,关琥将询问到的部分逐一记到本子上,李应龙看着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一定是我们的做法惊动了太岁,它恼火之下,到处乱杀人。”

关琥抬眼看他,“你信那些谣言?”

“信啊,不然死的怎么会是何医生呢?他是外地人,不可能在这里跟人结怨,而且还是死在你们的房间……这会不会是太岁生气他插手李连锁的案子,所以特地现身警示?”

关琥对这种无稽之谈嗤之以鼻,但面对岁数比自己大的同行,他表现得比较含蓄,说:“我想不是。”

“那为什么他死在这里?这墙上的爪印跟血又是怎么回事?”

李应龙的目光投来,关琥觉得他更想问的是——三更半夜的,你们不应该在睡觉吗?为什么何医生的尸体会出现在你们的房间里?

“事情是这样的。”

关琥将他们听到野兽的叫声到他们出去追踪,以及返回后发现尸首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听完后,李应龙的脸色更难看了,激动地叫道:“太岁下山了,一定有大难的,这就是它对我们无礼的警告!”

房间外还有好事之徒在围观,关琥急忙打手势让他安静,说:“我们是执法者,我们第一时间相信神的存在,那接下来还怎么办案啊?”

“如果不是神,那怎么解释墙上这些爪印?你们从出去到回来最多只有半个多小时吧,什么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不惊动其他人的情况下伪造出现场?而且听你所说的,这个房间的门窗都是反锁的,那伪造现场的人要怎么出去?”

后一个问题很容易解释,只要有人事先配好钥匙就行了,但是伪造现场的部分关琥找不到合适的解答,因为那么深的爪印绝对不是轻易就能划出来的。

“一定有其他解释,所以我们需要时间去追查。”

他很认真地对李应龙这样说,同时也在说服自己,李应龙像是理解了他的话,没再像最初那样怪力乱神,盯着墙壁发了一会儿呆,问:“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如果这里让你感觉不适的话,麻烦你去跟招待所的其他人打个招呼,让他们安心,顺便问问他们从昨天到今天凌晨的行动,还有,麻烦给我一份所有住客的详细记录,包括何仲生的。”

“何仲生的也要?”李应龙脸露惊讶。

关琥点点头,李应龙没再多问,快步走了出去,他步履匆匆,充满了对现场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关琥有点失望,他没想到身为警察,李应龙的思想这么陈旧,也让他有种预感,接下来的侦查工作必将困难重重。

现场只剩下关琥跟越光两个人,越光把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李应龙走后,他低头做着事,问:“关琥,在你们的文化里,太岁是不是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是的,对于从没见过的东西,我不否认它的存在,但如果要让我相信一切凶案都是太岁做的,那我必须先看到证据。”

“那就好,我还担心你也迷信,那这个案子就没法办了。”

“案子?那看来不是太岁做的了。”

“我不太懂这类东方文化,不过以我的经验来判断,这只是一起伪造出来的杀人事件而已。”

越光收集好现场遗留下来的物质,分别放进证物袋里,站了起来,他随身带了必备的工具,但糟糕的是盘龙乡没有足够的设备来做检测,看着证物袋,他眉头微皱。

关琥问:“有发现什么?”

越光将其中一个证物袋递给他看。

透明袋子里有一些沾了血渍的颗粒碎屑,他指指死者的后脑,说:“他的头部曾被重物击打过,这是我从他的毛发中找到的,目测凶器是石块之类的东西,伤口部位有微量出血症状,但没有骨裂,所以死者当时最多是处于晕厥状态,他的致命伤是喉咙。”

关琥看看何仲生的头部,死者的头发蓬乱,所以他一开始才会忽略,问:“那他的致命伤是什么利器造成的?”

“应该是匕首,不过具体死亡时间跟原因我需要在进行详细解剖后才能回答你,请给我一点时间。”

关琥点头,又看向那面血墙,越光也跟着他一起看过去,说:“这应该不是事前伪造的。”

“不是。”

以张燕铎比警犬还灵的鼻子,这种大面积的血迹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关琥走到墙边,为了确信自己的判断无误,他重新仔细查看了墙壁,又蹲下来检查墙壁下方,床铺没有靠墙摆放,方便他查看,但很可惜没有什么发现,他正要起身,忽然看到床脚有个东西在爬动,却是一只锹甲,甲壳还沾了些红点。

关琥伸手将锹甲捡起来,发现那些红点是血液,越光看到了,说:“这好像是吴钩的那只,他在甲壳上画了字。”

写字是为了证明所属权?那家伙还能再幼稚一点吗?

字被血点盖住了,只能隐约看到几条白色的线,这应该是吴钩的锹甲没错了,可它怎么会在这间房里?

“是我把它丢出去的,”越光说:“吴钩拿来跟我炫耀,没想到它夹我,吴钩就要捏死它,被我及时抢下来,丢到了门外,吴钩当时还很不高兴,一脚把门踹上了。”

想起他裸体跑回房间时,隔壁曾传来震响,关琥问:“是不是十一点后的事?”

“是的,我还担心惊动其他客人,去哄他,他没理我,气呼呼地爬上床睡了。”

“你也满辛苦的。”

把个随时会爆炸的炸药包放身边,还要关注炸药包的心情,关琥有点同情越光,但越光的这番话也提醒了他——在他们离开后,有人进入他们的房间,锹甲正是在那个时候飞进来的,凶手没有注意到,在杀人后又做出密室的样子,想营造太岁杀人的假象。

可惜他们精心制作的杀人现场被一只锹甲破坏了。

“原来如此。”

身后突然传来说话声,关琥没防备,手一晃,差点把锹甲扔出去,转头一看,果不其然正是张燕铎,张燕铎的目光放在锹甲上,看来刚才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你不要总像是幽灵一样飘来飘去好不好?”关琥问:“你去哪里了?”

“去跟大家问了下情况,顺便检查了门锁,排除了凶手撬门的可能性。”

这家伙越做越专业了,他真不要考虑一下当警察吗?

现场勘查暂时告一段落,李应龙率人协助搬运尸首,关琥不知道该怎么处置那只可怜的锹甲,便把它给了越光,又向张燕铎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出来。

走廊里围观的人已经散了,不知是因为看不到现场感觉无趣,还是被强行驱散的,之前那名跟随李应龙赶来的警察站在外面,看到关琥,将他们调查到的记录递给他,并附上了招待所的客人名单。

关琥道了谢,稍微走远后,他小声问张燕铎,“你有什么发现?”

右小腿被踹了一脚,张燕铎用目光示意他装瘸子,关琥一脸悲愤地瞪他,很想说他的脚都崴了,这人有没有同情心啊,对自己的弟弟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他一瘸一拐地走着,自嘲地说:“我错了,我以为离开警局,那个诅咒就不灵了,事实证明我真是太天真了,今后的今后,我绝对不在周末喝酒了!”

面对他的牢骚,张燕铎只冷静回复了两个字——“做事。”

于是关琥亦步亦趋,敲响隔壁的隔壁的房门,开始了询问笔录工作。

开门的是那个戴黑框眼镜的男人,他已经换下了睡衣,大概也知道了发生的事件,什么都没问,让他们进来。

关琥进去后,马上就被充满空间的烟味呛到了,房间主人居然是个大烟枪,桌上的烟灰缸里放满了烟蒂,他手里还拿着烟,看到关琥的反应,他把烟掐灭了,又去对面开窗。

关琥趁机打量房间。

房间摆设跟他们的客房大同小异,靠墙摆了一张大床,床铺有些乱,毛巾被随便搭在一边,床脚下堆了些杂草,草根上沾了不少泥土,下面还垫了报纸,墙角的树形衣架上挂了几件衣服,旁边还有一个蓝色大旅行箱,看起来是这个房里最新潮的东西了。

关琥对照住宿记录,这个男人叫孙小谢,是何仲生医生的助手,大家都习惯叫他小谢。

小谢把窗户都打开后,发现房间里依然布满烟雾,他不好意思地说:“抱歉让你们吸二手烟,要不我们到外面聊吧?”

关琥正要说好,张燕铎抢先说:“不用了,我们只是例行询问,不会多少时间。”

“就算时间也无所谓,发生了这样的事,谁还睡得着啊。”小谢在床边坐下来,说:“我听乡长说了,出事的是何医生,你们是想知道有关他的事吧?”

房间里没有椅子,关琥便站着问话,“在这之前,请先说一下你跟何医生的关系,还有你们来盘龙乡的起因。”

“这些事情刚才我都跟你的同事说了。”

小谢看看张燕铎,在发现张燕铎没有任何表示后,他只好重复讲述,“我本来是内科医生,不过做得不是很愉快,就跳槽去了何医生的诊所帮忙,其实我去他的诊所才两个多星期,何医生就接了盘龙乡的案子,我就陪他来了。”

“那对于何医生的性格跟为人处世方面,你了解吗?”

“才认识了没多久,能有多了解啊,我就知道他离婚了,一个人过,不过他医术挺好的,也很少休息,大概赚得不少吧。”

“有那么多精神病患者需要诊治?”

关琥的询问换来小谢不屑的白眼,“精神病科只是我们诊所的一个诊疗项目,我们内外科都会看的,医生有时候就跟警察一样,什么都得会才行。”

身旁传来咳嗽声,关琥只当没听到,摸摸鼻子换话题,“既然你们诊所的生意不错,那为什么何医生要特意接盘龙乡这个案子,他应该拿不到多少钱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做事挺随心所欲的,刚好我也想享受一下自然风光,就同意跟他一起来了,谁知道……”

说到这里,小谢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烟盒,看看站在面前的两个人,他只好忍着收回了手。

“这几天何医生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吗?比如烦躁、激动、消极这方面的?”

“好像……”小谢想了想,说:“有点心事重重的,跟我说他不想管这些破事了,想早点回去。”

“破事?是何医生跟盘龙乡的人搞得不愉快吗?”

“我不知道他指什么,他没说,我也不方便多问。”

“今天……”关琥说出口后才想到应该说是昨天了,他改为,“昨天何医生都有去过哪里?”

“上午去给人看病,中午喝了点小酒,他说累了,想睡觉,我就没打扰他,晚饭我去叫他,他说不吃了,之后我就再没去找他。”

“那昨天你有去哪里?”

“我上山采药了,何医生诊病一般不需要我陪,所以我们通常都是分头行动,昨天上午也是,中午我们一起吃了饭后,他就去休息了,我一个人在附近转悠着采药,傍晚才回来。”

小谢指指平摊在报纸上的那些草,关琥这才知道那不是杂草,而是草药。

“你知道何医生昨天去给谁看病了?”

“不知道,我没问,他不喜欢我多话。”

“你昨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小谢想了想,摇头,“没有。”

“那发生人命案之前,你有听到什么响动吗?比如外面野兽的叫声,或是二楼有人走路的脚步声。”

“都没有,不知为什么,我感觉很困,一靠枕头就睡着了,要不是那女孩的叫声太响亮,我大概还不会醒。”

事情问得差不多了,关琥告辞离开,走到门口,张燕铎突然问道:“你信太岁吗?”

“太岁?”小谢愣了一下,马上就咧嘴笑了,“你们警察不会也认为是太岁杀人吧?”

“不,我只是想问问你的信仰。”

“我不信的,那种传说我都当笑话来听。”

“难怪你只是个助手了,”张燕铎说:“不相信自己病人说的话,又怎么能帮人治好病呢?”

小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关琥看得额头冒出了冷汗,在张燕铎再开口之前,他将哥哥拉了出去,一出门就低声教训道:“你不帮忙就算了,不要帮倒忙好吧!”

“我实话实说。”

“哥哥我求求你,今后你尽量不要实话实说成不?”

张燕铎微笑看过来,然后很温柔又斩钉截铁地说了一个字——“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