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5章 兵卒如刀，将者掌鞘（2/2）

有人听到这里，凑趣问道：“怎么还有一个半？”

“王御寇何等人物，岂会不知朝令夕改乃是兵家大忌？”

听到张羡这般分析，众人皆是心悦诚服，齐声应道：“太守所言甚是！”

说到这里，张羡顿了顿，又侧目问道：“咱们的信使，如今可到了襄阳了吗？”

透过棚门，可见蓝天白云，极目看去，隐约能见到远处巍峨高耸，直入云端的云居山。

樊令凛然接令，不过犹豫了会，还是问道：“将军，末将自然不敢大意，然则今日巡视城头来看，各部儿郎却是颇为踊跃，若是到时候敌人兵临城下，耀武扬威，群情激奋，主动求战如之奈何？”

张羡正色说道：“分明是收到了上官的指示，调整了行兵方略，依我看来，很大可能是出于徐州牧王政的亲自授意，诸位可赞同吗？”

“至于第三么，还是那句话，扬长避短，徐州军强在陆战，咱们强在水战，长沙水道又多，多想想如何利用咱们本地作战的地利！”

此时日正方中，光线的能见度甚好。张羡凝神遥望，似乎都能隐约瞧见一些烟火气在云居山的方向直直升起，侧耳细听，似乎都能听见杀喊搏斗之声，金戈铁马之音。

当然事实上这是不可能的，这么远的距离，别说张羡了，便是王政这种体质超凡的怪物也决然是做不到的，所以没过片刻他就哑然失笑，摇了摇头，接过亲兵递来的水碗，痛痛快快地一饮而尽，打了个响亮的嗝，走回棚内坐处，招呼诸人都坐下来，问道：“前线今日可有最新的军情回报？”

“一刀下去，没把贼人的脑袋砍掉，中了兜鍪，反弹回来，差点把自己的脖子抹了。杀了个贼子，险些丢掉半条自己的命，不就是一个半么？”

临湘是长沙首府，城头的面积自是不小，内侧皆有棚子，是平时用来供将校、戍卒休息的地方，巡查多时，张羡与左右随从转入一处棚中，稍作休息。

这些士卒斗起嘴来，与那些名士大儒全然不同，倒也颇有别样的风趣，张羡听的津津有味，哈哈大笑，好半晌方才引人穿行而过，向着别处走去。

“就算十日后信使能回，蔡将军的兵马也不可能一同抵达，以臣推算，估摸着要到四月底才能赶到。”

樊令犹豫了片刻，还是说道：“若是咱们出兵相援，保住建昌不失，不给扬州军跨出云居山脉的机会，岂非更好不是？这不也正是蔡将军所说的“御敌于国门之外”么？”

有士卒胆大的，远远地高声喊道：“将军，听前线的兄弟们说，建昌那边儿打的热火朝天，快成乱麻了都？”

“你”

“危言耸听，此儒生惯用之伎尔。”

“应该尚未。”边上一个佐官回道：“计算路程，还得至少两天才能抵达，一来一回，没个十日不成。”

“禀太守。”

说到这里，张羡顾盼众人，笑了笑问道：“既要攻城，却又不全力以赴，是为何故？”

“甘宁原本在攻豫章北面攻城拔寨，正是一路凯歌，却在眼见竟功之时半道收兵，转而南下突袭建昌，此为何故？”

“你乃是我临湘县尉，来日迎敌之时要切记三点。”

那说话的什长姓孙，身材颇为矮小，所以韩都伯说他是三寸钉，但孙什长却也不闹，只是哈哈笑道：“着啊，俺就是吃了这身材的亏，杀的贼人明明多过你，脑袋却没你收割的多，这不才让你得了都伯这个便宜吗？”

“听说那甘宁在扬州如今也是个大官，正可用其脑袋来给俺换个都尉做做！”

“哦？”樊令讶然问道：“太守指的是哪一点？”

“太守是说.”樊令思忖片刻，不确定道：“徐州军这是意欲“围点打援”？”

“是！”

“大善。”张羡微微颔首，思忖了片刻，又转目樊令，再一次提醒道：“王政此子，年纪虽轻，却已位列当世名将，观其近年用兵，更是颇为诡诈，阴险毒辣，刘备，孙策皆乃当世英雄，俱都败于其手，便可见一斑，所以对上此等狡诈之敌，切不可有半点轻忽！”

樊令既然能当县尉，自然不是无能之辈，本不存在连自家兵卒都无法掌控的问题，只不过城里如今万余的人马里，却已不止临湘原本的守军，还有张羡从其他地方调来的兵马，甚至还在不断增加。

“儿郎们人心踊悦，说明他们士气振奋，求战心切，这不是好事吗？”

张羡闻言瞥了眼樊令，淡淡地笑了笑道：“兵卒如刀，治军便是磨刀，士气越是振奋，便说明咱们往日里的功夫没有白做，那什么是三军主帅呢？那便是掌握刀鞘的人，将者掌鞘，欲杀人时，锋刃才会出鞘，我既然下令让诸县兵马尽入临湘，自然有协调各部，安抚军卒的本事，让他们既能士气不坠，却又听令行事，否则又如何能当这长沙郡守，又安居诸位之上？”

这番话说的霸气迫人，其实根本没有说要如何安抚，怎么协调，诸将却是人人大声应诺，显然毫不担心，对张羡的能力深信不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