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别有幽愁暗恨生(2/2)

都不重要!

“表示重视啊!”

糜贞笑了笑道:“这首诗是何人所作我却不知,至于意思嘛,前两句是说人生有如旅客住在驿站一样,看似什么都有,其实什么都不是你的,又像尘土一样轻微,一阵疾风便可能将它彻底吹散。”

“.小姐口渴了吧,奴婢给您沏杯茶去。”

心境不同,眼前风物便也不同,便如同为妾室的糜贞此时揽镜自照,是自觉“容月貌”“未来可期”,而当霍姒揽镜自照,看到的却是“朱颜辞镜”“今不如昔”。

另一方面是糜家几代人都饱受着一种痛苦,这种痛苦来源于财富与名望的不匹配,财富上他们甚至可以与任何顶级世家媲美,但在声望上,拘于商人的身份,拘于仕途上的作为不大,又让他们在其他士族人的眼里,都只不过是个暴发户,土财主,甚至连一些没落的中等士族都不如。

几位“妻妾”同处一地,就算她们能保持表面的和和气气,随行手下人之间有些摩擦冲突,互别苗头却是在所难免了。

“好诗倒未必谈的上,大兄当初就对它的评价很低,不过我倒觉得很是别致。”

小雅虽识字不多,好听诗词,央求道:“念给奴婢听听好么?”

也正是因此,想到大婚之后便要和步练师主客移位,以后甚至还要对着一个十五六岁的丫头行礼拜见,心中失落自然难免,更有幽怨横生。

糜贞噗嗤一笑,“如今在王政的眼里,恐怕其他女人加一块都未必比得过冯夫人,你莫非是忘了,这位姐姐如今可是怀有身孕,可精贵着呢,这时有什么好的东西自然是给她了。”

不要小看这一点,这种家世所带来的自信和底气,恰恰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具有的,毕竟从小就穷惯了,甚至穷怕了的人,你指望他还能充满自信,做人大方,不说绝无可能,也是难如登天。

今日夜色分明,用完晚膳,霍姒来了兴致,只引了三两婢女,跑去使馆后面的行苑游赏,行至假山池塘之畔,霍姒觉得略有疲倦,便让婢女在一个小亭上铺开软褥,招呼步练师一同落座后,便故作随意的感慨道:“真是年岁大了啊,这才没走几步,就有些气喘吁吁了。”

但毕竟之前她都是被众人视为“主母”,而那时的步练师不仅没有名分,表面上的身份更是一个奴婢,日常相处时是如何情形自不用说。

糜贞长袖一揖,学着小婵的口气道:“公子。”

“小姐!”

“但很合我的心意呢。”

“我知道了。你是怕我会因为小蝉说的那些话,因为那个劳什子的白玉美人而生气,对不对?”

“啊?”小雅一惊,身背紧张地都挺僵了,“没有没有。”

州牧的正室算什么?别人不也还是只会称呼夫人么?

来日方长,大家走着瞧呗。

“那你为什么这么紧张呢?”糜贞乌亮的眼珠凝视着她,若有所思了会,突然嘴角噙笑道:“是了,我既然要嫁给王政,你这丫头便也动了春心,把他当成未来夫婿了。”

糜贞原本是不需要的,虽然她也是初来乍到,但糜家商行在袁术时期就奉王政之命进驻了寿春,自家大小姐来了岂会没有好地方居住?

不过糜贞本人不想太过彰显,最后索性也一同住进了使馆。

“好诗好诗。”

正是这种痛苦,让糜家所有人都充满了野心,充满了向上的动力,这里也包括一介女流,如今也不过才十六岁的糜贞。明明正是天真烂漫,年少好慕的时候,“上位”这两个字,却好似早已刻在了她的骨子里一样。

糜贞立在案前,远望窗外,外边碧空如洗,明月高照,月色映照下,更显她鬓发如墨,面白似雪,眉目分明有如轻笔勾画,美得几乎不似存于人间,少女曼声吟道:“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飙尘。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无为守穷贱,轗轲长苦辛。”

“能认出八个字算不错了。”糜贞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夸奖道:“换做小婵,估计最多五个。”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富贵人家出身的其实更容易早熟,因为他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站到了许多同龄人一生都未必能够达到的高度,见到了他们梦中都未必有过的风景。

糜贞此时正拿着一卷棋谱自弈,小婵说了半天她却连头也不抬,直到将手上的棋局推演的差不多了,方才满意地微微颔首,旋即抬头看向小婵,笑吟吟地反问道:“赐给我作甚?”

糜贞是诸女中最为淡然的一个,而若说心情最为复杂,则非霍姒莫属。

“而非一件白玉玩物这等浮末之利!”

“是不是觉得不够清高?”

说到这里,糜贞抬眼望月,月光如水,亦如她双眸里的波光一般明静照人,“我愿意委身王政,也正是为了何不策高足,先据要路津!”

糜家尤其如此,因为他们很特殊。

糜贞抬了抬眼,勾着唇笑,“虽然我长的确实好看,但你都看了十多年了,不至于今时今日还要这般神魂颠倒,一顾三盼吧?”

“再说呢,暖玉制成的白玉雕像,在寻常人眼里固然算是价值连城,但对我糜家而言,当真能算什么难得的珍宝吗?”糜贞微微摇头,“也不见得吧?那我又何必为区区俗物忿忿不平呢?”

一旁的婢女十分机灵,讨好着说:“您如今正是好时候呢,否则上次将军为何其他人都不见,单单召您入宫?还不是想念夫人么。”

听到这话,霍姒俏脸微红,不过想到那日王政召她入宫后,两人一番缠绵时的表现,似乎她的姿容依旧对其颇有吸引力,失落、幽怨的心情不由略有开解。

不过她虽是小户人家出身,却也知道“以色伺君,色衰而爱弛,爱弛则恩绝”的道理,说句难听点的,就算目前自问在容貌上不逊色其他诸女,可毕竟年纪大了太多,如今或许各擅胜场,不分伯仲,可五年后呢,十年后呢?

那个冯夫人的年纪倒是和她相仿,可关键是.对方已经有孕了。

要是一索得男,日后自然不用担心色衰爱弛,失去阿政的宠爱。可自己呢?

想到这里,霍姒摸了摸自家的小腹,锁眉凝思了会,突然问道:“下邳那边可来信了,小宁可劝服那死丫头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