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终章（2/2）
十五年前，基汀患病，退居二线，担任学校校长。
“……好久没来看你了。现在的身体不怎么好，从敦曼大老远过来，半条命都要没了。”基汀坐在墓碑旁边，锤了锤自己的双腿，“你是不是觉得我该夏天过来？鸟语香的，多好看。其实恰恰是因为夏天热闹，冬天树都枯了，鸟都飞走了，我怕你孤单，才选在这个时——”
缺人缺钱的蒙勒哥分站，竭力救助流浪的孩童，共同熬过这个煎熬的冬天。
“都到这一步了，你还不知道？”
“维拉克。”
“我们终将胜利！”
“那您有事叫我，我就在附近。”年轻人只得离开。
“呵呵，走吧。”基汀在年轻人的搀扶下，一步一步登着台阶。
他是基汀最后的一个学生，一名目前专注研究新式飞机的工程师。
“电影，依然是苍白的。”老人缓缓开口，“但这已经很好了，起码他们没有被人们所遗忘。”
维拉克鼻子一酸：“没……还没有……”
“他不会躲在别人的身后。”老人道。
自维拉克吊起，四名残存的行动队同志尝试营救，也被陆续当场击毙。
“我觉得我们会。”克里斯很肯定。
年轻人将老人扶下了车。
“没关系，哭什么，我们迟早会成功的。”克里斯伸手擦拭维拉克的泪水。
“明白，你们两个就在车上等着吧，我带基汀老师进去看看。”年轻人向两名卫兵道。
可惜他的脸被冻僵了，笑容并没有从肉体上表现出来。
“维拉克同志！”
“谁知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二十九年前，弗朗西斯带领工人游行，争取到历史上第一条关于工人工作时长的法令，并建立平等会的雏形。
“呵。”
前一天塞尔特问维拉克临死前有什么心愿时，维拉克提到的第二个是希望有尊严地死去。
这副如钢铁般冷硬的身躯，站在时代这面巨大的镜子上，显得实在太过渺小，又像颗钉子，着实突兀。
半个小时后，车子来到了烈士陵园前。
二十二年前，世界大战随着巴什、普鲁曼宣布投降而结束。同年，平等军经过艰难的跋涉，终于会师。
冷风吹着，许多道愤怒、同情的目光落在被冻得发抖的维拉克身上。
“维拉克。”
十二月二十二日、清晨
“维拉克？”克里斯仍在呼唤。
两年前，革命全面胜利，那个在当年无数人梦寐以求的美丽新世界，终于到来，并在建设中不断完善，填补缺点。
维拉克也笑了。
“也死了……他是……是累死的……”
……
太阳的温暖传不到他的身上，他只能领略到少许透进来的光。
“我们终将胜利！”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一个人牺牲就足够了！同志们记住！我们终将胜利！”
“好吧，没关系，不管你怕不怕，我们都会在这里陪着你。”
“你去别的地方看看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基汀扶着墓碑，撑着拐杖慢慢坐了下来。
“您慢点。”年轻人了几分钟，才把八十岁高龄的基汀搀进了陵园。
还能听到周遭的欢笑嬉闹。
“我说……我说不动了……”
“没事，直接过去吧。”老人慈祥中带着固执，看向车窗外生机勃勃的城市。
“谢谢你……克里斯……”
这个心愿最终没有被奥斯顿准许，奥斯顿认为维拉克的死要有足够的冲击性，这样才能再给国际平等联盟，给支持他们的民众的头上再浇上一桶冷水。
似乎是坠入到了温暖的湖泊里。
看着重新建立起来的陵园，和周边玩耍的孩童，老人感叹道：“当初，就是维拉克同志义无反顾地带着其他同志留守在了莱泽因，保护陵园，搜集证据对抗政府对国际平等联盟的抹黑。”
“嗯。”老人应了一声，还是纹丝不动地盯着幕布。
“他真是个伟大的人啊……”
二十六年前，维拉克牺牲，国际平等联盟主力军迫于形势兵分两路开始战略转移，国际平等联盟总站进行第二次大转移。
“……好吧，出发。”
悬吊着的维拉克被士兵们放了下来。
其他的分站、组织、势力也都各尽所能。
“您都和我说过很多遍了，而且刚刚的电影里也有讲这个。那个时候，维拉克同志如果听从了您的劝告，现在应该……”
二人走出了电影院，路边的一辆汽车上下来了两名高大的男子，帮着年轻人把老人扶上了车。
老人摘掉了眼镜：“维拉克说过，他宁愿以后的孩子们，最大的争论是究竟有没有过这样的一段历史，也不希望有人再亲身经历这一切了。”
但眼皮太沉重了，努力了好久，他都没有睁开。
良久，年轻人终于把基汀搀扶到了维拉克的墓碑前。
他的思绪像冰河下的鱼。
“我这辈子可不想再坐轮椅了。”基汀又固执地拒绝了年轻人。
塞尔特就坐在隔壁楼里，喝着温热的咖啡，注视着外面的景象。
“那长话短说，我们成功了吗？”克里斯期待道。
他感觉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冷了，捆绑悬吊自己的绳子也正被人解开。
他心想。
克里斯满意地点了点头，旋即惋惜起来：“克洛伊是不是还在坚持我的想法？他相信我的路是对的，可我觉得这条路只会越走越歪，越来越错。”
双眼被冻得眯起来的维拉克隐约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他努力睁开眼，发现有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从围观人群中走出，掠过了士兵，来到了他面前。
大多数人苦难的一生，都会被后人用轻飘飘的一句‘历史阵痛期’来概括。
就这么沉下去吧。
“我们走吧。”电影院的观众基本走空，老人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光一缕一缕的，使他回想起这一生中的一幕幕景象。
——
维拉克抬头看去，看到了科林、道恩、丹尼尔、威洛、门罗、迪亚兹、伯因、莫莱斯、诺德、墨菲……
围观的民众被穿着衣的士兵拦截在二十米外。
就这么沉下去吧。
“哦，原来有鸟啊。”基汀被自己给逗笑了。
墓碑自然是无声的。
“感觉怎么样？”基汀看着墓碑，回忆起维拉克的面孔，又向更外面的世界扬了扬下巴，“我们了二十七载，才把世界变成了这副模样。尽管，如今的世界，或许还是无法做到彻底的平等，彻底的团结，以及彻底的美丽，或许还是会面临很多威胁，还是会有很多人为了自由而战。但是，正在一点一点向着我们心中的那样前进着，不是吗？”
（全文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