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至暗的夜（2/2）
“突围过后呢？”
他仅是强烈地预感到，自己的生命真的要结束了。
等政府军攻过来剿灭了国际平等联盟，无数的挣扎被压到了尘土之下，那之前那么多人的牺牲又算什么？
历史太过宏大强势了。
回到指挥部后，阿德尔坐在一边抽起雪茄：“莱泽因行动队遭到重创，调动前线政府军回援的计划失败，我们的压力没能减小，也就不具备逆转的客观可能。尤其是现在政府军将周围十数个城镇占领，把我们机动回旋的余地进一步压缩，突围、战略转移的确是唯一的路了。”
听上去是个和他要请示的事毫无关联的问题。
基汀将密电收进办公桌的抽屉里，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愤怒、失控、痛苦……
不存在了，原则也便会灰飞烟灭。
这些他期待的表现一个都没有发生。
“没有了。”维拉克道。
约瑟夫倒了杯热水取暖：“简单来说，就是拖，等待有利的局面出现。我们只不过是比政府军更缺时间，这不意味着他们不着急。战略转移后，他们必须要在继续围剿我们，与敦曼、威尔兰结盟作战这两个大方向中进行选择。”
“之后如果我们没死光，就也要进行战略转移了。”约瑟夫转身向指挥部走去，期间不时慰问几句轮守的平等军同志。
塞尔特沉吟一声，答应了维拉克的要求，上前重新提起了卡帕的头颅：“你自己呢？”
整个人仿佛沉到了一片宁静的湖里。
“你是什么打算？”阿德尔反问。
“初步的想法是兵分两路，分别向东、东南方向挺进。”约瑟夫也来到地图旁，“拖下去肯定能拖到政府军抽调兵力去和巴什、普鲁曼作战，可整体上我们的形势还是不容乐观。政府总不会完全对我们不管不顾，还是会派兵四处堵截我们。没了莱利斯特市稳定的补给，我们漫长的战略转移必然充满了无数的挑战。”
约瑟夫没再多说什么：“这条本来就是交给你的，我只希望这次战略转移之后，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能够胜利会师。”
“别开玩笑了。”阿德尔铺开地图，双臂环胸。
“把他们都好好安葬了吧。”
“……明白。”
“基汀主席。”秘书敲门后走了进来，“巴什帝国的谢利万诺维奇大使、普鲁曼帝国的费里克斯公使来了，他们想再见您一面。”
阿德尔问道：“路线确定好了吗？我带同志们往哪走？”
二十年后，就不会有人再记得那些牺牲者的名字。
“但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被遗忘了。”基汀看着伦农，“不论好的坏的，不论做没做过事。”
约瑟夫、阿德尔来到了前线的战壕，用望远镜查看着远方的亮光。
“为什么害怕？”
——
绝大多数人都奉行着弱肉强食的规则，在这个规则之下又形成了个共识：生存比原则更重要。
五十年后，就不会有人相信曾经有过这么一帮人，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美丽新世界，心甘情愿地奉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们不是还在集结么？”阿德尔皱起眉头。
“政府军发动进攻了！”
“是的……”伦农没理解基汀为什么问这个问题，又究竟想得到怎样的答案。
“你不关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处决吗？”塞尔特率先沉不住气，“奥斯顿总统亲自下的命令，就在明天晚上。”
“告诉谢利万诺维奇大使、费里克斯公使，不用再来找我了，国际平等联盟不可能接受他们的援助。”基汀给了伦农最想知道的答复，“最后再提醒他们一句，停止暴行。”
“我……害怕。”
“什么情况？！”约瑟夫扶住差点摔倒的同志问道。
“我负责带第二军往东南方向走吧。”阿德尔主动挑了最难走的一条路，“不然换谁我都不放心。”
至暗时刻。
“带同志们继续坚守防线，再给后方争取一段时间。那么多的伤员，那么多亟待解决的问题，我们不撑住就全完了。”
并不是因为什么伟大的缘由，他不过是意识到，人都会被遗忘，遗忘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活得有没有意义，有没有价值的标准。
行动队的人被抓捕了大半，他已经没有必要长居在监狱里负责繁忙的工作了。
“但愿我们都能活下去。”约瑟夫道。
可如今，维拉克要倒下了，国际平等联盟也‘命悬一线’，往日所有可以用来佐证国际平等联盟终将胜利的事物都跟着一起摇摇欲坠。
情报部部长查理斯来了。
“突袭！突袭！！”
“基汀主席。”
“就……感觉自己像是没在这个世界存在过，自己曾经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伦农道。
“那是故意迷惑我们的！他们的主力部队现在已经从防线两侧摸过来了！”同志道。
“上次见到他，还是在诺德同志的婚礼上。当时在场的同志，现在还活着的不到一半了。”阿德尔捻灭了雪茄。
真的要完了吗？
阿德尔还是冷着脸：“期间能不被围剿干净就算胜利。”
国际平等联盟面临过无数的危机，结果是什么？
用维拉克当初在戴曼斯监狱里的话说，即是‘我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答案’。
“等待时机，会师。”约瑟夫笑了笑，“说这个有点早，怎么也得是几年后了。”
基汀看向一边的地图：“我们还能去哪？”
“莱泽因行动队损失极其惨重，剩下的同志自己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就不用再期盼有奇迹发生了。”约瑟夫研究着地图，“怎么了？为维拉克同志感到惋惜？”
“我会想办法解决的，你就不用担心了。”
约瑟夫和阿德尔下意识地看向彼此。
莱利斯特市的转移工作需要时间，总不能白白把众多伤员、物资丢下。
“走吧。”比两天前还要艰苦的战斗就要打响，阿德尔没太显得沉重，“总要面对。”
“走吧，说什么都得守住。”约瑟夫渐渐露出了坚毅的笑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