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思想风暴（2/2）
八点十分，狱警收走了饭盒。吃饱喝足，感觉体力恢复不少的维拉克甩了甩手：“待会儿我背您去洗澡。”
期间隔壁的音乐家罗斯来找维拉克打招呼，询问他伤势如何，上午莱克特怎么虐待了他，维拉克也是没有去理会，全神贯注地把《平等论》的观点、理念一点一点地输送给基汀。
基汀用勺子舀了一口粥喝：“我年纪大了，整天坐在这里，用不着吃那么多，倒是你中午没有吃饭，身上还有伤，多吃一点对恢复也有帮助。”
“您的这些书都是自己带进来的？”维拉克问。
“天呐……”维拉克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本书了，“果然很颠覆，一时半会儿难以接受……”
“嗯，必须要出去。”
“这本书里所写的内容，就是我们这个组织存在的意义。”一提起《平等论》，维拉克的脸色认真许多，“从我们组织建立的目的，到我们组织最终的目标。从不被既得利益者正视的理念，到无数人为之牺牲生命的缘由……都在其中了。”
二人似乎与外界隔绝开来。
“那是一条很难很难的路。”基汀目光里闪过担忧，“你也看到他们了，每天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工作上，用在了活着上，没有力气也没有心思去越狱。他们是先把灵魂给消磨光，变成了空壳，最后才连空壳都不是，就是一具尸体。”
时间一晃到了晚上八点。
基汀没有说话。
维拉克坐在囚服上，靠着墙：“您在看什么书？”
“没有再去找他们要些别的书？”
维拉克早就饥肠辘辘，现在饼子和粥都混合在了一起，他干脆直接大口大口地把饭盒里的食物灌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不知道《平等论》对基汀造成了怎样的冲击，最起码基汀现在已经升起了好奇心——正如当时懵懂无知看完第一章的他。
“可只有去别的监室才有越狱的希望。”维拉克叹了口气，“我知道到时候所面临的困难绝不会仅仅于此，但我不想去考虑那么多因素。”
“平等论？”基汀回想了一下，确定自己没听说过，“谁写的？”
“他声名鹊起的时候您已经入狱了，这本书更是不久前才刚刚出版，您不知道也正常。”维拉克道。
九点，其他工作的犯人们回来休息，冷清的地下一层又热闹了起来。
“那我再来给您讲讲平等论的第二篇章，即‘自由、平等、博爱’……”维拉克讲述起了后续的内容。
基汀不肯说出黄金的下落，那就不可能和他一起光明正大地离开这里，只能选择越狱这唯一一条路。而越狱，他就必须得了解地形，必须获得出去的机会，二者都只有调到其他监室才能做到。
基汀没再说话。
哄闹声平息。
“嗯。”维拉克轻笑一声，良久，“基汀先生，我得想办法离开这间监室。”
“不是很懂。”维拉克晃了晃脑袋，没听懂这本书究竟是讲什么的。
“您的饼……”维拉克目睹了基汀把自己仅有的一张饼给了自己。
维拉克举起双手示意伤口：“我现在看不了。”
“……人们可以抹掉它，人们可以嘲笑它，但它决不会因遭人践踏而被真正抹掉，或受到损害；因为它是正确的，它是神圣的，它代表人们追求的理想，它象征正确的未来，它已在理论原则上占据了优势，它终将也有一天在客观事实上赢得胜利，它是磨灭不了的，它是永存的。（注：1）”不知过去了多久，维拉克讲得口干舌燥，才详尽地把《平等论》的第一章讲完。
“你的伤口我就无能为力了。”基汀继续按着，“这伤放外面都有些麻烦，在这座医疗和精神护理条件都低于规定标准的监狱里，更是棘手。明天莱克特要是还和你做这种交易，你必须得拒绝了，不然放任伤口恶化两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想多了。能留着这几本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要到别的。”基汀笑着摇摇头。
维拉克捧着满满当当的饭盒：“……谢谢您……”
维拉克想到了什么，他坐直了身子：“您给我讲了本书，我也给您讲一本吧。”
“颠覆认知的一本书，你要看看吗？”基汀问，“这本我同样看了很多遍了。”
基汀看出维拉克现在很无聊，便挪动身子，整个人面向了他：“我给你大致讲讲吧。”
其中的科学原理简直打开了他的新世界，推翻了是神创造的人类的理论。
基汀还是没说话，维拉克主动问道：“您对这本书有什么看法吗？”
“谢谢……”维拉克道谢。
“现在谈看法还为时过早，等你把后面的内容都告诉我之后，我会好好跟你聊聊的。”基汀声音压得很低沉。他看向了维拉克的眼睛，维拉克看不到他，他却能清晰地从维拉克的眼中看到光明，“这位叫弗朗西斯的年轻人现在怎么样？”
基汀神色凝重一言不发地听着。
“那就从第一章‘认识不平等’讲起吧。”维拉克微微一笑，以平等会成员的身份向别人介绍《平等论》，这种感觉很难以言喻，“当下这个世界的基础，无论站在任何角度来看，都只有平等的信条，再没有其他。但很讽刺的是，社会中不平等仍然占据着统治地位。”
“我总不至于为了让人帮我洗澡，直接害死一条人命。”基汀看起了书。
“……早点休息吧。”基汀提醒道，“别忘了明天你还有很多的考验。”
基汀“嗯”了一声：“当时被捕的时候这些随身带着的书也被一并带了过来，在我的要求下，他们没有没收。不过……当时带的也就这几本，现在反反复复都看了几十遍了。”
“快点吃吧。”基汀慢条斯理地继续喝粥。
——
注1:该段话引用了皮埃尔·勒鲁所著的《论平等》原文。
推荐剑南烧春的《乱穿是一种病》，近期看过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