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2/2)
随后,敲门声响起。
嗒嗒!
随着他脚步的走动,灯光四处游离。
城市的夜晚看不到星星,只有远方高楼上呼吸的霓虹。
约莫半个多小时以后,这群人的声音才渐渐从这里消失。
老板娘看了那两张崭新的纸币一眼,心里有些窝火,一把躲过赖,拿走了一张。
“妈妈!”
“其他做兼职发传单都是一百,别搞错了。”
领头的人接过传单,面无表情地走远了。
具体停留了多久,小松屹不知道。
牧君兰找到这里,四处张望,没有看到苏松屹的人,顿时一阵心慌。
小松屹仿佛能听见她牙齿死死咬合在一起的声音。
就在小松屹以为,他要在这个床底睡一整晚的时候。
“可以来床上睡了。”
雨点落在盆里的声音,有三十三次。
“那个女人真是能跑。”
轰隆!
雷声炸响,窗外的世界霎时亮了起来,银色的枝形闪电在天空蔓延开来。
牧君兰仍旧躺在床底,没有动弹一丝的想法。
借着那些与黑夜的基调格格不入的光,他看见她的脸,苍白憔悴得可怕。
她拍了拍他的背:“等我出去看看。”
“松屹!”
“嘘,等会不要发出声音。”
清理球球池的阿姨问道。
“我妈妈今天有点忙,我在这里等她下班。”
这时候,一个拍着短视频的团体从这里经过。
没一会儿,伴随着一阵跳闸的声音,房间里彻底黑暗了下去。
周围满是其他孩子的喧闹声,他躲藏在这片喧哗的寂静角落里,觉得前所未有地安心。
阿姨不说话了,除了觉得这小孩有些可怜以外,再无其他。
小松屹抱着膝盖,在里面坐了下来。
“各个出口都注意点,卫生间也是,盯紧一点。”
经过那只熊本熊的时候,一张传单递了过来。
“一帮废物,连个娘们都看不住,这都能让她跑了?”
飞蛾们的生命轻贱又低等,一生都在追逐光而活,仿佛没有属于自己的灵魂和意识。
玻璃和天板开始颤栗,老鼠在头顶的天板上迅速奔走,似乎也受到了惊吓。
小松屹颤栗着,看着面前为他挡住那些光的女人,她比自己的恐惧更甚。
牧君兰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摸了摸他的头,让他赶紧睡觉。
“你好,开一下门!”
就像,是保护着他的一层蛋壳。
有两只飞蛾绕着灯罩的边沿起舞,似乎是想挤进那层轻薄的玻璃,融进那片灯芯。
沉默了良久,有人发出了“嘘”的声音。
这个头儿干的事,也都见不得光,跟着老板赚了些钱,但家底都不干净。
房间里时而亮堂,时而黑暗。
牧君兰呵斥道。
耳畔仿佛又响起了三个字,“别出声”。
“嗒!嗒!”
“松屹!”
他飞快地逃离了球球池,四处张望。
牧君兰安慰着,拍着他背的手都在颤抖。
小松屹把脸埋进了膝盖,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小朋友,快醒醒,别睡过头了,快回家吧。”
金属战栗的声音,铁锈哗啦的声音,还有雨水溅射的身音。
那些透过来的光,大半被牧君兰的身体抵挡着。
牧君兰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随后看向周围,警惕的目光里带着一丝不安。
牧君兰脊背猛然一颤,抱着小松屹的胳膊轻轻颤抖起来。
晚上的时候,她带着小松屹走了好一会儿的路,进了一片破旧的城中村。
那是他第一次,从光这种摸不到抓不住的东西上感到恐惧。
“是往这边走的吗?”
“哦。”
“辛苦了。”
良久,她的声音打破了房间里的死寂,一直以来萦绕在房间里的,压抑的气氛就此化解。
她从袋子里拿出还泛着温热的炸鸡和汉堡,递给了小松屹。
动车远离之后,西装男的声音响起:“没人,不是这间。你们呢?”
路很绕,巷子很黑。
来的不止一个人,有好几个。
小松屹躺在被子里,抱住身旁女人的胳膊。
越来越近,就在楼下。
西装男将头套还给了她,带着下属快步离开了这里。
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老鼠,躲进了废弃仓库里的纸箱?
不对,不是这样。
小松屹呆呆地点了点头,抬起头看向天空。
片刻的沉默后,木门被粗暴地一脚踹开。
老板闻言,二话不说就倒了一杯可乐,打包装好,老板娘这回没什么意见。
小松屹本能地跟着她起身,知道又要玩躲猫猫了。
摄影团队拿着手机,一边卖直播一边用熟练的东北话说道:“铁汁们,刷个666啊!”
“正在找。”
一边走,一边打量四周的环境。
夜里湿气重,昼夜温差大,这时候是有些冷的。
小松屹从床底下爬出,抬头的时候不小心磕到了头,触动了伤口,眼角泛起泪滴。
“饿了吧,来,吃点东西。”
接过可乐,牧君兰出了门,往人少的地方走。
小松屹下意识地抱紧了牧君兰的胳膊。
凡是年轻男性在身后跟着的,或者迎面走来的,她都会加快脚步远远避开。
但苏松屹仍能看见那些尘埃的模样,像是铺上了一层微小的细沙。
灯罩里亮着微暖的光,伴随着窗外的雷声忽隐忽现,悬挂着灯的线开始摇晃。
“应该是吧,有人看到她往这里跑的。”
她是不是,没有找到我?
小松屹心里感到一阵惶恐,鼻尖突然一酸。
“哦。”
“别盯着灯泡看,对眼睛不好。”
妈妈为什么还没有来呢?
随后,他回到了门口,和另外几名长相不详的人去了其他出租屋。
小松屹淡淡应了一声,看着天板上悬挂着的灯罩。
很安静,很黑,但是这样窄小的空间,又能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个时候,他才像躲进了废弃纸箱的老鼠。
他是喜欢安静的,但此刻身旁没有妈妈,他喜欢热闹点的地方。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就是在那个晚上,她唱的《橄榄树》,让苏松屹记了一辈子。
那个时候,他只能抱紧她的胳膊,那是他唯一的依靠。
如果不是因为爱她,又怎会,怎会那么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