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离别（1/2）

那一日的秀丽山上，鸟语和风，杂生树，上有茫茫云海拂御着飒飒天风，中有千山万岭波澜起伏，下有万里碧涛滚滚流逝。

数月前他们在这里送走了康穆宁，如今又将在这里告别自己一生最挚爱的女子。

他们说好了谁也不许哭，就让她安静地离开。然而当天空毫无征兆地飘起细雨，所有人的悲伤都被这雨水勾了出来，秀丽山便在他们肆无忌惮的痛哭中染上了浓郁的悲伤色彩。

缅自己泪流满面却还安慰他们道：“我现在的离开是为了将来和你们更好地重逢，你们再这样哭下去，我如何安心离开？”

最终，他们擦干眼泪，抑制住心中的悲痛，静静等待着凌月将她的魂魄自身体中引出。

巨大的帐篷内，缅平躺在地铺之上，众人围站在她的周围。她在凌月动手之前突然道：“阿月等会把我的魂魄引出时，可否等我看完野哥哥回来之后再收入魂瓶？”

凌月哑声道：“好！但你要记得早些回来，我们就在这里一直等着你。”

缅点了点头道：“我不会让你们久等的。”

凌月于是双手结印，以引魂诀将缅的魂魄引了出来。众人见凌月凝望着虚空之处，不由好奇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是什么也看不到。

这时却听宝儿道：“娘亲怎么变了样子？”

姬云野不敢置信道：“怎么会？我听说天照女皇带着皇夫和孩子云游去了，怎么会离世？”

姬凌止道：“你就不要想得那么长远了。将来和缅儿还有没有缘分全看你的造化。”

“没想到你竟还关心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很欣慰。”

凌月不答反问道：“你为何会投胎成她的儿子？”

宁儿也顾不得再隐藏了，以稚嫩的童声奶声奶气地道：“缅儿投胎前记得告诉我你去了哪里，等你长大了我再娶你。”

“是啊，凭什么我年纪轻轻还没品尝过缅儿的味道就撒手人寰，而你们却可以每夜和她同床共枕，尽享鱼水之欢？我觉得不公平。”

凌月被他问的一愣，缅儿的上一世是在一个他不知道的时空，再往上一世才是和他共同生活在丹阳山上的一世。如今看来，她并无丹阳山的记忆，至于是否有异时空那一世的记忆，他便不得而知了。他想了想道：“应该是因人而异吧。”

宁儿却不搭理他，望着缅所在的方向开心地道：“缅儿说，她投胎前一定会通知我，如果她重生后没有了前世记忆，就让我给她讲以前的事来唤起她的记忆。”

刚刚缓和的气氛因他这句话再次笼上了忧伤的阴影，帐篷内突然便安静了下来。缅儿这一生历经感情的坎坷，从姬云野到裴恭措，再到他们三人，又有哪一段感情得以善终？而他们五人，又有谁真正得到了她？刚刚体会到甜蜜便失去的滋味，又有几人可以消受？面对今日结局，他们唯有感叹造化弄人。

裴樱释刮了刮他的小鼻子道：“就怕到时候你自己先忘掉了。”

“缅儿？”姬云野茫然四顾道，“你在哪里？为何我看不到你？”

宁儿又追问道：“缅儿真的可以自己选择投胎的去处吗？”

“再过几日，天照便会传来女皇驾崩的消息，那时你便会相信我说的话了。我原本只想看看你便走，没想到你竟能听到我的声音，我很开心在最后的时刻还能和你交流。如今看到你一切安好，我也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姬云野依然处于震惊之中：“我不信，你一定在骗我！”

见凌月久久凝视着那个方向，姬凌止道：“缅儿还没走吗？”

她叹了一声，罢了，再待下去只会越发伤悲，还是莫要让阿月他们久等的好。却在这时，姬云野蓦地转头向她看来，却并未对上她的目光，而是穿过她看向了虚空。

众人因他的这句话变得沉默了起来，缅更是忍不住落下泪来。她凝望着眼前的众人，虽然心中是满满的离愁别绪，但想到还有团聚的一日，便又充满了企盼。她冲凌月、宁儿和宝儿挥了挥手，转瞬便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她依然像上回一样，坐在他身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仿佛看一辈子也看不够。可惜一辈子太短，她的生命在猝不及防中便走到了尽头。

姬云野诧异地道：“谁？”

宁儿认真想了想道：“她生产时，我的魂魄就在她身边，看到她如此悲痛，又忍受着巨大的疼痛，我很心疼，想帮她却又束手无策，于是便心急如焚地飘到她的两腿间，想看看孩子出来了没有，谁知却被一股大力吸了进去。等到反应过来，我已经成了一个婴儿。现在想来，魂魄靠近孕妇，便有可能投胎成她的孩子。这么说，缅儿果然可以自己选择投胎的去处呢。”

凌月点了点头道：“正是。”

凌月这才恍然回神道：“她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