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虎子（2/2）
马车停在茶棚边上的柳树林里。
对于这样两位血气方刚的赵国年轻人，她自恃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五万人？这种情报消息可靠吗？”蒙琛满脸不可相信。
手里的包袱是油铺老板白老头中午时分送来的。
这般的局促令她再次泪奔了。
公子嘉将那包袱皮儿一折，又把那虎子包起来，然后举过头顶，往地上一摔。就听“哗啦”一声，陶虎子四散碎裂，撒了一地。
不多时几个亲兵押着凡秋进来，按着她跪在地上。
公孙直却同龙煖辰觅得一处清净房子，钻到里面密谋起来。
凡秋稳了稳心神，反而露出一个妩媚的笑容。
这些林煜以前也猜到，但没想到它小到如此小，弱到如此弱，以至于自诩高智商的林煜好几个时辰都没有想到该如何保住肥累不被秦军破城。
蒙琛探头向他这边看过来，不知道为什么樊大阁主看完了那些小字之后，脸色竟然凝重起来。
第二日，人们看到那个长得漂亮的叫凡秋的小娘，带着她的一双儿女，跟着邱家最后一辆大马车走了。
她觉得最近越来越不安。这座肥累城里几乎全是当兵的了。
所以她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人们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来吧，“公子嘉朝案几上的包袱微扬了一下下巴，说道：“审审不就知道了。”
樊於期不想把自负挂在脸上，但语气上还是十分肯定的说：
坐在茶棚里喝茶的还有林煜。他这时候穿着简朴，像个落魄书生。
白老头送完这个包袱就和逃难的人群离开了肥累。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的凡秋有些手足无措。
“应该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公子嘉暗暗想。
肥累城被叫做邑，充分说明它不过很小的城池。
公子嘉打开铁盒，里面竟是一个封了蜡的绢帛。这绢帛极薄，展开了很大一幅，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那茶铺老板赶紧恭恭敬敬把虎子捧上去。过了一会儿就将沉甸甸的一只虎子拿回来，到小树林里倒掉清理。
她上前两步盈盈一拜，然后抬起柔情似水的眼睛望向对面的小将军。
一个高大帅气年轻的小将军正站在那辆马车不远的地方。
直到今天清早看到城中油铺，挂出了“货断”两字，她心里的慌乱就一刻也没停过，那是启动谍子的告示。
一直低头仔细看虎子的公子嘉“咦”了一声，抬头问：“这又是哪地的方言新词？”
从车上下来一个浓眉大眼的粗汉子，张口就喊茶棚老板送茶送水，又交代拿个虎子出来，马车上的家主人要方便。
龙煖辰游击将军的权限只可以带一万人，而护送公子嘉，李牧只拨给他两千骑兵。
凡秋回到自己的马车上。没走出二里地，便被等在那里的军士拦截下来带了回去。
林煜说道：“不过是抓到那谍子时临时想到的。连龙将军也还没有来得及说与。”
龙煖辰在旁配合地点点头，声称他连那个女人是谍子当时都没有确定。
月光下，公子嘉的面容严肃清冷，只穿一袭发旧的月白色袍子，袖手而立。
凡秋其实是魏国人，从小随母亲嫁到秦国，虽然没忘了乡音，可还是已经算是秦国人了。
因为阁主要来，整个城中的度蜓和度蝶应该全被唤醒了。
几个管家仆役见贵人驾临，全都慌张地乱手乱脚，一通忙活，才把公子嘉一行安顿下来。
她每月获得的那点阁俸不过是点碎银子，只够养她这一双小儿女。
“这位官爷，我是邱家的帮佣。刚才回家拿了些东西，明早要和这家剩下的人一起往邯郸去啊。”凡秋的声音婉转，尾音带着些娇俏。
龙煖辰微微摇头表示不懂。林煜只好直接说“尿盆儿”。
她知道今天有大人物住到了邱家，但是邱家那辆华丽的马车还停在后巷。
那命好的女子到底是跟着邱家走了。这总比被遗忘在战乱纷飞的小城邑里要强的多了。
林煜没有从街角的阴影中走出来。他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那名女子看向龙煖辰时眼底的慌乱。
直到夜深，两人也并没有想到怎样好的办法。
凡秋一直不停抽泣的肩膀忽然顿了一下，然后哭得更伤心了。
茶棚老板从篮子里大小茶壶底下拿出一个虎子，到那车上迅速换了一个回来，还放在那些茶壶底下。
刚才兵士已经对凡秋搜过身。在她衣角找到一粒细小的黑色药丸。
这感觉有些让人愁闷。林煜和龙煖辰这一下午脑子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都被否决了。
一个笑容浮上林煜的脸庞。他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好的主意可以挽救肥累城。
一队赵兵快步跑来，迅速将女子围在中间。
她的影子滑过街角。在月色里长长短短地变化着。
再过了一会儿，另一辆马车行驶过来停下。
三人回到公子嘉的房内，又就着油灯仔细研究情报中的内容。
一圈勘察下来，天色已晚。恐怕今日只能打尖歇息在这座已经被战火磨砺多年、破败不堪的城邑。
龙煖辰手按锟铻站在公子嘉身后左边。林煜双臂环抱倚着墙壁靠后站在公子嘉的右侧。
龙煖辰手指一挥，两个士兵上去抢下凡秋的包袱。林煜正待接过包袱，一个声音从巷尾传来。
小将军一身反射着月光的青铜盔甲，一只手正握在腰间的古朴长剑上。
里面有一个小铁盒夹着的蜡封绢帛，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一个这样无依无靠的美丽女子，还带着两个拖累孩子，坚持住在战火纷飞的肥累城，到底是图什么？
蒙琛听到原来是这事，一颗心放了下来，说道：“阁主请放心。此次攻打肥累，本将这三万人马绰绰有余。”
凡秋的包袱很快摆在了公子嘉的案头。林煜和龙煖辰刚才和公子嘉已经做了一番答对。
然后他从容地泼洒了茶壶里的茶叶底子，继续回来茶棚里招呼客人喝茶。
他像赵国军士那样用右拳在左胸上重重地锤了三下，没有说话。
听命阁主调动，凡秋带着儿女来这破败的肥累城潜伏。
公子嘉倒也不讲究，随便找了间屋先去休息了。
林煜睁大眼睛努力看去。却见静悄悄已经宵禁的街上，最东边的巷子里，走出来一名女子。
此次离开藁城，李牧派龙煖辰护送公子嘉一行返回邯郸。
公子嘉一行只得找去城中最大的富户邱家借宿。两千护送公子嘉的赵军精锐骑兵，只得在城内另寻地方安置。
说完，不等那女子反应，龙煖辰打了一个唿哨。
夜已经很深了。凡秋有些害怕。她拢了拢自己怀中的包袱，不安地向前后左右看了又看，确定没什么人才转过街角。
龙煖辰不露声色的说：“子夜以后才往主人家走。不知道，”他盯了一眼凡秋怀中的包袱：“你这拿的是要带去邯郸的，还是要留下的？”
一个薄的小铁盒子同时蹦了出来。
他想了一下接着说“今天晌午我们已经兵临城下。只是这仗要怎么打，将军还是应当好好斟酌一下。不可轻举妄动。”
蒙琛是个心思简单的人。他刚要拍着自己的胸口想说“打仗便要速战速决”，一个禀报的校尉打断了他。
探马来报，肥累城头赵国大旗下站着赵国曾经的太子公子嘉，一干护卫全部是王家亲兵装束。恐怕赵国早有布置。
蒙琛看了一眼其貌不扬的樊於期，踌躇地走回帅案后坐下，放下头盔，以指轻轻叩击着帅案，吩咐副将把地图取来。他要再好好参详参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