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吴晴 小德子（1/2）

第7章 吴晴 小德子

阴律司巍峨高耸的两扇大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王捷楞了一下神，心想又不是下十八层地狱，我怕啥？于是硬着头皮迈开脚步，感觉自己像是以前到cesco公司面试一样，既兴奋又紧张还带有几分傲娇。来都来了，做人是一路打拼过来的，做鬼也要有个鬼样！王捷边走边给自己鼓气。

大殿的门槛足有半人高，王捷费了很大的劲才算是进了大门，那感觉和翻跃一断矮墙差不了多少，王捷暗自骂道：这要到了阎王殿，过道门槛还不得爬过去啊？这冥界里管事的难道都是巨人族啊！

进了大殿，里面很黑，只在远处有影影绰绰的几点灯火，王捷的眼睛适应了黑暗后，大殿里算是看清楚了，这大殿里面竟然大的出奇！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地上平铺的似乎是黑色的地砖，严丝合缝的连根针都插不进去，而大殿里面竟然一根柱子都没有，王捷不由得想起了北市的大体育馆，当初自己和公司的同事一起晚上看了场田径比赛，那票还公司人事部从街道办事处领来的赠票。

冥界有必要搞那么大的排场吗？弄个大殿还建的如此宏伟！王捷暗暗想到，正不知把脚往哪里挪的时候，突然听到前面传来哒哒哒的似乎是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那声音远远地传来然后就定住了，王捷寻声望去，见大殿最远背靠墙壁的地方竟摆着一条古色古香的几案，而几案后面竟立着一个长发披肩穿着黑色女士西服短裙的年轻女人。

“王捷是吧？跟我来吧！”那女人冲王捷漫不经心地招了下手说道。

“是，好的！”王捷顺从地答应了一声，迈开脚步朝那个几案方向走去，王捷感觉自己差不多走了十几分钟！而那个女人早已经在几案后面坐下，就着几案上面的几个烛台的微弱的灯火似乎在翻阅着桌上的什么材料，就任凭王捷走啊走的而自己头都不抬，王捷一边走一边心里生着闷气，心想这冥界和人间也是一个鸟样，都是要面子好排场，又想起自己曾经在北市的某个狗屁小公司去面试助理的一个职位，几十号儿员工被憋屈地挤在不大的办公区域里，而推门进到老板的办公室的时候，好家伙足足有上百平米的单间办公室被老板一人霸占着！王捷当时就想，越是小公司，老板越是自我感觉牛的不行吧？最后这个公司也给王捷发了录用通知，但王捷还是没有去，本来就不想跟这样的老板混，而且即便你想混估计也不会让你干长了，肯定变着法儿的压榨你的每一分剩余价值！

王捷总算是走到那个几案了，那个几案的长度十分夸张，足有上百米长，像是写字楼的会议室的那种长条的会议桌十几张首尾拼接起来一样，但宽度却是比较正常的，那女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抬眼看王捷一眼，一直在镇定自若地翻看眼前的材料，等王捷走到跟前了才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让王捷坐下。

王捷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所站的位置多了把椅子，便把椅子拉到屁股底下坐了下来，心想，这个职业装的女性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冥界中权倾一方的名角儿，阴律司的崔大判官？不由得偷偷打量起对面的女子，看那个女人面容微丰，弯弯的柳叶眉，高挺的鼻子，只是面色惨白，看着不像是活人的气色，头发如黑色的瀑布一样垂在肩膀上，奇怪的是那女子身上的衣服，居然是现代款式的女士的西服正装，难道冥界里也和人间的时代同步了呀！

几案后面的女人似乎注意到王捷在偷眼打量她，便停下翻阅的手中的材料，坐直身子，正视王捷，脸上似乎是一种不屑一顾的神色说道：“你就是王捷？”

王捷觉得自己现在还有些精神，没觉得特别困倦，于是把在阴律司里吴晴交给他的那装着一些材料的纸盒子在桌子上打开了，里面倒出来一些发黄的案卷来，都是用麻绳粗线装订整齐的，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就着桌子上的烛光，王捷大概翻了翻这些案卷，大多是阴律司的相关介绍的文字，用的都是古文的形式，但王捷对古文也颇有研究，读起来并不费力，用人间的现代的话儿来说，里面讲的无非都是关于阴律司的背景、职责范围、机构摄者和主要领导的介绍，王捷此时似乎大脑开窍了一样，原先在阳间的时候觉得自己步入中年了，记忆力减退的十分明显，曾参加过职称资质的考试，复习起大学的那些基础课来觉得很吃力，主要就是看的时候明白，书一合上就把看过的都忘了，但现在似乎看过一遍的内容都能记得清清楚楚，就好比照片一样印在脑海里一样！王捷暗自惊喜，如果有这等超强的记忆力，要是在阳间，北大清华那太容易考上了！

“还是您厉害啊！要不怎么能在冥界里当差呢！告诉您说，能在阴曹地府当差的，哪怕是最小的差事，那都是万里甚至十万里挑一的人才，那可比阳间考公务员难太多了！”看店小二的神情，说这话的时候倒不像是在拍王捷的马屁。

王捷进了院子，反身把院门关上又插上了门栓，看了看院子，宽阔不过数丈，和老北京的四合院差不多大小，正对居室的是一条长约十几米的一人宽的石子小径，王捷走到居室门口，门轻轻一推也是吱嘎一声开了，王捷走进屋里，放眼看去，除了一张古式的板床和一个漆皮脱落的书桌和椅子以外也没有啥多余的家具，而满地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一时也分辨不清都是何物。

王捷站起身来，店小二也站了起来，王捷拉住店小二的袖子有些醉醺醺地说道：“我说哥们儿，怎么称呼你呀？”

店小二神色中透着神神秘秘的样子给王捷使了个颜色压低声音说道：“您先看看这酒楼里的这些客人，能分清楚他们都是什么吗？”王捷一嘟嘴眼睛转了转然后双手一摊说道：“那我哪看得出来啊？难道这里还有活人不成？”

“您再仔细看看，告诉您哈！这里的客人大体上有三类，一个是咱们常说的鬼，鬼其实就是冥界的过客，像是旅游团一样，走完了阴曹地府的流程手续就该去哪儿去哪儿了！”店小二嘿嘿一笑又接着说道：“另一种是可以成为是阴人，就是你我这样的在冥界常住的，无论是做买卖的还是在地府机构里当差的，可以说都算是在冥界里有绿卡的“人”，绿卡您明白吧？”

王捷站在院门外掏出了那把吴晴给自己的钥匙，其实也无需用啥钥匙开门，那倒塌的院墙剩下的小半截几乎就是可以一步跨过去的，何况刚把钥匙插到门的锁孔里，门就吱嘎一声自己开了，原来院门本也没有上锁。

“让你办的事很多，你刚来，你想干也不见得会，这里有些材料，你回去先熟悉一下，大概明白咱们阴律司的办事的流程，都有哪些机构设置啥的，好吧？”吴晴此时说话倒也多了几分客气，不过语气还是冷冰冰的，说完，就将一个类似档案盒样子的纸盒在几案上推到王捷面前。

“你不用跟我假装客套了，你叫我吴晴就是了。”那女人说道，王捷心想这名字爹妈取的真好！吴晴，无情啊！

王捷正生着闷气，茫然不知往哪里去的时候，突然一种感觉袭上心头，那种感觉就是笃定的连想都不用想的就知道回家的路的感觉，好像刚刚吴晴告诉他的住的地方他已经去过千百次了一样，又好像是自己的脑袋里内置了一个gps导航一样，王捷不由得被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惊得脑袋嗡的一声，但随即就被一种兴奋感取而代之了，当即迈开脚步朝自己住的地方走去。

“是啊！您还真说对了！那兄弟的肉身现在不知道躺在哪里，自己的神识正在梦里吃大餐呢！呵呵！”店小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用手捂住嘴。

“这个人难道是正在做梦吃大餐吗？”王捷诧异的问道。

王捷刚一走到酒楼门口，两个年轻的伙计就迎上前来，笑呵呵地说道“这位官人请进！”

“我活着的时候就有加拿大的绿卡好不！呵呵！”王捷拍了一下店小二的肩膀笑着回道。

“明白！有什么事您吩咐就是！”王捷也是职场老司机了，以前也不是没伺候过女上司，知道对女人来说，一件事的正确与否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态度问题，只要能忍耐住女人的脾气性子，事情做的好赖都不需要考虑太多的。

王捷出了望月楼来到大街上，这时街上来往的客流也稀疏了很多，王捷就像脑袋里自带导航一样，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往哪里走是回住处的方向，于是迈开脚步，朝幽都城西北方向走去。

王捷暗暗长叹了一口气，心想，现在的感觉就像毕业没多久还是一无所有的年轻小伙子初来北市混的时候，除了年轻和野心啥都没有，一次次地怀着憧憬的兴奋出发去各个大大小小的公司面试，又一次次地抱着失望和心灰意冷回到只有自己一张硬板床的合租房里，觉得这个城市似乎或许不属于自己，自己就如这城市街头树梢上偶然停留的一只麻雀一样可有可无。

也不知坐了多久，看眼前的酒瓶也差不多下去了三分之二，环顾四周，见酒楼的客人也剩下了不到两三桌，王捷觉得自己也喝得有些微醺的状态了，活着的时候，各种酒局去的多了，不是陪老板就是陪客户，王捷也算是有些酒量的人，而且王捷有招儿“三板斧”很能镇住场面，就是遇到和客户喝酒的时候，不用别人劝，自己上来不管多大的酒杯，不管多少度的烈酒，直接就是连干三杯，然后在一桌人的噼里啪啦的鼓掌叫好儿声中大大咧咧地落座，众人都以为这小子能喝酒，于是饭局过程中就很少有人还敢来跟王捷斗酒的了。

“那我们这样的阴人，吃了没事吗？”王捷也打了个哈欠说道。

唯一让王捷感到欣慰的是，院子里种着很多青翠的竹子，是真的竹子，和阳间的没有区别，郁郁葱葱的，甚至能听到微风拂过的时候，竹叶发出的沙沙的响声，王捷心想，妙哉妙哉！宁可食无鱼不可居无竹啊！

王捷点了点头不由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是个当差的呀？”

“我不是说了吗？我们调你过来就是看你有一定文字能力的，你刚来，就先慢慢熟悉起来吧！我也没时间跟你多啰嗦了！”吴晴说完从面前的一堆材料中抽出一张发黄的纸来递到王捷面前。

不过，王捷心想，好赖也算是有份差事了，总比四处游逛的孤魂野鬼强的多，想当初，王捷曾有一段时间裸辞的经历，因为和老板一言不合就拍了桌子递了辞呈，当时觉得好不痛快，在一屋子同事们的暗赞和羡慕的目光中雄赳赳气昂昂地迈步走出公司的大门，然后换来的是差不多大半年的无业游民的悲惨的日子.

吴晴又低下头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材料然后抬起眼皮扫了一眼王捷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不是刚刚在打量我这身扮相吗？是不是觉得奇怪怎么穿的跟人间的差不多吧？”

不由得又念起婷婷来，不知婷婷现在何处了，或者已经转世投胎了也说不定？冥界里还能结婚吗？那不成了**了嘛！有个女鬼聊聊天也总比一个人孤单寂寞冷好啊！

“喏！这是你的牙牌，也就相当于你的工作证了，你可以仔细收好，随身佩戴，如果进出我们阴律司而没有佩戴这个牙牌那是要受罚的，明白了吗？”吴晴说着象变戏法一样手掌一翻，手心中出现了一个系着挂绳的墨绿色的牌子，大小不过是有铜钱般大，王捷接过来仔细一看，这个牙牌摸上去是冰凉的，似乎是玉器的质地，只不过颜色是发绿的，而且这个牙牌的形状分明就是个小王八嘛！看来这个“治中”的职位之低是超出想象的，因为这个牙牌的样式已经是在暗示你只能是做只缩头乌龟了！

“那还有第三类呢？”王捷又问道。

所以，自此后，王捷分外觉得能有个工作，即便是收入微薄，也总比待在家里无所事事的强，所以，王捷以后再也不敢任性的裸辞了，对待每一份差事都更加认真了。

王捷冲店小二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已经是酒足饭饱了。”又指着对面的椅子说道：“来来！你要是现在不咋忙，就坐下来，咱们聊聊天儿好吗？”店小二点了点头，嬉皮笑脸地坐在了王捷对面的椅子上。

王捷又假装认真地点了点头应道：“明白！在下明白！请问我可以怎么称呼您？”王捷还是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王捷已经记不起有多长时间没有睡过觉了，也从不觉得困，但就跟刚才觉得饿了在望月楼里大快朵颐一样，现在居然也困意袭来想睡觉了。

还有，竟然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可自己的肚子是不是真实存在的都不好说了，咋还可能感觉到饿呢？王捷暗自奇怪，但本能的又想在街边寻个酒馆饭店进去吃点啥。

王捷接过那张纸摆在面前一看，见上面的文字都是工整的从右到左排列的楷书繁体字，没有来得及细读其中内容，只是注意到这份像是阳间的公司录用通知书样式的纸上有两个字比其他字要大一些，治中。王捷不明白这“治中”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刚想问对面的吴晴，吴晴倒先开口了：“这个“治中”其实是古代一个官名了，你也不用管它，这就是一个文书类的基础工作，应该也算是你擅长的，你就在这张纸上摁个手印就行了。”

“对了，你的住处是在幽都城的西北方向的一个住所，就是你此次替代的一个阴律司的同仁原来的旧宅，这个先分配给你，但并不属于你的，你就当做是人间的那种的公司提供的住宿的公寓就是了。”吴晴说着就把一个古铜色的钥匙递到王捷手中，然后站了起来，双手抱起几案上的那堆材料对王捷说道：“时候也不早了，你回去吧！别忘了明日辰时还到这里来报道就是，你还有别问题吗？”

“嗯嗯！”王捷又是使劲地点点头应诺道，心中也是有几分忐忑，不知接下来会给自己做啥安排。

王捷想找个人聊聊，看到一边已经显得清闲的店小二斜靠在栏杆上正无所事事，于是伸手招呼店小二过来，店小二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问道：“客官，您还要点儿啥？”

王捷挠了挠头，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也是做过吃大餐的梦，那梦多半是因为晚上酒局的时候只顾着喝酒没咋吃东西，到躺床上睡觉的时候肚子又饿了的缘故。

“还真是觉得稀奇呢！呵呵！”王捷又想起刚才想问的问题又追问道：“那我为啥会觉得肚子饿呢？再说了，这些吃的喝的这么多，难道还会消化吸收了不成？”

王捷还没有反应过来该如何作答，吴晴像是自问自答似地接着说道：“其实你也明白，我们在冥界里的形象不过都是念力使然，冥界里空间和物质的概念和阳世是不一样的，所以我这身衣服和形象只是一种适合这个时候的外在表象的东西而已，没什么好奇怪的。你可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