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白的故事（1/2）

第6章 小白的故事

婷婷自打和王捷过了恶狗岭分开之后，一直低着头跟在白无常小白的后面默默走着，心里也是忐忑，不知道会被领到什么可怕的地方。

不过前面的道路和周边的环境却不是显得那么凶恶了，那感觉就像是人间普通的乡下的小路，和自己老家农村的乡间小路一样，路边开满了各色的野，远方的天际线是起起伏伏的山峦叠嶂。婷婷记得以前在东莞的时候，逢年过节的时候回老家，本来是可以在县城直接打辆车坐到家门口的，但她每次都是让出租车停在村口，然后下车，拖着自己的那个粉色的小拉杆箱，走走停停地沿着回家的乡间小路步行回家。

她喜欢那乡下农村田间地头里常见的小小的野，仿佛那是她的老朋友，年年都守候在路边等她回来似的，她就这样哼着儿时姥姥给她吟唱的歌谣一边走着一边把那些都市里的尘埃和烦恼一件件扔在脑后，直到看到村口那个熟悉的张开手臂的父母的身影，眼泪瞬时流成了一条小河。

现在，婷婷和白无常小白也是走在这样的一条小道上，婷婷清了清嗓子，声音低低的问道：“喂！白大侠，我们这是往哪里走呀？”

“你别再乱叫了好不好？以后你就叫我小白好了，别什么官人啊，大侠啊的乱叫！”白无常小白有些假意愠怒地说道。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那个白大……不，小白同学，可不可以告诉我这是往哪里走好不好？”婷婷这时稍微心情放松了一些，用手拢了拢头发说道。

“还用问，去你该去的地方呗！呵呵！”小白诚心想逗逗婷婷，故意卖个关子先不说明白。

“小气！你不说就不说吧！反正我也是已经成了鬼的人了，还能期盼啥，哎！”婷婷有点生气地自怨自艾起来。

“美女！别生气啦！”小白转过身来，笑着用手轻轻拍了拍婷婷的头，像是在对一个小女孩说话似的。

“啥，啥劫数？啥时会来呀？”婷婷这时觉得有些真的害怕了，之前其实有王捷一起的时候，至少心理上有个寄托，遇到什么突发的情况倒不是很害怕，现在虽然有小白陪着，但毕竟身份不同，不知会出现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和到时小白会不会帮她，这才是让婷婷觉得内心忐忑不安的原因。

“哎！”婷婷轻叹了一声没有多言。

“这也没啥好隐瞒你的，但我知道的信息也是有限的，据我所知，你是去到一殿阎王秦广王手下做事，当然了，你去了也是从基层做起了，也就是秦广王殿下的六案功曹开始了。”小白转头认真地看了看婷婷说道。

“当然了，冥界虽然没有啥劳动法，但常识规则和人间也差不多的，总不能让人白干活不发薪水吧！”小白回道：“只不过冥界给阴差发的薪水，是只能在冥界里消费的，你可以用来租房子，也就是阴宅了，也可以用做其他消费，和人间没什么区别，而且，我给你划重点哈！冥界薪水最最有用的地方是，假如某天你不干了，转世投胎了，那么你在冥界里剩下的那些钱会乘以万倍换成阳间的钱补偿给你的！”

“是这样吧！”小白挺直了身子接着说道：“我接着说那个地主吧！那个老色狼终于有一天按捺不住了，趁我一个人在屋里的时候突然开门闯了进来要欺负我，我拼死反抗，那个老色狼就抄起墙边的一根棒子，一棒子打在我的头上，血立刻就淌下来了，我双手抱着头想往屋外跑，但他拦住了去路，我情急之下，看到桌子上还有我刚才缝补衣服时留下的一把剪刀，就顺手抓在手中，脑中一片空白，似乎是本能的直接插在那个老色狼的胸口上！”说道这，小白的身子似乎有些微微颤抖。

“哦，那好吧！那我就放心了！”小白假装用手背擦了一下脑门的汗接着说道：“我当时生在一个穷苦人家，年假很小的时候，大概也就相当于现在人间的初中生的年纪吧！我就被许配到一个同村的地主家，说是许配其实就是被家人给卖了！哎！”小白叹了口气低头说道。

“对！其实农村山里最常见的一种毒草药，就是断肠草了，也很容易找到，但要下毒不让人发觉，必须还有另外两种草药混合调制，于是我发疯似的漫山遍野地找草药，然后当夜天黑的时候我带着一兜子调制好的毒草药摸进了黑漆漆的村子，偷偷全部都下到了地主家门前的那口井里，那井水是地主全家老少用的，我知道等到天亮自然就会有地主家的佣人出来打水的，那时我的大仇就能得报了！下完毒，我还偷偷走到那已烧成一片瓦砾的自己家门前，对着断壁残垣哭泣，可能哭声有些大，惊动了熟睡的邻居，听到隔壁的草房里传出一声咳嗽，我赶紧头也不回地拔脚跑出了村子，一边跑一边哭……”

“我又在大山里藏了几天，果不其然，那地主家被毒死了七八口人，包括那个我嫁的痴呆的地主的小儿子，地主全家几乎也被灭门了！”说到这，小白长出了一口气，嘴角边泛起一丝冷笑。

“那就让我来生做个富二吧！对了，我还要当男人哦！不想当女人了，我要变成个宇宙超级帅哥，人见人爱、见开的小鲜肉美男子！嘿嘿嘿！”婷婷想到美处恨不得当即就直接投胎一个大款家给土豪做儿子去！

“哼哼！你的债还没有还完！”那书生狞笑道：“当年，我落难之际，在深山破庙里苦读的时候，其实早就发现了你这只还算有善心的小狐狸，可你后来却活活把我害死，也是歹毒！”说到这，那书生的脸孔突然发生了变化，变成了一个脑满肠肥大肚便便的古时官吏的样子，在篝火的掩映中显得很是狰狞。

“你还我命来！我先索了你的魂魄，让你永世不得超生！”那人发疯似地张开双臂朝婷婷扑了过来，婷婷本能地一跳闪到一旁，想也不想发足狂奔向前跑去。

“也没有多么紧要，只是我看天色已晚，冥时山的影子迫在眼前，您也知道，对这位新入冥界的姑娘来说，一旦被冥时山的影子追上，那就是魂飞魄散了，所以小老儿赶来提醒一下。”城隍说着又抱了抱拳。

“这点咱两有共同语言！”婷婷笑着说道：“我也对人间事失望至极，不如在冥界里当个你说的逍遥自在鬼好些！呵呵！”

“所以啊，归根结底，做人是最难的了！但那些无数的怨鬼幽魂，都巴不得要投胎做人呢！我算是想明白了，我宁愿在地府里做个阴差，也不想在六道中不断地轮回，如果一定要轮回，我宁愿投胎变个小猫小狗，纵然只有短短十年二十年的生命，但却是无忧无虑的，品尝不到人间的悲欢离合，也比做人强的多！”小白扬起了头，俊俏的脸庞上带着一丝丝倔强。

“冥界里有十大阴帅，想必你可能也知道，就是鬼王、日游、夜游、无常、牛头、马面、豹尾、鸟嘴、鱼鳃、黄蜂，其实也都是些绰号儿了，但十大阴帅各自的职责都很清楚，但这个“帅”字不同于阳间的那种统领千军万马的“元帅”的帅字，只是一个称号而已。”

“嗯！”婷婷答应了一声，跟在小白后面向前走去。

婷婷见骷髅消失了，算是松了一口气，想起小白拖了这么久才现身又开始生小白的气了，于是拧着眉低头埋怨道：“你要是再晚点儿现身，我估计就被那骷髅给吃了！”

“就相当于人间的那种行政管理的职位吧!就是信息的上传下达的意思了。”小白回道。

“那是你咎由自取！你这个祸害鱼肉百姓的贪官，如果时间倒流，我还会重来一次！哼！”婷婷虽然已心里怕的要命但语气中倒也是不肯示弱。

“我才不去趴你家窗户呢！放心！我趴你家窗户也不是像圣诞老人一样给你送东西，我啊是要把你吓个半死哦！嘿嘿！”小白得意地嘿嘿一笑。

婷婷把身体靠过来，挨着小白的身子，一只手轻轻摇了摇小白的肩没有做声继续听小白说她的故事。

走着走着，婷婷又想起了王捷，于是站住脚步对前面的小白说道：“喂！我还想问一下，既然过了恶狗岭，这路已是十分好走了，那为啥还要让我和那个王大哥还有黑无常他们分开走呢？大家凑一起，一路聊聊天多热闹呀！”

“你就说说为啥让你当这个官儿吧？行吗？”婷婷双手托腮假装呆萌似的看着小白说道。

“人间对地狱的描写的惨状其实还不够惨，真要到了地狱，恐怕还没有让你受那些酷刑，单单是让人旁边参观一下，估计都要把你吓得心胆俱裂了！呵呵！”小白此时语气倒也显得轻松了些，但实际内心深处那地狱的恐怖烙印从未被消磨过。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海从中，在那块白色的大石上分两端背靠背地坐下，只觉得鼻子里吸到的都是让人心神摇荡的香，一时间竟忘了此时身还在冥界之中。

“古代，现代，除了科技水平和社会制度不一样外，其实人性并没有什么变化，你没看那些古人的书吗？古人说的那些关于人性的大道理的话，到现在不也还是一样适用的吗？所以，女人，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都是一样难！”小白低头看着地面上的小小草慢慢说道。

小白没有接上婷婷的话茬而是自顾自地在记忆中寻找着“我嫁的是地主家的最小的一个儿子，是那种先天智障的，连句整话都说不清楚，而且一说话还流口水……”

“嗯，不过你说的土地爷和城隍爷还是有区别的，城隍是阴间的地方官，土地是阳间的地方上的保护神，按说城隍比土地的权利和能量要大，不过，现在也不是聊这个的时候，城隍刚才来不是提醒我们要抓紧时间赶路吗？我其实是心里有数的，不用他说我也知道啥时该动身。”小白站直身子走到婷婷身边拍了一下婷婷的肩膀说道：“那我们上路吧！”

只见那背对婷婷烤火的人慢慢转过头来，借着篝火的光亮，那脸孔倒也算是端正，透着几分书生气，婷婷不由得倒退几步，指着那人颤抖地说道：“你，怎么是你？！”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婷婷还是不断地点头作揖，嘴里念念有词，突然又睁开眼睛看着小白说道：“那既然你犯下的是重罪，那咋能还让你在冥界里当个一官半职的呀？”

此时，天空也放亮了，路边的各色野野草又悄悄地出现了，刚刚被惊吓了一场，婷婷低头看自己被骷髅咬伤的腿，果然和恶狗岭被恶狗咬伤一样，已然完全复原看不出一丝痕迹了，心想，还是做鬼好，受了伤就跟电影里的吸血鬼一样能够很快痊愈。

“哎！可怜啊！我还以为谁也没我惨呢！”婷婷用手拍了拍坐在一旁的小白的后背说道。

“我真是庆幸自己还没有对人做过恶事，阿弥陀佛，没有把我发配到地狱受罪！善哉！善哉！”婷婷双手合十，眼睛紧闭，不断地点头作揖。

婷婷正疯了似地不断乱踢乱打的时候，突然觉得双腿轻松了些，壮着胆子低头一看，见那咬住自己左腿的骷髅头竟然被自己胡乱的乱踢乱打的时候一脚踹碎了！婷婷心中一阵暗喜，勇气也稍稍恢复了些，顾不了别的，转头拔腿便跑。

“小白姐，你还卖什么关子呀？你就说吧！”婷婷鼓足勇气说道。

正想要不要路边找个地方歇会，突然一种异样的感觉袭了上来，头不由自主地往后看去，就见一个白骨森森的骷髅就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那骷髅的上下颚一张一合发出一阵怪笑竟还张口言道：“你还我的命来！”

婷婷抬眼望去，果然见前面路边繁遍野，不远处还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海一样的竹林，可巧路边还有一块白色的大石头，石头的上面平整，似乎就是为了来往的过客歇脚准备的。

“那，那你是打算给地主家下毒？这招够狠辣！”婷婷笑着对小白用双手比划了一个赞。

小白伸手把婷婷从身后拽到身边对婷婷说道：“城隍相当于冥界的县长了，管理冥界的地方上的幽冥之事。”又指着城隍问道：“不认得本尊无常大人吗？我正在执行公务，你来何事？”

看来城隍虽然在鬼界也算是权倾一方了，但比十大阴帅之一的无常还是低了些，听小白这么一问，立时满脸堆笑，双手抱拳深鞠了一躬然后直起身来说道：“白无常大驾光临，本城隍恭候多时，只是看两位聊的进行所以未敢打扰，但有一紧要事不得不提醒一下，所以贸然现身实属无奈！”

“是啊！封建社会，男人可以有好几个女人，女人不过就是男人的奴隶或说玩物！”婷婷狠狠地说道：“现在的时代虽然不一样了，但男人有钱了还是有变坏的，还是可以用钱来找女人，人心、人性是永恒不变的。”

“所以，我们十大阴帅，不领导千军万马，但我们有一个共同的神通或说本领吧，那就是分身术，我一个人可以有无数个分身，在同一时间分别干不同的事情，但都统一为一个主体意识。”小白有些故作神秘地说道，不过这时婷婷倒是听的来了兴致，也从石头上站起来走到小白的身旁说道：“那是怎么回事呀？不过听上去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哦！呵呵！”

婷婷和小白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见一座巍峨无比的巨大的城池出现在眼前，小白告诉婷婷这就是幽都城了，是冥界的中心，幽都城下，又见无数的亡灵在排着队默然进城，突然看到前面两个熟悉的身影，其中一个穿着白色衬衫还打着领带，穿着西裤和皮鞋正装的帅气的男人正和把守城门的鬼卒说着什么，仔细一看那不就是王捷吗？旁边那个梳着朋克似的鸡冠头穿一伸黑衣的正是黑无常范无赦！

婷婷张大了嘴巴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用手指了指地下对小白说道：“还真是有城隍爷啊！我记得原来我老家农村，谁家要是办丧事，有个仪式是到村头拜下土地爷，好让土地公公能关照一下亡魂，其实也没有啥土地庙了，早就都拆掉了，只是在村口道边用几块砖头码在那里当做土地庙而已，说来这土地爷的待遇还真是今不如昔了！哎！”

“搞什么搞啊？又来这一套！吓死活人不偿命啊？！”婷婷气的双脚在地上乱踢一气。

“哎！小小年纪，咋不懂尊老爱幼呢？怎么能称呼老夫为东西那？！”小白还没有说话，这个老者倒先表态了：“我是本地的城隍，尊敬一些的可以叫我城隍爷！呵呵！”城隍爷一边呵呵地笑着一边捋着下巴上的长长的胡须。

“因我在阳间杀戮太重，死后可没有像你和那个姓王的一样，有黑白无常专门来接引，还能陪你们一路聊天，我当时是直接坠入十八层地狱的！”小白话声顿了顿，内心生起一阵寒颤。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去哪里报道了吧？女人的好奇心要满足一下下啊！”婷婷故作扭捏地拉了拉小白的袖子说道。

这时猛地一阵旋风刮过，白无常小白竟神情自若地站在路边，婷婷像遇见救星一样又狂奔了几步跑到小白跟前，一猫腰躲在了小白身后，就见小白用手一指那个紧追不舍的骷髅说道：“喂！差不多了哈！该去哪儿去哪儿吧！”话音刚落，就见那具骷髅咕嗵一声跪倒在地，骷髅头仰望空中，口中似乎喃喃有词，立时化为一股浓浓的白烟消失了。

走不多时，就见不远处，路边有隐隐透出篝火的亮光，此刻天也变得更加昏暗起来，只能依稀看得清眼前的路，所以，那篝火的亮光就变得很是醒目。

婷婷惊的头发都炸起来了，啊的一声大叫又发足狂奔起来，一边跑一边冲着天空大呼：“白无常！你还不现身？这是要把我玩死吗？！你给我滚出来！”

“六案功曹是啥差事啊？”婷婷一脸迷惑地问道。

“做鬼确实也没啥好担心的，上刀山还是下油锅，或是直接打发过了奈何桥投胎重新来过，本来都是身不由己的事了，担心也不过是自寻烦恼。但做人就不同了，就好比一个像我这样的农村出来的女孩，也没啥文凭，又不甘心一辈子埋没在田间地头做个农村妇女，就跑到大城市里漂泊，又没有啥依靠，只能靠自己，说不担心也不过是自欺欺人，或是那种混一天是一天的心态而已吧！”婷婷双手抱住膝盖，下巴架在膝盖上，眼睛扑闪扑闪的如夜空中的星星。

“这人也真是小心眼儿，都多少辈子的事了，还非要死了也不肯放过我，就为了在阴曹地府里还要吓唬吓唬我？”婷婷一脸不屑地哼了一声说道。

“城隍是听说过，可不知道竟然还真有啊!”婷婷感叹道。

“想的美哦！你再修行300年，估计还有可能上天堂！”小白揶揄着婷婷继续说道：“冥界的所有一切，你都可以理解为一种意念或愿力所为，同样的时间地点，恶人和善人看到的景物是不一样的，诸法空相，你只要时刻怀有一念善心，前途总会是美好的。”

“是是！小老儿这就告退，不过，有个小事要和无常大人私下说一下。”城隍眼神犹疑顾盼，看意思是让小白到旁边说话。

“哎！古时的穷苦人的命是真苦啊！这地主也太凶残了！”婷婷恨恨地说道。

“是啊！作为一个小小的凡人，即便你拥有了亿万身价也一样会老，一样会死，也还是不能左右自己的命运，成败胜负也只有天知道！”婷婷有些感慨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