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颤抖吧，凡人们（2/2）
然而杨修不知道的是，刘弋的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寒冷，不是因为惊恐。
刘弋郑重其事地解释道。
“俺阿爷坟头草都三丈高了，你个缩卵也不晦气？”
一个能令李傕郭汜乖乖退去，所有人都可以活下去的办法。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为何李傕和郭汜，会来的这般快？
仓促之间，来不及想明白这个问题了。
杨修犹豫了一下开口道：“陛下不能去啊！”
两边的西凉军越围越紧，肃杀的气氛充斥了狭小的空间。
刘弋记得，李傕很迷信，郭汜很憨。
闻言，周围的勤王军士卒全都神色动容，心有戚戚。
而那边的郭汜、杨定、董承也不甘落后，亦是率兵追了上来。
对于回到阵中接下来该干什么.这两个军头无赖，完全是心有灵犀。
跟拿着刀子的人讲道理，很困难。
甚至有大胆的骑卒，挥着钢刀冲到勤王军二十步外，继而用精湛的骑术双腿夹紧马腹从阵边切过。
“盗马贼！你他娘的手里有百官，还要跟俺抢天子，真是不当人子！”
从南坞出发时，皇甫郦就已经给天子和伏、董两位贵人都安排上了马匹。
须臾，皇甫郦似是想到了什么，急促言道：“陛下与我换衣衫，我留下！”
他的声如洪钟一般，音波回荡在旷野里震耳欲聋。
钟繇和杨修两人默契地没有说出口，便是存了用这些勤王军士卒，当断后弃子的打算。
杨修微微蹙眉，钟繇所谓的带领剩下勤王军徒步撤退，不过是拿他们当活靶子拖延时间。
然而，“稚”在发音上通“雉”，雉便是野鸡的意思.
郭汜一个盗马贼出身的大老粗，哪里懂得“稚然”有什么雅意？
随口便当野鸡叫了。
这算冷笑话吗？刘弋不由得一时失笑。
“不！”刘弋疾声道：“若是舍了这些人，真能做成大事也就罢了，问题是，根本不可能跑得掉了！”
这天子的心机，当真是深不可测啊！
“陛下.”
这时候由精锐卫士护送天子和两位贵人先走，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极正确的选择。
这个时代没有马镫和马蹄铁，精锐西凉骑兵纯粹是凭借着娴熟的弓马技艺和控马技术，才能完成这种操作。
“朕若走，来着无论是李傕还是郭汜，亦或是二者皆有。只要见到朕不在，必会屠杀泄愤，不可能放过后面的那些人，到时候就是害了他们的性命。”
这是炫耀，也是威吓！
这种抵近半切，其实作为西凉骑兵的常规战术，对于这个时代大多数的军队，反而都是非常困难的。
而见大军合围，天子竟然发笑，周围士卒的心却反而渐渐安定了下来。
即在近距离抵近骑射抛洒箭雨后，骑兵从容切回本阵，这种战术的核心是利用箭雨有效地杀伤结阵的步兵，如此数轮袭扰后，等待步卒军阵疲敝，再行围困或冲阵。
两边西凉军的精锐骑卒，在雨中往来奔驰，呼喝不休。
但善于脑补的小机灵鬼杨修，却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天子不肯走，莫不是怕自己老哥一个跑到关东，长安百官被西凉军头们逼着再拥立一位皇帝，自己就成了废帝？
如果真是这般想的，却又偏生说出一副相反的道理来收买人心。
“他们说，等他们商量好了如何分天子，再来说话。”
“乖儿，我是你阿爷（爹）！”
“朕信以你的勇武，有马有甲，千军万马中也能杀出去。”刘弋微微调转马头，诚恳以对：“但说一千道一万，今日之事，无论是你徐公明，还是这些勤王军的将士。你们都是为了救朕脱离囹圄才陷此绝境的，朕如何能抛下你们，自己独走？”
“陛下，某护着你杀出去！”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中，徐晃闷声开口。
但不管怎么说，勤王军还是有十几匹马的。
本来在西凉铁骑的兵威下几乎要趋于崩溃的队伍，重新稳定了下来。
为何？
“李野鸡！你他娘的想害天子，老子今天偏偏就要勤王护驾！”
钟繇和皇甫郦，亦是默然，陛下仁心，他们非常感念。
这一点，若是说其他人可能想不到，钟繇和杨修这俩聪明人又怎么会想不到？
正常人慌乱中听指挥肯定就直接跑了，如何顾得上分析这些？
刘弋回头吩咐：“王越、徐晃，随朕走。”
而几乎就在同时，另一边也有数千骑兵涌了出来。
反而有些敬佩。
事实上，即便是他们明知道逃不出去也要逃，便是人的求生欲作祟，可天子却硬生生地克服了这种大恐怖，足以称得上心智坚强无比了。
刘弋点了点头，当他意识到无法强行突围后，就已经知道，必须要通过交涉途径来破局了。
而得到了一番解释的钟繇，最终也是无话，唯有哀叹一声。
皇甫郦还要再说什么，却已经来不及了。
刘弋很难描述他现在的视觉感官。
平常的时候几百人混杂在一起，从个人视角出发看去，就是充斥了视野的乌泱泱一团。
不然呢？留着被如狼似虎的李傕、郭汜俘虏？
那他们组织的这次营救行动，死了这么多心向汉室的义士，岂不是都白死了。
就在这时，右边的郭汜联军中，一骑大将挺着大枪跃马排众而出。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我一定能想出来办法。
李傕发现郭汜只是吓唬他在远处嘲笑不止，顿时觉得有些丢脸，留之无益，便打算扬鞭归阵了。
骑在没有马镫的马匹上，刘弋无处安放的脚夹紧了马腹在雨中跟着队伍向东方疾驰。
“公明。”
只要有几名斥候挡在前面，后面的西凉铁骑就会如同嗜血的饿狼一般衔尾而至。
两人属于典型的贫贱时，能嚷着“苟富贵”，但真富贵了，却一定会相爱相杀到你死我活的那种。
别人不敢做的事情，你哪怕很害怕，也去做了，那你就是英雄。
而他现在恰好有一个可以在这个时代的人眼里，显示出神迹的办法。
计划在脑子里迅速地过了一遍，刘弋的底气愈发地足了。
刘弋确信，只要不出岔子，这个时代根本没有人看穿他，是如何人为制造神迹的。
颤抖吧，凡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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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