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1/2)

就像是他的幻觉

她“看”着陈幸,桃花眼微扬,带着笑意。陈幸即使知道她看不见,也还是伸手掩住了她眼眸。

他想说,你别看我,我会想吻你。

陈幸单膝跪在她面前,看见眼眸无光的她慢慢露出茫然的神色,温软得仿若一碰就碎。

就像是他的幻觉。

他温柔地握紧枪管,从她的手里拿走了那支枪。距离这么近,一旦她开枪,自己也会受伤。

“会伤到你。”他嗓音低柔。

俞熹禾看不见陈幸右脸颊边有一道伤,浅浅的一道,溢着鲜血。

他垂下头,单手捧起她的脸,在她空洞无光的美丽眼眸旁落下一吻。

幽黑纤密的长睫微微上卷,掩不住眼中的浅浅水光。

“我明明答应过你,要陪在你身边的。”

很多年之后,俞熹禾都记得,那天有微凉的液体滑落在她的脸上,就像是她哭了一样。

门外走廊上站着两排雇佣兵,手里都持着枪。

他们年轻的雇主,即那位x先生从房间走出时,怀里多了一个人,看不清正脸,长发垂落在肩侧和x先生的小臂上。

见到雇主出来,他们齐齐抬枪,那队长向x先生出声示意可以走了。

这时候被他横抱在怀里的女生动了动,露出半张漂亮的脸,她小声问道:“有其他的人在吗?”

“是警察。”只见那位x先生弯唇笑了一下,连声音都变得温柔极了,生怕吓到她,哪怕只有一点点。

他眼里的爱恋至深。

雇佣兵们面面相觑。

雇佣兵的性质和警察决不一样,他们只为佣金而来。这位x先生出手极为阔绰,给出的佣金甚高,只提出了唯一一个要求——必须保证他的未婚妻的安全。

他们是无国界安保公司的雇佣兵,签过数不清的生死状,之前即使是再危险的任务,也从未有过这么高的酬金。他们在枪林弹雨和血色里穿梭,只为佣金和雇主卖命,从来没有服过谁。

然而眼前的x先生是个例外。

那年欧洲某地下市场的风云,他们也略有耳闻。他们第一次看到传闻中的x先生时,只看到一个年轻人静坐在猩红的沙发上,面色沉静,眸中敛着刺骨的寒光,比他们这些出生入死的人要冷酷得多。

远处传来刺耳的枪声,伴随着几声爆炸声,紧接着,嘈杂声陡然变近。

陈幸温柔地将俞熹禾放在防弹车的后座,他站在黑色轿车外,刚想离开,俞熹禾抬手拽住了他的衣角。

“陈幸……”

她看不见,却察觉到他要离开,顿时不安起来。他们才刚刚重逢,俞熹禾不想他离开,她拽紧他的风衣,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她什么都没有说,但微微颤抖的声音已经表明了一切。

何止是不安和害怕?

她清清楚楚地听到了枪声,刚才在陈幸怀里,她也闻到了他身上的硝烟味,虽淡,却还是残留了一点凶险的味道。

“在车上等我,我很快就回来。”他弯下腰,指尖勾过她肩侧的长发,将它们拢在了她的耳后,低头万分虔诚地在她的唇边落下一吻。然后他取出了一个隔音耳机给她戴上,动作小心轻柔,仿佛重一点会弄伤她。

俞熹禾看不见,自然不知道在她“眼前”,在陈幸背后,发生了什么——原本关她的别墅庭院里发出的响声惊天动地。

“阿禾,我爱你啊。”

可惜她戴着耳机,并不能听见陈幸含着笑说的这一句话。

新年已经过去了三天。之前他一直在费城搜寻着她的下落,冬日的阳光落在他身上,他却仍觉冰冷刺骨。

欧洲某处的地下市场,有无数人领着他的薪水。而现在,他将他在欧洲的大半势力牵引至这里。从得知她当天没有离境记录的时候起,连续三个小时,他派出的人终于查到了俞熹禾失踪前的监控视频,又根据视频里的线索,查到了程煜的仇敌密什家族,刚好这时候程煜也接到了简尔的电话。

陈幸突然出现在程煜面前时,对方吓了一跳。

陈幸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度过这几天的。冬天的费城很美,但他没有半点心情欣赏。天这么冷,他都不知道他的女孩在哪里,会不会受冻。

她受一点伤,都能逼疯他。

在比蒂维尔镇某处山林内,枪战还没有停歇。

子弹破空而来,带起迅疾的风声,硝烟弥漫成浓云,激烈得如同好莱坞枪战片。

安格曼坐在另一辆车里目睹了这一切。那天他逃了出去,在高速公路上拦下了一辆车,车主把他带到了最近的警察局,他才知道,这里原来是比蒂维尔镇。

而他才到警察局不到一个小时,还在做笔录的时候,突然有数辆车疾驰而来,停在了警察局外。他瞬间有些惊恐,以为是那些人追了过来。

第一个下车的是个中国人,黑发黑眸,眼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暗色。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一秒他内心还被强烈的惊恐占据着,这一秒他突然觉得这个人就是那个女生拜托他找的那个叫chen xing的人。

一旁的警察局局长走了上去,对那个人说:“他就是那个来报案的人,举报有人制毒并且绑架了一位在p大就读的中国学生,很有可能就是你之前报案要找的那位女孩。”

那人抬眸,冷冷地看了过来。

安格曼的心“咯噔”一下,在对方冷漠的视线里,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在那人身后还站着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而其余从车上下来的人全都站在了警察局外,在冬夜里形成一道浓重冷酷的暗影。

后来安格曼才知道,在他逃出来的那几个小时里,俞熹禾以摩尔斯电码的形式,向程煜传达出了“比蒂维尔镇”这个信息,所以这些人才能这么快地锁定比蒂维尔镇。他来报案后不到一个小时,他们就赶到了这里。

此时此刻,坐在车内的安格曼隔着单向的防弹玻璃看着那个叫chen xing的人,那些牛高马大、一脸凶悍的雇佣兵尊敬地称呼他为x先生。

比蒂维尔镇前一日下过薄薄的雪,但是很快就在这天午后的阳光下融化进土里,只残留了一丝丝冰冷在空气中。

陈幸朝着被几位持枪雇佣兵层层护住的那辆车走去,脱去了染着鲜血和硝烟味的风衣外套,打开后车门,弯腰拥抱住坐在里面的人,这场面给旁观者一种生别后重逢的震撼感。

安格曼看见警察终于赶到了现场,将别墅内已经被制服的密什家族的人一一拷走,为首的人向陈幸简单了解了情况后,道了声谢,便继续忙公务去了,之后陈幸便转身坐进了车中,而后驱车离开。

大概是要去医院。

这时候有个人敲了敲安格曼的车窗,问他接下来要去哪里。

安格曼认识这人,是陈幸留下来保护他的雇佣兵。现在警察已经过来了,地下工厂的人也已经被一网打尽,这里跟他再也没有关系了。

安格曼想了想,问:“能送我回家吗?”

那个人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

车辆行驶在山道上,窗外景色快速闪过,暮光渐临,这里的一切都将成为过去。

安格曼看着自己手上的伤,一路无话。

这段经历,希望她能忘记。

他和她,谁也别想起,也别再见了。

深夜十一点。

俞熹禾被送进了医院,她身上的伤都需要重新检查一次,也可能要重新上药包扎。而她的眼睛,是医生最头疼的事。

第二天凌晨的时候,俞熹禾终于熟睡过去,几天以来,她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

陈幸就守在她的身边,直到她睡着了,才关了灯走出了病房。

这是一家私立医院,俞熹禾的病房在住院楼最高的一层,住在这一层的人不多,环境十分安静。

陈幸刚出门,就看到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

“她……”程煜刚出声,陈幸就拉着他往楼梯间走,一拐弯就对他动了手,拳头撞击血肉传来很闷的一声。

程煜没有还手。

这是在医院,在医护人员赶过来劝阻之前,陈幸就停了手,但那种凛冽气息仍是极盛。

程煜自解救行动开始,一直都在,看见了陈幸冷酷的一面。

即使到现在,程煜也不认为自己有哪里输给了陈幸,不论是在对赌的时候,还是现在。比各自的产业势力,比各自情爱的深浅,他觉得都不相上下,他只不过是输给了俞熹禾的感情。

程煜也明白这整件事都因自己而起,如果不是他,俞熹禾不会被密什家族的人带走,也不会遭受这些痛苦,明明他最舍不得她受伤。

那年那个僧人说的,他会遇到求而不得的人,先前一帆风顺,而后汹涌一生。

原来是这样。

他只想要这么一个人,却不可能如愿以偿。

第二天下午,俞熹禾的血液化验结果出来之前,医生面色凝重地对他们说道:“病人之前应该被注射过违禁药品,我这边还在确定药物的成分和含量,病人暂时没有什么问题,但在检测结果出来之前,我也不确定还会不会有其他的副作用,还需要继续观察。”

说完,医生便先离开了。陈幸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单膝跪地,半蹲在俞熹禾的跟前,他单手捧着她的脸,问她:“是不是等久了?”

她摇了摇头。

冬日的暖阳透过病房的玻璃窗落进来,照亮了整间屋子。

也就是在这时候,程煜知道,自己不得不离开了。

直到现在,俞熹禾都没有问过他一句。她知道他就在身边,离她只有几步远,但她从没有提到他一句。原来她只愿意接受陈幸的存在和靠近。

程煜原本还想再争取,但现在他连争取都放弃了,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里。

原来他和俞熹禾之间的句点,是他亲手画下的。

程煜想起之前发到他邮箱里的那封邮件,自动打开,没有署名,也查不到ip地址,内容只有短短的两句话:“程煜,你在费城的辉煌已经结束了。别再见她,否则你失去的不止是这些。”

收到邮件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拉斯维加斯,费城的产业在外力的压制下最终宣告结束,而他也没有挽救的意图。

仿佛这样,句号才能画得完美。

他的起点在拉斯维加斯,之后还是回到了这里。

他喜欢的人,此后再也不见。

他是爱她的,而她是自由的。

俞熹禾刚开始失明的时候,她的时间概念总是有些混乱。有时候她会在凌晨五点就醒来,有时候会睡到下午。但她觉得很奇怪,不管她是午睡还是晚睡,她醒来的时候陈幸都在她身边,毫无例外。

这天也是。

陈幸问了一句:“醒了?”

俞熹禾判断出他就在自己床边。她坐了起来,有些好奇地问:“你不休息吗?”

二十四小时都在她身边,即使是休息也永远醒得比她早,还是他根本就没有休息过?

陈幸笑了笑:“我要看好你啊。”

在这之后,只要俞熹禾问起类似的问题,他都不动声色地转移开话题。

俞熹禾微微咬着唇,似乎在想些什么。陈幸将她的长发拢了拢,简单地扎了一个很松的马尾,而后手指温柔地按在她的后脑上,让彼此靠近,吻上她的唇。

一抹温热描摹过她的唇线,在她下意识启唇时又纠缠住她舌头。

有些深的一个吻,吻得俞熹禾觉得有些缺氧。

“别咬着唇。”陈幸小声道。

俞熹禾脸红心跳,思绪被这个吻彻底扰乱。

陈幸见她红着脸不说话,故意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看着她唇上的湿红,陈幸心情好了几分,饶有兴致地问:“要我帮你换衣服吗?”

俞熹禾刚来医院的第一天,医生替她包扎好后,她行起来很不方便,动作幅度稍大,就会扯到伤口。

那一天就是陈幸给她换的衣服。宽松的长袖睡裙,扣子从衣领扣到下摆,当他微凉的指尖不小心蹭过她锁骨肌肤时,她忍不住躲了一下。她的眼睛看不见,其他的感官就显得格外灵敏。

“为什么要躲?”

扣好最后一粒扣子时,俞熹禾窘迫地听见陈幸很轻地笑出声,指尖带起的炽热很快从锁骨蔓延到了耳后。俞熹禾感觉到他的指尖碰到了自己的肩侧,她反应过激地想要抓住他的手腕,却因为不知道具体位置,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倒去,还是陈幸圈住了她的腰。

俞熹禾看不见,自然不知道彼时她和陈幸是哪种姿势。整间病房的摆设简而又简,所有有尖锐棱角的桌椅全被撤走换新,即使开了暖气,病房地板上也铺着柔软的地毯。就像现在这样,她可以赤着脚踩在地毯上,让雪白的脚踝陷在温暖的绒毛里。

只是她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手还抓住了他胳膊,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来,都像极了投怀送抱。她一身纯黑色的睡裙,几乎和穿着黑色外衣的他融为一体。

“你别欺负我……”她支吾一句,语气有些严肃。如果不是看到她红着脸颊,陈幸差点都要被她镇住了。

“欺负?”陈幸语意不明地轻声念了一遍这两个字,每一个音节都极尽暧昧,足以勾起旁人的遐想。

“你知不知道,我有时候会想把你欺负得哭不出来?”

俞熹禾吓了一跳,指尖从他胳膊上滑下,转而拽紧了他的外套。她有些心虚地说:“你不会这样做的。”

陈幸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她的脸,目光极深邃。

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轻松的语调背后神色有多疼惜。

医生说不确定她的眼睛之后还会不会恢复。陈幸什么都没有告诉她,只是对她说:“别靠窗太近,会冷。”

那语气眷恋而温柔,可俞熹禾总感觉陈幸有事瞒着她,他在担心着些什么。

她又问道:“我的眼睛是不是治不好了……之前受伤的时候,密什家族的人给我注射过药物,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她停顿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她想问,为什么每次医生例行检查后,永远不会告诉她结果?即使她问陈幸,得到的也是千篇一律的“好消息”。

“陈幸,你再怎么瞒着我,我也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与其等到那时候,你不如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陈幸开始后悔。

他疯狂地后悔。

他不该让俞熹禾一个人待在美国,不该让她一个人回国……那样,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沉默的时间太长,俞熹禾也没有再开口。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幸抱着她,下巴抵在她肩上,郑重得像是在宣誓:“没事的,有我在。”

俞熹禾隐隐猜到了一些,眨了眨眼,视野里依旧是漆黑一片。但也没关系了,总有一天她会适应。

她不信命,但她相信陈幸呀。

俞熹禾略微低头,唇像是触碰到了他的脖颈。她一愣,然后张嘴很轻地咬了一下,很快又退开,感觉陈幸也直起了身在看她。

“只要你在我身边,结局就还是好的。前二十多年,我的人生毫无波澜,遇见你大概是最大的起伏。之前太幸运,现在有一点挫折也是很正常的吧?我不难过,你也别为我难过。”

医院病房的灯光是冷白色的,那种并不温暖的惨淡的颜色。俞熹禾即使猜到了自己可能要面对的不幸,心也是平静的。

先前有人说,一个人所有的幸运与不幸都是恒定的,那她把所有的幸运都用在遇见陈幸上,也不亏啊。她喜欢化学,喜欢自然学科,也喜欢陈幸。

“你要答应我,不管怎样,你都要好好的。”

良久,她听到了陈幸的回答:“好。”只是她不知道陈幸还有没有说出的后半句——他可以好好的,只要俞熹禾在他身边。

俞熹禾等到他的回应,弯着唇笑了:“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

“两年前,欧洲某地地下市场黄金被大量抛售……控局的人是你?x?”俞熹禾想起那时候在食堂,那个曾在欧洲待过的同学无意聊起的话题,以及在别墅二楼时那个给她送早餐的男人说的话。

陈幸没有否认,道:“是我。”

“x,xing?”俞熹禾又问。

“是xi,熹的首字母。”陈幸解释。

大二那年暑假,他去了母亲家族所在的欧洲。忘记当时是什么场合了,需要他签名,那时候他满脑子都想着一个人,鬼使神差就只签了一个字母——x。

“当时地下市场的信号被屏蔽了,我的手机接收不到信息,所以不知道你一直在找我。至于许染,她和父母闹翻后跑来地下市场下注玩,结果被骗了。我无意中遇见了她,也就帮了她一把。之后她一直跟着我,想与我合作。我当时不是很了解当地的行情,也正好需要一个像她这样的熟悉当地市场又可靠的伙伴,所以我就接受了她的合作提议。”

俞熹禾听他的语气,好像有些怕她生气,便板着脸佯装很严肃地问了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那次一回国就看到你受了伤,就算我赢得再漂亮,也开心不起来。什么都没有你重要。”陈幸那时候很后悔,他应该在她身边的。

“那时候刚好我在地下拍卖场救下了一个人。”陈幸继续道,因为怕她误会,所以就没有提过这件事。

“那个人长得跟我很像?”俞熹禾问。

“是。”陈幸承认,停顿了一会儿再度开口道,“你不问我为什么?”

“我想我大概能猜到原因。”陈幸扎马尾的技术实在是不怎么样,现在俞熹禾的马尾已经松松散开,她一偏头,长发就落在了肩上。

俞熹禾试探地问:“你救下那个女生,给她自由,是因为你接受不了和我那么相像的人被留在那种黑暗的地方,因为你想起了我……对不对?”

她“看”着陈幸,桃花眼微扬,带着笑意。陈幸即使知道她看不见,也还是伸手掩住了她眼眸。

他想说,你别看我,我会想吻你。

等俞熹禾的身体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陈幸便带着她回了费城。

俞熹禾的父母不知道她出了事,俞熹禾和陈幸也都选择不把这件事告诉他们,免得他们担心,只是说费城这边临时有事,可能春节也不会回去了。

俞父俞母都很相信陈幸,对此没有过多怀疑。但林桃不一样,那天在机场,她不光是没有接到俞熹禾,就连接下来的那些天,她都没有联系上俞熹禾。林桃差点以为是飞机失事,急得到处乱窜。

俞熹禾拿回手机和手表后,这才连忙给林桃打了个电话报平安,说是自己在去机场的路上意外出了车祸,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里。

挂断电话后,陈幸要带她再去检查一遍身体,俞熹禾拒绝了坐轮椅或者让他抱,而是让陈幸在走廊尽头等她,她扶着墙朝他慢慢走过来。

陈幸以为她是凭着直觉判断,提着心等她走近,还没先一步扶住她,俞熹禾就准确地握住了他的手。

“你可以看见了?”

“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能看见一点黑色的重影了。”俞熹禾眨眨眼,看向他。这几天她吃了很多药,也动过一些小手术,整个人瘦了不少,陈幸抱着她的时候只觉得怀中的人轻得过分。

就在这天,陈幸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许染打来的。手机的那边,许染无可奈何地说:“陈幸,温意来美国了,我劝不住她。”

“你告诉她我在这里?”陈幸皱眉,语气有些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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