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云中曳影 悟剑悬天（2/2）
“哈！哈哈哈……”公子玉再次大笑，“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你知道我是谁吗？知道我是何等高位的存在吗？就凭你想杀死……”
这一刻，李白似乎终于理解了李星纬这个人。
呼——
那么我到底是在追寻一把剑，还是只是想继续跟随裴先生学习呢？
对别人来说，好似只是弹指一瞬，但对李白来说，却恍如隔世。
在那魔化怪物的猛攻下，他终于是不支倒地，他通过许愿所透支的力量也已几近消散。
裴先生一边来回踱步，一边讲解着，言至此处，他忽顿住脚步，看了看李白。
“我刚说了，那些通‘剑理’者，是‘将不同的招式流派融合起来自创一派’，也就是‘从一到二’。”裴先生望着李白，接着教道，“而你则得由‘剑意’的层面创造出属于自己的‘剑’，这乃是‘从零到一、从无到有’……与前者有天壤之别。”他顿了顿，轻笑道，“你就慢慢学吧……”
而李白甚至都没动，只是站在原地随手一挥，以剑气将对方的腿斩了下了，挥完剑他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嗯……这兵器有些好像过于厉害了，看来我平时还是得去弄一把普通点的才行，要不然可能会不小心把城拆了。”
这一刻，许愿晶石的声音在李白的脑海中响起。
“你想要什么？”
“我为什么要离开家乡去千窟城？
此时此刻，李星纬自然也已明白了那许愿的机制，他也明白了自己命不久矣、也不可能再去谈什么复兴家族了。
“你想要什么？”
“而那些有才能者，可通‘剑理’；这些人就比上一种人强些了，他们姑且算是明白了‘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这个道理，可将所学所能运用自如，不受定式所限，甚至能将不同的招式流派融合起来自创一派。”
暴怒之下，公子玉来到李星纬跟前，打算一脚将对方的头给踩成肉酱，却不料……
“呵……”好在，裴先生并未生气，而且用很轻松的语气应道，“这个嘛……等哪天你把先生我教给你的都学会了，并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那时便见分晓。”
“对……不……”李星纬最后的这句抱歉，终究没能说完，他和很多落魄士族的子孙一样，背负着枷锁而生，又怀着遗憾死去。
“我知道。”李白确实知道李星纬想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一个对方很想成为、但却无法成为的人。
“你……你……”公子玉双足尽断，靠双手撑着身体还在移动。
“你拿的那是什么？你到底许了什么愿！”公子玉像一头断肢的野兽般在开始用“三足”在地面上移动，慢慢靠近了李白，显然他仍未放弃战斗，仍在寻找着杀死对手的机会。
另一边，李星纬和公子玉的缠斗也已到了尾声……不久前还看起来年轻俊朗的李星纬，眼下已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哈哈哈……”听到这儿，李白放声大笑，由于他这时已经有点醉了，故也有些口无遮拦，“那我和先生您比，哪个天分更高点？”
李白思索着这四个字，与此同时，他的目光，也再次落到了白发苍苍的李星纬身上。
“啊？”李白闻言，也是一愣。
“而你……则属于第三种人。”裴先生将目光停在李白身上后，接着刚才的话说了下去，“天纵之才，观招式，便知剑理，便识剑意……仅靠一个‘悟’字，即可达到前两种人一生难至之境界。”
他还有一个“我”字没出口，就又少了一条腿。
“那些世俗的庸才，大多止步于‘形’——他们即便学会了众多的招式，也鲜有变通融汇之能；说直白些，师父怎么教的，他们就怎么使，那一招招连成一套的定式，他们连顺序都不敢换，更不敢做半点变化，还自以为这就是‘对’，并把自己这套东西分毫不差地去教给徒弟。
“你……你……”公子玉没有回答李白的问题，而是开始咬牙切齿地低吼起来，“要是我的真身能‘全部出来’……岂容你这样的小子……”
失去平衡的他一时收势不住，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
他面露微笑，又拿起酒葫芦喝上了一口，紧接着就从付飞尘的视线中消失了。
“哦？”结合对方之前的那几句话，李白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么说此刻的你只是部分降临在了一个‘不完全的化身’上是吗？”说到这儿，他的语气骤冷，“那么……请问你的真身在哪儿呢？”
“找到‘属于自己的剑’……”
当公子玉发现自己那条被悬天剑砍飞的腿无法接回也无法再生时，他前所未有地感到了恐惧，而惧极之时……便又生出了怒来。
但他……还是不愿认输。
那个葫芦上，十分清晰地写着一个“酒”字。
魔化后的公子玉有着极强的自愈能力，这从他之前咽喉被刺穿也不以为意就能看出。
已经醉得有点晕乎的李白当时就一个踉跄，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但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倒也没觉得摔疼了。
头两口酒下肚，李白确是精神一振，但随着喝下去的量越来越多，他可就开始犯晕了。
“噗——”李白闻言，当即笑道，“先生您不是说那‘第二种人’都可以‘自创一派’的吗？那对我来说岂不是更简单？没准我几个月后就能……”
从零到一，从无到有。
裴先生让李白去找回的，无非是他自己的“求道之心”而已，这是没有人可以教他的东西，而当李白悟到这点时，从此他的求道之路便不会再有迷茫，他也自会明白……裴先生已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他的了。
一声异鸣中，时间重新开始流动。
他最想要的不是复兴李氏，而是自由。
“李……白……”倒在李白怀中的李星纬，即使没有再受到攻击，其实也已是气若游丝，生命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其身上消失，“我……我真的……很羡……”
王者大陆的酒文化源远流长，李白出身优渥，家境不俗，自是很早就有接触，但一般像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多只在一些重要场合小饮几口、浅尝即止，不会私底下为喝而喝。
就在这时，他忽又想起了临行前裴先生所说的话：“李白……你要记住，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迫切需要的、一直在追寻的东西，却未必是你真正想要的……或许，学会放下执着，反而能让你看得更透彻。”
浊酒入喉，如吞火入腹，此刻李白只觉得自己从喉咙一直烧到了心口，大约过了五六秒才缓过一口气来；但这口气上来之后，他便觉得气血上涌，思绪一阵清明，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先生，我要是喝醉了还怎么跟您学啊？”李白问归问，但那酒葫芦他也伸手接下了。
“的确……一般人喝醉之后，莫说是学东西了，就是保持清醒的记忆都难。”裴先生说着，忽抬起手来，剑指一并，指了指李白，“但你……不是一般人……”说到这儿，裴先生停顿了一下，又提醒道，“别愣着啊，我说我的，你喝你的啊。”
但他并没有对宝藏说出“实话”，没能直面自己的本心。
这块自上古“倒悬天之战”时坠落于云中的“暗星碎片”，终于找到了可以一个够资格的人，使其现出本来的面目。
不料，裴先生却回道：“不是我喝，是你喝。”
“先生教人前，还要先喝两杯？”李白见状，疑惑地问道。
裴先生可是位心高气傲的狂人，这点从他在那些石窟中的刻字便能看出来，眼下李白这么问他，当真是有点唐突了。
“放下执着……放下执着……”
这一瞬，公子玉竟感到了一股寒意，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李白或许是一个比自己想象中更可怕的对手，万一被对方洞悉到了更多的情报，发现了他“究竟是什么”，那反倒危险……
念及此处，公子玉急忙忙伸出双手，将自己的头给拧了下来。
而当他的人头落地后，他身上的黑色物质便迅速褪去，很快……地上就只剩下了一堆白色的玉化肢体。
李白自然也没能再从他口中问出任何别的事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