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吐谷浑的刀(1/2)

孔颖达。

这个名字,像是一座无形的山,压在了所有人的心头。

方才还鼓譟不休的学子们,瞬间噤声。

他们纷纷躬身,垂首。

“见过祭酒大人。”

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发自內心的敬畏。

孔颖达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穿著一身紫色的宽大官袍,鬚髮皆白,却精神矍鑠。

他一步步走来,脚步不快,却让分开的人群,不敢有丝毫的合拢。

他的行程终点,是那张贴著新规的公告栏。

他站在那里,仰头看著那张纸。

纸上的字跡,锋芒毕露,带著一股不容置喙的决绝。

许久。

孔颖达才缓缓转过身。

他的面容,古井无波。

“谁准你立的规矩。”

他终於开口,声音苍老,却带著一种久居上位的威严。

他问的,是林墨。

可他的脸,却始终没有朝向林墨。

林墨站在原地,身姿笔挺。

“国子监司业之权,陛下所授。”

他的回答,依旧是那一句。

將皇帝,当成了他最坚实的盾牌。

“哼。”

孔颖达从鼻腔里,发出一个轻微的声响。

“陛下授你教化之权,不是让你来此胡闹。”

王景见状,觉得自己的靠山来了。

他立刻上前一步,对著孔颖达深深一揖。

“祭酒大人,您要为我等做主啊。”

“此人行事乖张,竟想用月考这等粗鄙之法来衡量我等学问,实乃羞辱斯文,败坏我国子监的清誉。”

他话说得慷慨激昂,仿佛是斯文扫地的最大受害者。

孔颖达依旧没有说话。

他在等。

等林墨的辩解。

林墨却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给王景。

他对著孔颖达,微微拱手。

“敢问祭酒大人。”

“国子监的本分,是教书育人,为国选才?”

“还是,圈养一眾紈絝子弟,养尊处优?”

这个问题,尖锐得像是一把刀子。

直接捅向了国子监最核心,也最不堪的那个脓包。

空气,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他们从未想过,会有人敢用这种语气,向孔颖达提问。

孔颖达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

“放肆。”

两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带著冰冷的寒意。

“下官不敢。”

林墨的腰,弯了下去,態度恭敬。

“下官只是不解。”

他直起身,从袖中拿出了那本考评记录。

“为何入学三年的世家子弟,考评簿上,清一色都是『上上』二字。”

“而那些家境贫寒的学子,却要被写上『心性不定』,『言之无物』这等批语?”

他將手中的册子,翻开一页。

“李狗蛋,景县人士,贞观五年入学,三年考评,皆为下下。批语:朽木不可雕也。”

他又翻过一页。

“王景,太原王氏嫡子,贞观六年入学,三年考评,皆为上上。批语:无。”

没有批语。

因为不需要。

一个“上上”,已经说明了一切。

也掩盖了一切。

人群中,一个衣衫洗得发白的寒门学子,身体颤抖,双拳紧握。

李狗蛋,是他曾经的同乡。

那个被评为“朽木”的人,三年前,曾是他们县里最有才气的少年。

林墨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里,清晰迴响。

“我的规矩,或许粗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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