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疯癲(2/2)
张玄清缓缓抬起了手。
端木瑛惊恐地抬起头,看著那只曾经治癒她、此刻却蕴含无限杀机的手,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不!你不能杀我!我是端木瑛!我是济世堂的传人!我救过很多人!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张玄清的手,並未指向她。
而是对著密室內,包括石台上那个“实验品”在內的,所有沾染了扭曲生命气息的器物、痕跡,轻轻一拂。
马符咒·净化!
一股柔和而磅礴的乳白色光芒闪过,如同温暖的阳光碟机散黑暗。石台上那人体內混乱的碧绿色炁息瞬间被抚平、消散,扭曲的体徵缓缓恢復正常,陷入了真正的沉眠。密室內所有血腥、诡异的气息,连同那些实验器械上残留的痕跡,都被净化一空,恢復了原本的洁净。
张玄清,终究没有杀她。
但他净化了此地所有的“污秽”,也彻底否定了端木瑛的“道”。
做完这一切,张玄清不再看失魂落魄的端木瑛一眼,转身,白衣飘动,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门外的黑暗中。
留下端木瑛一人,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望著空荡荡的密室和恢復正常的实验体,耳边迴荡著张玄清那句“不配为医”的最终审判,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与自我怀疑的深渊。
她的道,她的执念,她所依仗的一切,在张玄清绝对的力量与冰冷的理性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不堪一击。
济世堂的未来,端木瑛的结局,似乎已在这一刻,註定。
张玄清离去后,济世堂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那夜密室內发生的一切,如同最沉重的烙印,刻在了每一个知情者的心上。僕役弟子们噤若寒蝉,看向端木瑛所在院落的目光充满了恐惧与疏离。
端木瑛將自己关在那间地下密室中,整整三日,水米未进。
张玄清那番冰冷彻骨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反覆穿刺著她的灵魂。“不配为医”这四个字,更是如同梦魘,日夜折磨著她。她试图用“双全手”的玄妙来麻痹自己,反覆翻阅王子仲的札记,试图从中找到证明自己道路正確的依据,找到对抗那绝望审判的力量。
然而,越是深究,她越是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札记中那些关於“优化”、“重塑”的疯狂设想,在张玄清“扭曲生命本源,製造怪胎”的论断下,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她回想起自己那些“实验品”最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回想起他们承受的非人痛苦,一股巨大的噁心感和自我厌恶几乎將她吞噬。
但,执念已成魔障。
在极度的痛苦与挣扎后,端木瑛非但没有醒悟,反而走向了更深的偏执与疯狂!一种“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悲壮感,和一种“不被理解的天才”的孤傲,扭曲地占据了她的心神。
“他不懂……他根本不懂双全手的伟大!”她对著空荡荡的密室嘶吼,眼神涣散而狂热,“他只会破坏!只会用暴力维持他那套冰冷的秩序!而我在创造!在探索生命的无限可能!我是对的!我一定是对的!”
为了证明自己,也为了彻底摆脱张玄清带来的阴影,她变本加厉地投入到“双全手”的研究中。她不再满足於偷偷摸摸,而是近乎公开地在济世堂內划出一片禁区,强行徵用一些“自愿”(或半强迫)的重症患者、甚至是一些无依无靠的流浪者,进行更加激进、更加危险的实验。
她要向张玄清证明!向所有人证明!她的道,才是未来!
济世堂,这个昔日救死扶伤的圣地,如今却瀰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诡异气息。深夜时常传来悽厉的惨叫,偶尔有形容枯槁、眼神呆滯或狂乱的“康復者”蹣跚走出,旋即又消失不见。周围的百姓窃窃私语,视济世堂为畏途。
消息,再次传到了张玄清耳中。
这一次,他沉默了许久。
冰封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中,极深处,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嘆息的波澜。
他知道,最后的警告已经无效。墮落的车轮,一旦启动,便再难回头。端木瑛,已然彻底沦为了力量的奴隶,迷失在了自己编织的幻梦之中。
他,不能再放任了。
这一夜,月隱星稀,寒风萧瑟。
张玄清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了济世堂之外。这一次,他没有隱匿气息,也没有丝毫迟疑。那股冰冷、浩瀚、如同天威般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济世堂!
堂內所有弟子僕役,皆感到心臟骤停,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咽喉,瘫软在地,动弹不得,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张玄清一步踏出,身影已至端木瑛所在的那片禁区院落。院门紧闭,其上布满了更加复杂、闪烁著不祥碧光的禁制,显然端木瑛也有所防备。
张玄清看都未看那些禁制,只是目光微凝。
嗡——!
所有禁制,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瓦解,没有激起丝毫涟漪。
他推开院门,走了进去。
院內景象,宛如魔窟!各种奇形怪状的药草被移植在此,散发著混乱的生命气息。角落里堆放著一些沾染暗红血跡的器械。空气中那股混合著生机与死寂、甜腻与腐臭的味道,浓烈得令人作呕。
院落中央,端木瑛背对著他,站在一个巨大的、刻画著复杂符文的石台前。石台上,捆绑著一个壮年男子,他双目圆睁,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身体剧烈抽搐,皮肤下可见碧绿色的能量如同毒蛇般窜动,肌肉不自然地虬结膨胀,显然正在经歷某种可怕的改造。
端木瑛双手按在男子头顶,全身炁息鼓盪,淡绿色的“双全手”能量疯狂注入,她的脸上带著一种近乎癲狂的专注与兴奋,口中喃喃自语:“成了……就要成了!更强的筋肉!更旺盛的生机!这才是……完美的生命形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