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寻找(1/2)

龙虎山脚下,山风捲起落叶,带著离別的萧索。

田晋中坐在特製的轮椅上,由两名可靠的弟子推著。他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甚至带著一种近乎偏执的光芒。寻找张怀义,带回师兄,这几乎成了支撑他残破身躯和精神的唯一信念。

张玄清静立一旁,白衣胜雪,气息冷寂,与周遭秋日的肃杀完美融合,却又显得格格不入,仿佛他本不属於这凡尘景色。

张之维已先行一步,前往另一个方向探查。此刻,只剩下行动不便的田晋中和看似漠不关心的张玄清。

田晋中深吸一口气,转动轮椅,面向张玄清,语气急切却带著恳求:“玄清,我们这就动身吧!我知道我腿脚不便,会拖慢你的速度,但多一个人总多一分力!华北地界我熟,有些旧识或许能打听到消息……”

他絮絮叨叨地说著自己的计划,眼神灼灼,仿佛已经看到了找到张怀义的希望。

张玄清静静地听著,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却飞速流转著冷静到残酷的分析与推演。

田晋中一定会找到张怀义。

这个念头,並非凭空而来,而是基於一种冰冷的逻辑判断。田晋中对张怀义的执念最深,近乎成了心魔。冥冥之中,这种强烈的“缘”与“执”,往往会在命运的编织下,以某种意想不到的方式达成。更何况,田晋中虽废,却並非毫无价值,他的存在本身,或许就是引出某些暗处目光的诱饵。

既然田晋中註定会与张怀义相遇,那么,自己就不能跟他一路。

不是嫌弃,而是为了保证“找到”的过程和结果,必须按照最有利於龙虎山、或者说,最符合他张玄清意志的方式来进行。

他需要掌控全局,而不是被田晋中的情绪和可能出现的意外拖累。

就在田晋中几乎要將所有计划和盘托出,坚定表示要去华北寻找时,张玄清开口了,声音平淡地打断了他:

“田师兄,你打算去何处寻找?”

田晋中一愣,隨即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斩钉截铁:“华北!怀义师兄当年下山歷练,在华北待的时间最长,结交的人也最多!去那里一定能找到线索!玄清,我们一起去!”

果然如此。张玄清心中冰冷地確认。

他微微抬眸,目光似乎越过了田晋中,投向了遥远北方那片广袤而如今必然暗流汹涌的土地。然后,他缓缓摇头,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如此,那我去华北。”

“什么?”田晋中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去华北?那……那我呢?”

“师兄你去淮北吧。”张玄清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分配一件与己无关的任务,“淮北一带,水系纵横,消息流通亦快,且距离龙虎山相对较近,於你而言,更安全些。或许,也能有所发现。”

“淮北?”田晋中急了,声音拔高,“淮北那边怀义师兄根本没什么根基!去那里怎么可能找到他?玄清!我知道你本事大,瞧不上我这个废人师兄,但找人不是光靠本事大就行的!要靠这里!”他激动地指著自己的心口,“我知道怀义师兄可能会去哪!你让我去华北!”

张玄清的目光终於落回田晋中脸上,那目光冰冷而平静,却带著一种无形的、巨大的压力,让田晋中激动的情绪瞬间被冻结,后面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田师兄,”张玄清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字字清晰,带著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冷漠理性,“你行动不便,华北如今因三十六贼之事,必然鱼龙混杂,危机四伏。你去了,非但难以成事,反而极易自身难保,届时,是让师父和大师兄再分心救你,还是让可能自身难保的张怀义反过来救你?”

他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而残忍地剖开血淋淋的现实。

田晋中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愤怒,而是因为巨大的无力感和被戳破的绝望。他死死抓著轮椅扶手,指甲几乎要掐进木头里,嘴唇哆嗦著,却无法反驳一个字。

是啊,他是个废人……他去了,只会是累赘……

张玄清看著他这副模样,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绝对的冷静。他继续道:“我去华北,並非与你爭功,而是效率最高、风险最低的选择。你去淮北,也並非毫无意义,广撒网,多一条路,总多一分微渺的希望。或许,张怀义反其道而行之,偏偏去了你不认为他会去的地方呢?”

他最后这句话,带著一丝近乎漠然的敷衍,但听在绝望的田晋中耳中,却仿佛抓住了一根稻草。

是啊……万一呢?万一怀义师兄为了躲避追捕,真的去了淮北呢?

儘管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此刻的田晋中,太需要一个理由来支撑自己了。

他低下头,肩膀垮了下去,声音变得沙哑而无力:“……好……好吧……我去淮北……玄清,华北……就拜託你了……一定要……一定要找到他……带他回来……”

“嗯。”张玄清淡淡应了一声,算是承诺。

他没有再多看田晋中一眼,仿佛分配完任务后,对方便已从他的计划中暂时剥离。

白色道袍微动,他一步踏出,身形便已在数丈之外,再几步,便化作一道模糊的白影,以一种近乎缩地成寸的速度,向著北方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决绝,冷漠,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田晋中望著他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弹,秋风吹起他额前的乱发,显得格外淒凉落寞。良久,他才对身后的弟子沙哑道:“我们……也走吧,去淮北。”

他知道希望渺茫,但他不能什么都不做。

而此刻,已然远去的张玄清,心绪却並非表面那般绝对平静。

华北……

这片广袤的土地,曾是华夏文明的重要发源地之一,如今却饱受战火蹂躪,加之异人界因“三十六贼”事件风起云涌,更是显得混乱而危险。

一路上,越是往北,越是能感受到那种山雨欲来的紧张氛围。城镇萧条,村落荒芜,流民增多,偶尔能看到零星的异人爭斗后留下的痕跡,空气中似乎都瀰漫著一股淡淡的血腥和焦躁的味道。

张玄清孤身一人,白袍在萧瑟的秋景中格外显眼,但他行进的速度极快,往往路人只觉得眼前一,一道白影掠过,再定睛看时,早已消失不见。

他並未像无头苍蝇般乱撞。他的大脑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冷静地处理著沿途收集到的所有信息。

茶馆酒肆间零星的交谈、江湖人士警惕的打量、甚至空气中残留的微弱炁息波动……所有这些碎片化的信息,都被他纳入分析。

“听说了吗?龙虎山那个弃徒……好像有人在保定府一带见过用雷法的……”

“嘘!小声点!不要命了!现在沾上这事就是找死!”

“好几个大门派都派人北上了,据说唐门的人动作最快……”

“全性那帮妖人好像也在找那三十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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